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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ii
在艾萨克;牛顿使出他拿手的重力操控之前,他还一直认为今晚的任务会十分顺利。
他的军队顺利到达了前己方营地的外围,没碰响任何监测魔法。城墙上只有很少的人员站岗,他们很明显不知道该如何启动城墙上的防御法阵――那本来应该可以瞬间将整条城墙变成火墙。他们依赖的只有火炮:重达五千磅的帝国制二十四磅标准加农炮。这对于传统的意念移动系魔法来说是个噩梦般的数字,全世界也没有一名法师敢说他能够移动这种重量的物体;但对重力操作类型的魔法而言,目标的重量并不是个严重问题。
至少,牛顿是抱着轻松的心情爬到护墙顶端,准备以轻松的一记魔法让这些火炮飞上三十米的高空然后落地摔成废铁的。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那五千磅的巨炮飞起来后会试图咬他!
“可恶!对方的高阶法师疯了吗?居然活化这种大玩意!”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整条右臂就要失陷在炮口里面了。牛顿诅咒着留下这个触发魔法的对手,取消了逆转重力术,飞快地撤出长炮炮口的威胁范围。在智力和地精差不多而且没长眼睛的活化帝国二十四磅标准加农炮――这真是个拗口透顶的生物名称――四处搜寻他的位置时,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堆放在一起的火药桶。
火药桶摆放的位置显得相当突兀,但这一刻艾萨克实在没空去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个陷阱。他反射性地对其射出了一发火焰箭,然后……
理所当然地引来了几乎整个营地的自由军士兵。专门针对高级施法者设立的,简单却有效的报警装置……不,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
“投掷照明棒!”
听声音,对方的指挥官像是个女人。在她的命令下,三四十支镌刻了简单照明回路的铁棒丢了过来,将牛顿附近上百米范围内的城墙照得如同白昼。在那一刻,牛顿觉得自己就像笼子里面的老鼠。他知道暴露在如此光芒下马上就会变成火枪的活靶,急忙丢了个黑暗术出来掩饰行踪,自己则加了加快移动速度的魔法奔向黑暗的安全地带。谁知,对方竟然紧接着下达了更夸张的命令。
“照明区域向左右延伸,投掷量加倍!各排向可疑目标轮射!”
随着增援到来的脚步声,投出的照明棒数量竟然增加了一倍!这数量将帝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吓了一跳:照明棒每根成本也要四五个金币,南军居然把这东西配备到了最底层的士兵身上!在帝**里面,很多低阶骑士都没有配备这种昂贵辅助用品的打算――他们宁可把钱拿去改善武器防具。
紧接着,燧石和枪机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发射药同时被点燃。刺耳的枪声和铅弹的破空声让他把原本要节约魔法力的想法丢到了一边。现在的问题不是怎样完成任务,而是怎样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reversed gravity well(逆转重力井)!”
听到他念出的这个咒文,指挥着要塞内自由军的安妮;塞菲尔立刻判明了来袭者的身份。如果说牛顿发明的重力控制是用途广泛的通用法术,那么他用来保命的逆转重力井就是爆发性的专用杀伤法术。相比于传统的流星雨、高爆火球、暴风雪之类消耗惊人的纯杀伤魔法,逆转重力井的威力并不算大,但范围上的性价比却高出很多,能用不多的魔力瞬间瘫痪一大片人。
当然,这个“威力不算大”是跟更高级的专用杀伤魔法相比:如果只是要干掉并未受过自高处坠落训练的普通士兵,它的威力就已经很足够了。要知道,当不止一个这种魔法瞄准线式队列的时候,整个队列都会像波浪一样依次被逆重力拉到天空中――并在十秒后狠狠地摔下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安妮立刻开始侦测魔法,读出了牛顿正在或正准备激发的逆转重力井数量,暗自咋了咋舌。很明显,这年轻的伟大科学家已经压上了血本,意图一举击溃她所有的主力部队。
“如果是艾萨克;牛顿,就绝对不能杀,杀了他会有大麻烦……”
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士兵们的惊叫已经响起。第一个、第二个重力井分别打在队伍的两翼上,第三个重力井索性就是直接冲着她所在的位置来的!不止一个士兵在慌乱中扣响了扳机或者丢下了枪,惊惶的尖叫和碰撞声完全打乱了原有的纪律。飞在空中的安妮反射性地按住大衣下摆,才想起自己穿得是军裤而非平日里的裙子。
“可恶,下手真狠……要不是这个人实在不能杀,真想就在这里干掉他!”
