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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想好了?”鹤发鸡皮的老者问芫芜和上邪,“当真要闯这浮屠渊?”
“嗯。”芫芜淡声回应。
“老前辈,你能不能再多说一些?”上邪发问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黑不黑?能看见路吗?”
“小姑娘莫要为难老朽了。”老者诚恳道:“我只是一个守门人,守在这里替祁风氏迎接上门的客人。”
“不是我不肯帮,的确是无能为力,不知道如何帮。这浮屠渊乃是祁风氏内族子弟亲自设下,莫说我一个守门的外族人,便是祁风氏族中之人若非内族嫡脉,恐怕都不知道其内场景如何。”
闻言,上邪面露苦色。
“所以说,两位还请慎重考虑,到底要不要下去。”老者道:“常言道九死一生,而这浮屠渊,却是十死无生。”
……
芫芜从卫琊处获知了祁风氏的下落——他们一族避退于鬼界最深处一个几乎无人踏足的地方,就像是人界的蛮荒。
那是一片和鬼界大陆分离的土地,两片土地中间横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名曰浮屠渊。
浮屠渊外有一老者看守,乃是祁风氏的家仆。
“两位可有信物?”听闻芫芜她们要见祁风氏族人,老者并不见惊讶。
“什么信物?”惊讶的反倒是上邪,卫琊并没有跟她们说还要拿着信物。
“这个老朽怎么知道?”老者笑道:“各位上门的客人所持信物各不相同,而且这信物也不是给我看的。”
“那是做什么用的?”
“是助你们走过浮屠渊所用。”老者答道:“持有信物,方可不被浮屠渊中的咒术近身。二位若是没有信物,还是莫要踏入其中为好。”
“咒术?”芫芜问道:“这下面被施了诅咒?”
“姑娘通透。”老者不见不耐,解释道:“此地确实被下了咒术,而且不止一道术法。”
“家主当年带领族人退避浮屠渊之后,亲自领族内数名术法高深的长老,入渊三百余日,设下百道诅咒。”
……
“求问一件事。”下去之前,芫芜问道:“咒术的诅咒之力,是不是只对人神鬼三族起作用?”
“姑娘何出此问?”
“不必紧张。”芫芜道:“我只是想问问,若是原身不属于三族之内,是不是可以免去咒力作用?我从前……便见过这样的例子,诅咒在他身上并没有起作用。”
“此乃内族秘辛,老朽只是一个仆从,并不知晓。”老者后退一步,毫无预兆地便隐匿了身形,“姑娘还请慎重,浮屠渊能不下还是不下为好。”
“主人……”
芫芜没有应答,而是抬手一挥,上邪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手中多出一柄长剑。继而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跳入浮屠渊中……
“主人你放我出来,主人……”
“禁声。”
“不要!”上邪很罕见地出现了一回反驳,“主人你不能这样,你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我们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容易应对。”
“……”
奈何她只是嘴上反驳,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实际行动。
“主人,主人……”
见自己的命令没能起到作用,芫芜也不再次发令了,任凭过噪声在耳边回旋,她则全副身心都放到了对周围的感知上。
浮屠渊虽然称为渊,实际上却更像一个峡谷,四壁突兀,地表光秃。芫芜借着上邪从花月那里拿来的那颗珠子照明,催动灵力之后,方圆百步之内皆可看清情形。
若只是看四周的样子,这里就是一个寻常的峡谷而已,丝毫不见上面那位老者形容的可怕。但是她不敢因此松懈,多年来的经历让她养成了习惯性的警惕——越是平静无波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一阵风拂过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芫芜大惊!
立刻挥舞斗篷将继续往她身上扑的风挡住,同一时间另一只手把上邪插进地面,腾出手来蓄注灵力,在周遭设下屏障。
“怎么了主人?”上邪也失声大叫。
“风有问题。”屏障把风挡住了,芫芜淡声回应。她重新把照明的珠子拿出来,低头看向斗篷边沿,方才用来挡风的部分湿哒哒的一片,像是浸了水一样。
这正是她忽然动作的原因——那些风吹过去,居然在她身上留下了水渍!
还未来得及细思,右手忽然传来一阵烧灼的痛感。几乎同一时间,斗篷被浸湿的部分,也随之变成齑粉,挥洒下落。
她动作迅速,立刻把整件斗篷都从身上扯下来扔到地上。不过须臾,便看到那一块被他用来“挡风”的部分完全不见之后,剩余的部分也开始迅速腐蚀,发出了织物放进火中焚烧的气味。
而再看她自己的右手,方才因为举珠照明而没能躲过那阵风,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甚至有见骨的趋势。
“主人你怎么样?”上邪没有了芫芜的束缚,能够自如地化出人形了。她一现身便看到了一只绝对能用可怖来形容的手,一时间居然吓得不知所措。
“没事。”芫芜格外平静,一边应声,一边把珠子丢给上邪,然后用灵力替自己疗伤。
“主人你遇到了什么东西,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上邪捧着沾着血的珠子,担忧地看向芫芜的手。
芫芜没有立即回应,心中却道:咒术不愧以阴诡莫测闻名,能使神鬼具忌,确实自有其道理。
她原本以为诅咒之术,应该都像无启国那些附在国人心脏之上的诅咒一样,会悄无声息地钻进一个人的身体。就像是毒药,在你不曾发觉的时候开始作用。
此时再看,原来也会如利刃,顷刻间便能将人凌迟。
那老者说这浮屠渊中藏着的诅咒不下百道,这下,可真要经历一番被暗中刀剑嗟磨的滋味了。
……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见好转?”见芫芜用灵力修复许久伤口却不见愈合,上邪忍不住问道。
“不是普通刀剑留下的伤口,难以修复也属正常。”芫芜话落,便停下了动作,把右手晾在了那里不再管它。
“可是……”上邪见状欲开口。
“不用担心,只是看着严重,并不是要命的伤。”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关要闯,没必要也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怎知她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形同时开始晃动——她们脚下所踏之地在向下塌陷!
“这是什么鬼地方?”上邪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那件被芫芜丢弃了的斗篷上面。随即后者像是初秋时节被烈日晒焦了的枯叶,直接被上邪踏成了碎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