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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徵歆没有内功,所以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感到无力。她看到洺玥有危险,想要冲过去,即便知道自己根本挡不住焱曌,但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洺玥被焱曌杀死。
一旁的元祖忙拉住了她:“小丫头,你过去是送死!”
江徵歆急得快要哭了,哽咽道:“我知道,但我是这里唯一个还有力气的人,即便很微弱,我也要替他挡一挡。”
看到她的样子,元祖有些愣住了,但抓住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此时,洺玥已为陆原将体内最后的余毒逼尽,他将陆原扶起送回座位上,然后走向焱曌,准备与他一决生死。
焱曌知毒气的作用因内力而定,武功强的人散力会更慢一些,可即便洺玥内力再深厚,苦撑到为陆原把毒逼出来,内力也该消耗尽了。但他向来谨慎,在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余力的情况下,不敢近身相博,于是用了十成内力,燃起一团巨大的流火,狂暴烈焰般向洺玥吞噬而去。
流火未至,炽热的强风已经扑面而来,吹得洺玥袍袖飞舞,白衣猎猎。他未做避闪,抬起右手,一道极强的内力从手腕与掌之间的大陵穴激出,瞬间将流火击成无数碎裂火星,那内力势道并未消,继续破空向焱曌而去。
焱曌只感觉一道极强极快的力量向自己而来,根本避闪不开,霎时被如锥似剑般的内力刺穿胸膛,鲜血从胸口迸裂出来,被强悍的力道打成血雾。
荧荧点点的火光和血雾消散后,他看到面前那抹白色身影越来越清晰,紫瞳中的杀意也越来越浓烈。
在场众人皆睁大了双眼,根本没有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已了然于胸,他们知洺玥用的也是寒弦功法,只不过到了最高境界,已无需用银弦做武器,仅凭自身内力,便可化力为弦,使出雷霆万钧之势。这实为登峰造极的武功,若非功力到了极致,断不可能修炼如此至高绝学。
焱曌的眼中尽是惊疑,他不相信洺玥还会有内力。
难道他没中毒?
这时候,一名寒弦弟子跑过来报:“启禀宫主,半山还有千名古焱教徒伏击,五坛分部均到,只剩一坛留守教内。”
洺玥点头:“很好,大部分都来了。”
他看向焱曌,声音冷到了极点:“焱曌,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结了。”
十年,终于等到手刃仇人的这一刻……
洺玥将紫玉箫放到唇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紫瞳凝结成冰……
焱曌大叫不好,但箫声已然响起,回音婉转,幽咽低沉,如人轻叹。
这声音由内力送出,每个音节都清晰入耳,整座九荡山无处不能听到此伏彼起的箫声。
从洺玥吹响紫箫之时起,焱曌及古焱教所有人全都无法动弹,体内血息波动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刺破而出一般,蚀骨焚心,神情极为痛苦狰狞。
随着箫声愈响,繁音迭起,开始有水汽从古焱众人的体内散出,浮于半空,汇聚成珠。
而后箫声急转,徒走高音,音色清冷肃杀……
再看那些水珠,如被烈火炽腾,逐渐化作如烟水雾,消散不见……
这便玄铁匣内的秘密,若水集并非一本简单的曲谱,而是一种功法,又名驭水术。古焱教的重生术必以灵泉水做引,方可修炼,唯有驭水术可操控他们体内的灵泉水,将其引出,使之散尽……
无灵泉水护体后,古焱教弟子与常人无异,再无不死不伤、永生之躯。
箫声停歇后,古焱教众人都如散功一般,瘫软在地,一时难再起身。
与此同时,宇文晋率领无数寒弦弟子到了云台,将古焱教弟子一一擒住。
“原来你早有准备,只待引我入瓮……”焱曌知古焱教大势已去,厌恨道:“预言说的不错,你果真是个妖孽,否则怎么可能驾驭控水之术,毁灵泉之水……”
洺玥冷冷看向焱曌,没有开口。
报仇即报仇,他向来不喜多言……
抬手间,几道内力分别由太渊、大陵、神门穴而出,向焱曌击去。
被刺穿心脉的焱曌,鲜血狂涌,他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咬牙道:“即便我死了,古焱教也亡不了,除非……除非你杀了那个人……我们等着瞧吧……输赢……未定……”
…….
从箫声响起至停歇,在众人皆不敢发声,而当他们看到焱曌气绝身亡的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呼起来,群豪大喊:“盟主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在这欢呼震天中,一声微不可闻的——“小丫头,你怎么了?”引起了洺玥的注意,他未受众人拜谒之礼,飞身掠到江徵歆面前。
此时的江徵歆已晕倒在地,面色苍白,呼吸极其微弱,仿佛生命将逝……
洺玥忙为她搭脉探息,但手如被刺到了一般猛收了回来,他凝眉看向元祖。
元祖摇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软筋散对江徵歆无效,刚刚打斗中的内力也并未波及到她,为何会突然晕倒…….?
洺玥赶忙用内力护住了江徵歆的心脉,然后抱起了她,对陆原道:“世伯,可否借山庄一室,为我这位朋友疗伤?”
陆原连忙点头,带洺玥进了九埏庄。
……
房间内,洺玥已为江徵歆运功调息了两个时辰,但她仍未转醒,双目紧阖,一张小脸苍白如霜。
而洺玥的脸色也并没有比她好多少,为陆原逼毒、与焱曌交手、耗费大量内力使用驭水术、如今又为她疗伤许久,纵是心脉俱全之躯也早就受不住了,何况他的心脉皆损……
门外等候的宇文晋与元祖等人甚是焦急,他们很想进来帮忙,但知运功时若被打扰,许会使洺玥走火入魔,置二人于险境,所以只能在外面焦灼等待。
又过了半个时辰,江徵歆的内息终于稳定了下来,洺玥扶她躺下,然后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关切的围过来询问情况,只有冰清绝没有上前,她仍站在原地,可目光中的担忧之情早已掩饰不住。
洺玥道:“应是无事了,宇文先生和祖先生,烦请你们轮流照看一下她,时时查看她的内息是否平稳。”
二人点头答应。
宇文晋见洺玥的脸色不是很好,忙问道:“宫主你怎么样?”
洺玥笑道:“我无事,只是运功久了,休息片刻便好。”
说完便让南峒弟子引着去陆原为他安排的房间了。
刚一关房门,洺玥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用袖子擦了擦,坐到床上闭目调息。
很快,宇文晋也跟着推门进来,他太了解洺玥的状况,根本不信洺玥所说的无事,果不其然,一进门就问道了血腥味。
他责怪地看着洺玥,叹了口气。
这孩子,总是很逞强……
不等洺玥开口,宇文晋就坐下来帮他运功疗伤。
“……疼吗?”
宇文晋问。
“什么?”
洺玥装作没有听懂。
“疼就喊出来,现在也只有我在。”
宇文晋此时的语气就像是长辈在与晚辈说话,没有了对宫主的尊敬,只有对子女的关切。
洺玥笑笑:“不疼。”
宇文晋又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疼?心脉受过伤,每次运用内力时都要忍着胸口的生疼,硬撑下来。别的先不说,只那对数千人同时使用驭水术,怕是都能要了这孩子的命,却还撑到现在,骗自己不疼,他最不喜欢他这一点。就像他曾自废好不容易练就的武功时一样,疼的都蜷缩在地上打颤了,见到自己一来,立刻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笑着与自己讲话。即便知道他每次说没事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但自己反而会更担心,担心这孩子哪天再也受不住了,突然死去,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