她同样狠狠地诅咒着牛顿,右手高高举起,向她自己的“上方”――也就是现实中的下方――丢出了对应的魔法。
“meden(超魔:延展)……soften(软化术)!”
随着魔法效果延伸开来,硬石铺成的地基突然变成了海绵垫,那些用来铺路的碎卵石更是变得像彩色橡胶软糖一样,摸起来有种奇特的触感。牛顿的重力井继续喷发着,但它已经不能造成实际的伤害。就算是从五十米高空坠下,掉到无限厚的海绵垫上也只能造出大大的人型坑洞。见到这一幕,牛顿突然觉得脚下有些不稳,眼前有些发晕――并非是因为踩着海绵垫或者看到彩色软糖在空中飞舞的关系。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碰到了城墙。这城墙同样软得像泥,手一按就是一个洞。
“这支部队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施法者?如此大范围的瞬间超魔!这下真的麻烦了……嗯?等一下,城墙……”
牛顿灵光一闪,忙抬起头来。果然,对面自由军的队列乱糟糟的,不少人的枪都沉到了地面以下,他们正在努力挖着自己的武器。
对手的失误只会存在很短的时间。他双臂交叉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城墙挥出。
“forcewave(力场波)!”
无形的巨大力量撞上了软糖似的城墙,立即打出了一个坑,无数已经变软的砖随着这一击飞了出去。不等形变复原,牛顿又补了一发同样的魔法,这次城墙终于支撑不住了。
这一幕对于在城外等着突袭的帝**敢死队来说,简直就像梦境。谁也没想到,那么坚固的砖石要塞,竟然会像泥城一样整个倾斜,戏剧性地倾泻倒塌在地。直到倒地,这软绵绵如同蛋糕般的城墙都还是一个整体,楔形的防弹结构恰巧变成了供人攀爬的阶梯。一时间,所有的军官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要踩着这东西攻进去。
“增援!增援啊!你们还等什么!”
最后还是牛顿的喊声将他们拉回现实。帝**人们端起各自的枪和武器,踩着软糖般的倒塌城墙展开了冲锋。
当护墙附近的战斗全面激化时,耐门和看管战俘的警卫排正在难捱的绝对寂静中同入侵者作战。
说是作战,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见过入侵者的踪影。但中尉很确定敌人确实已经到达了这里:在他们布设的反魔法阵范围以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寂静阵,这个魔法笼罩了关押军官俘虏的整个营区。只从这寂静的影响范围和持续时间来看,敌人的队伍中绝对有著名的施法者。但不知为什么,对手并没有立刻放出所有战俘进行暴动,甚至都没有去关押士兵的几栋建筑,而是直接到了关押军官的区域布下了这个静寂法阵。
“为什么不放出所有战俘?”耐门苦苦思考着对方的动机,却无法掌握到他们行事的脉络。“难道对方要在悄无声息中干掉我们,然后利用我们的军装和武器让所有战俘逃逸?但在有这么高级施法者的情况下,应该根本没有这种必要才是……”
他又猛地踢开一座平房的门,悄然无声地冲了进去。房间里的微型反魔法阵仍然在发挥效果,寂静魔法没有影响到这里。几名正在玩纸牌的帝**军官惊慌地站起身来望着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捆起来。不要给敌人机会。”耐门简单地命令道。他现在的行动方针很单纯:在敌人发动暴动前把所有的俘虏都先制服,这样就算他们真的牺牲敌人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组织暴动。到那时,安妮可能就带着主力部队赶来支援了。
“等、等一下,长官?请问我们做错了什么?”俘虏们抓着牌抗议道,“这是违背惯例的……”
“不会伤到你们的,抱歉请忍耐一下。二班执行命令,其他人去下个屋子!”
他留下几名士兵在这里捆绑俘虏,带着剩下的人重新回到屋外的寂静中。总共还有三间关押俘虏的军官住宅没有处理完,两间关押男性,一间关押女性。这三栋房子原本是校官住宅,坐落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内。院内每栋房子都黑着灯,看起来非常不正常。耐门摸出佩枪,又从皮带上摘下随身短剑握在手里,做了个手势,要所有人提高警觉。他们小心翼翼地摸进院内――
雷鸣般的声音随即响起:“愚蠢的异端们,放下武器,聆听神的教诲吧!”
静寂术的效果突然消失。整个院内所有的墙壁同时亮了起来,犹如白昼!包括耐门在内的每个士兵都被这一声音所吸引,下意识转头去看。
那是一枚正散发出神圣光芒,悬浮在空中旋转不止的水晶球。不知为什么,他们一盯住这个水晶球,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声音仿佛越来越大,震得每个人都说不出话。耐门警觉起来,狠狠地咬破了舌尖,恢复了神智。他扭过头试图将部队重新组织起来,却发觉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四、五名军官俘虏打倒了他们。
“对方肯定人数不多,才用这种手法吸引我们所有人的注意……早知道应该把部队适当分散开来的!”
还没等他看清局势,为首的袭击者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那人年纪已经不轻了,穿着一袭素色正教牧师袍,看不出神职高低,但身上环绕着的各色加护光芒证明它决非易与之辈。情急之下,耐门丢出了自己最熟练的攻击魔法,试图扰乱对手的攻击。
“燃烧之手!”
烈焰自耐门的左手中喷射而出,但面前的牧师似乎却完全没受到这个魔法的干扰,右拳穿过火网直打在他的身上。杰特;牛顿是个非常传统的牧师,战斗前必定要用控制法术掌控局面。
“定身术!”
双方都用的是非常低段的魔法,但效果完全不同。只会最低段魔法的耐门丢出的攻击法术全部被牧师身上的防护魔法吸收掉了,牧师的定身术却严重影响了他的行动。耐门只觉得手脚都变得非常沉重,无论怎么挣扎似乎也挣扎不开……
突然间,黄色的光芒自他肩头发散出来,驱散了所有定身术的效果。耐门顾不上思考这个法术的由来,趁着这段时间连滚带爬地了有着反魔法阵保护的一栋屋子。倒是那名牧师认出了这个魔法,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触发式自由行动术?能搞到这种魔法道具的人,怎么用起攻击法术来那么保守?”
一时间,身经百战的红衣主教竟有些摸不透这个年轻对手的实际实力。对方聪明地逃进了反魔法阵的保护区,如果他也追进去就完全丧失了魔法上的优势。如果是其他屋子他可能就这么放弃了,但这一栋……
“年轻人挑哪栋不好,偏偏心怀不轨地要选女生宿舍。这下不跟进去也不行了。”
杰特叹了口气,掏出牧师手杖当武器,带着几名军官谨慎地跟了进去。
“可恶,帝国的高阶牧师都这么乐意当炮灰吗?不光是女人,连该退休的大叔都往前线派……安心养老传教不好吗?”
抛弃了队伍的中尉腹诽着敌人,在漆黑一团的走廊里面前进着。分配给女性俘虏的这栋住宅是所有军官住宅中最大的,原本就是给奥莉亚;休;柯曼公主殿下准备的――当然,耐门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没选择起居室,也没选择餐厅,这些地方都是死路,进去后没地方躲。虽说手中还有一把装满子弹的连发手枪,但他还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身处在反魔法阵中的一个高阶牧师同样很危险,更不要说屋子内外可能还有其他敌人。
他所能指望的只有增援――如果留在前面的那些士兵足够聪明、安妮那边战况也足够顺利的话,增援应该会在十五分钟左右到达。
“十五分钟。大概够被击毙三十次左右吧?”
他快步奔到三楼,悄悄推开顶层卧室的门。里面同样是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投在地板上。正当他准备打破窗户逃出去时,床头的油灯突然被点亮了。
“战斗结束了吗,杰特大叔?你……你是?”
说话人的目光和耐门的目光碰个正着,两人对视了大约三十秒时间,谁也没有行动。奥莉亚是出于震惊,而耐门则是出于无可奈何。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种不同的计划,却没想到哪怕一种让面前女子不尖叫的方法。只要她尖叫起来,他就注定要死在这里了。无论是根据哪国的条令,这种小规模突击队都不会留下俘虏。
“抱歉,牧师小姐,不要叫出声音好吗?算我求你了。”耐门走上前两步,苦笑着打破了僵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台词。
“啊……啊?”奥莉亚攒了很久的尖叫突然被这句话泄掉了。“求……我?你是白痴吗,中尉?”
“或许吧。你也知道,当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干出些蠢事的。”耐门举起手枪,指了指房间的窗户,“能从您的闺房借条路吗?”
奥莉亚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下望去。“好像有点麻烦呢。你挑错路了,这下面没有阳台,跳下去恐怕会跌断腿。”
耐门走近窗户,往下望了望,不得不点头同意了她的看法。他靠在窗台上,食指敲打着窗棂。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就算是在反魔法阵里面又有什么用?解除反魔法阵的话,确实可以安全着陆,但这样肯定逃不过那个高阶牧师的追击……
“你看,如果从阁楼逃出去怎么样?还来得及吗?”奥莉亚主动建议道。
耐门叹了口气:“感谢你的好意,但恐怕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一脚踢开。中尉抬枪便射,却射了一个空,对方早就估计到了他可能的反应。门外的两支枪准确的回应了他,他拉住身边的女牧师卧倒在地躲过这轮射击。流弹打破了窗户,玻璃渣飞溅,他下意识用身体护住奥莉亚。
“住手!”门外的杰特大声喊道,“放开她!”
听到这句话,刚刚扶起奥莉亚的耐门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领口,将自己转轮枪的枪口对准女牧师的额角。当然,他还没野蛮到会把刚发射过的滚烫枪口直接压在女士皮肤上的程度――这种事情目前的他还做不出来。
“该住手的是你们!把武器全都丢进来!”
听到他的这句话,奥莉亚微微地挣扎了一下,红着脸耳语道:“你翻脸会不会太快?我还没心理准备呢。”
“抱歉,我也是没办法啊。”耐门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回答,“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呃,你额头为什么这么红?没事吧?”
“大概吧……我快忍不住了。”奥莉亚满脸通红,声音越来越细。
从门外又传来杰特;牛顿的喊声:“不,该放下武器的是你,中尉,别用枪指着她的头!你再不放下武器就晚了,这是忠告……”
再往后的话耐门没能听到。因为就在那瞬间,奥莉亚;休;柯曼血液中被称作“皇家鸡尾酒”的神秘天赋发挥效力了。
脸色绯红的奥莉亚微笑着猛地转过头来,伸手抓住了他拿枪的右手,凝视着年轻魔法师的眼睛。涂了深紫色唇膏的双唇距离他是如此之近,这一瞬间耐门理所当然地犹豫了,没有扣动扳机。
之后,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绝对不可以让一个真正柯曼皇族的生命处于直接威胁之中。只要满足了这个条件,这条血脉的本能就会被激发起来……然后,荡平一切威胁。在伦尼的时候,正是奥莉亚的本能阻挡住了一发内爆术;而现在,这本能的所有愤怒都倾泻在了他的身上。
“皇家鸡尾酒”的攻击快速、准确、有力,利用了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
先是一记膝撞顶在他的腹部,之后是漂亮的一百八十度转身和有力的齐胸顶肘。耐门持枪的右臂一直被她死死抓住,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在那记顶肘让他失去平衡后,奥莉亚索性来了个过肩摔,将他连人带枪丢在了一边的墙壁上。就算这样,她仍不满足,抓起了一把椅子走近瘫倒在地的耐门,高高举起――以她现在的臂力,这椅子腿和利刃没有区别。
“开玩笑吧,这样真的会死……”
耐门撑着墙费力地坐起身来,望着眼前步步紧逼状若猛虎的公主殿下,口中突然冒出了句古怪的话。
“……‘我看到朝霞坠落在伦尼城墙上。’确认。”
杰特;牛顿突然睁大了眼睛。他身上被反魔法阵压制的加护光芒几乎都消失了,只有一个永久性效果的神术仍然在发挥作用。那是命运女神送给红衣主教的福利,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到短期未来的可能性。那句话就是解除反魔法阵的密码!
他预见到自由军的中尉悄悄抬起右手,瞄准了奥莉亚的心脏。
“我实在不想用这招……但还是抱歉了。meta sculpt(超魔:塑型)……burhand(燃烧之手)。”
受到控制的火焰自耐门右手指尖出发,灵巧地延烧开去――
这魔法没能力伤到处于皇家鸡尾酒保护下的奥莉亚,却足够同时点燃剩下的所有五枚发射药。这是不会高威力魔法的他藏着保命的最后一招,赌的只是一般魔法师不会对威力可笑的子弹加以特意的防护。
五声枪响是如此接近,接近到就连发射它的人也只能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砰”
巨大的后坐力让他握不住手枪。五枚银弹集中在手掌见方的范围内,打中了距离他最近的目标――
杰特;牛顿。不知何时,这名高阶牧师冲了过来,挡在了耐门和奥莉亚之间。在这种距离上,这些附着有魔力的银子弹毫无疑问地击中了没有任何防护魔法的红衣主教,贯穿了他的胸膛后全数钉进了天花板。
“杰特大叔……?!你是为了保护我……”
“皇家鸡尾酒”的效果结束了。力量的消失就如同它的到来一样迅速。奥莉亚的脸色从绯红色转成了没有血色的苍白,她拼着最后残留的一点意识走到杰特;牛顿的身边。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认识这名担任宫廷教士的杰出牧师了。
“不必为我哀伤,也不要自责。我会在这里并非因我自己的意志,而是因为神启。”
杰特;牛顿安详地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奥莉亚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上身无力地向前倒去。耐门忙丢下枪,接住她的身体,扶着她站起来。几名战俘犹豫不决,不知现在该怎么做。
“丢下你们的武器吧。少了这位主教先生,你们不可能逃出去的。就算杀了我也没用。”
耐门转过身面对窗户,听着背后枪支落地的声音。他惊讶地发现,不远处的正教教堂顶端,居然放射着一道白色的圣光。他还隐约记得以前看过的正统大公教会简史,上面说过这个神迹象征着什么……
“教皇去世是所有正教教堂顶端冒出万色霞光,而白色圣光是……是……”
他突然明白了。如他所推测的一样,眼前的长者确实是一名主教……
一名应当身着红衣的主教。
教皇是神的地上代言者,红衣主教是诸神的地上代行者。他杀死的,是支撑正教会这座大山的十二名巨人之一。这位红衣主教死得一点也不壮烈,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世事往往如此。没有几个人能够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死去。
“我……会引发战争吗?”
耐门挽着昏倒的奥莉亚的腰,站在窗前,一直盯着那圣光,对这一切感到哭笑不得。远处的枪炮声渐渐变小,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十多分钟后,教堂顶端的圣光总算才消逝,举着照明棒的自由军也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安妮第一个推开门冲进来,兴冲冲地向他汇报战况:“索莱顿,敌人看到那道光以后突然撤退了!我们真走运,刚才差点就要被突破了……等一下。这位小姐是谁?发生了什么?”
“她应该是叫做……蕾芙;纳姆洛克吧?至于发生了什么,这说起来有些麻烦。”耐门转过身,将臂弯中的的奥莉亚交给安妮。“你也看到那圣光了吧?我刚才打死了一位红衣主教。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红衣主教在这里,因为我也不知道。”
“啊……啊。”这句话实在太过惊人,安妮也只能作出最简单的回答。
她的理性飞快地运作着,从这个名字和出现了红衣主教的这两件事中感到了极大的危险。纳姆洛克……namrok……反过来……korman……柯曼。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她擦了擦汗,很勉强地开口道:“我想,我们稍后可以详细问一下这位小姐,这件事情应该和她有些关系吧。大家都出去吧,这房间血腥气太浓了。”
至少,让她到一个能轻松思考的地方去。索莱顿看起来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和她们走出了这栋建筑物。胜利和失败往往会带来一样多的麻烦――
那是三月二十一日的大选夜,没有香槟没有美女也没有庆祝会。在寂静的月光照耀下,持续了十九年的和平注定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