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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冉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只是强行压抑着。
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她怕一旦放任自己,便再一次迷失方向。
慕容羽瞧在眼里,知道她心底的顾虑。
他自然不会叫她为了自己放弃一切,不过在他寻得解决办法之前,他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
从广陵王府回来,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几个大夫都喝的醉倒了,只有柳月在查看着一切。
白薇在煎药。
柳月也是瘦了一圈,不过江冉细心的发现,柳月的神色比起自己刚刚见到的时候,柔软了许多,眉宇之间也会时常透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江冉接过柳月的手里的药秤,“娘子去休息吧,我来就是了。”
柳月并没有推脱。
江冉接过药秤,柳月便在一旁看着,“姑娘不累吗?我有时候觉得,你的身体里似乎有一种无穷无尽的力量。”
江冉抿着嘴笑,“哪有娘子说的这样厉害,我每天都会抽时间打盹,若真如娘子所说,我岂不成了神仙了。”
柳月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我年幼之时,刚刚开始学医,那时候,太原发生了瘟疫,我柳家也是要前去声援的,祖父带了柳烟前去,柳烟比我小,就因为我是一个女子,就算同样选派了我们两人习医,我也终究是不如柳烟,那时候,我心里是愤愤不平的。”
江冉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便笑着宽慰道,“娘子比我志向远大,娘子一开始习医就是想要悬壶济世,我一开始却是初衷不纯,实在是惭愧。”
柳月也笑了起来,“一开始的初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姑娘是我见过最适合走上习医这一条路的,你现在的成就已经在我之上了,我很欣慰。”
说着,柳月叹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说道,“太原那一次瘟疫死伤几乎十有三四,其实后来我知道,那一次,不让我去,是家母的主意,母女连心,她也是在意我的安危,不过,虽然知道她是出于担忧,可是我也一直因为这女儿身份,而觉得颓废。”
柳月想起往事,心里感慨万千,“这些年,我跟在主子身边,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以我和柳烟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替主子解毒,我一直觉得,我这一生都是在浪费光阴,直到遇到了姑娘。”
在广陵替人诊治,以及这一次瘟疫,柳月觉得自己少女时期的梦都实现了,“姑娘从来不会因为男女之别而退缩过,我做到的事情姑娘做到了,我做不了的事情姑娘也做到了,我觉得姑娘以后会走的更远,只是。”
柳月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她是女子,自然早就看得出江冉和慕容羽之间暗生的情愫。
“姑娘若要和主子在一起,这条路,想要走下去就有些艰难了。”
柳月希望江冉过的幸福,却也不免觉得可惜。
以慕容羽的身份,两人若要一起,江冉必须放弃这一条行医路,或许放弃更多。
这少女如同一只在天空翱翔的鹰,若要拘于宅院,如同折翼,放入笼中。
只要这样一想,柳月也觉得倍感惋惜。
江冉眼中有些黯淡,这也是她从来不敢回应慕容羽的一个缘由。
不过,她笑道,“娘子太赞誉我了,若不是遇见娘子,我这一条路,如何走的这样顺畅,既然走了,自然是要一直走下去。”
柳月看着江冉,江冉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柳月看着有些心疼。
这便是男女之别,这个世道对于女子更加苛刻。
同样的路,男人可以兼而有之,女人却只能选择其一。
两人正说着。
紫苏过来笑道,“姑娘,牡丹姐姐过来,说一定要给姑娘磕个头。”
牡丹的病症很轻微,吃了几贴药就已经大好,因为牡丹有身孕,江冉额外腾出一个房间让她养着。
柳月接过来江冉手里的东西,“姑娘去吧,这里我和白薇做就是了。”,
江冉心底的那一点点黯然早已经抛之脑后。
她跟柳月道谢,便走了过去。
牡丹就要下跪。
江冉一把扶起,“牡丹,你现在有身孕在身,如今疫症初愈,不要行这样的大礼。”
牡丹摇头,“姑娘大恩大德,牡丹没齿难忘,当年若不是姑娘,我和表兄也不能顺顺利利的结为夫妻,如今,若不是姑娘相救,我们夫妻两人就要阴阳两隔了。”
江冉笑着说道,“其实,这一次,是你自己救了你表兄,若不是你不顾安危,如何能让他好转,你们感情这样深厚,连老天爷也不舍得叫你们离弃,如今这一劫难过去,你们夫妻二人以后定会顺顺当当的。”
牡丹再三道谢,“姑娘是大善之人,必有后福。”
江冉看了一圈,现在的栗山书院已经渐渐空了。
病愈的患者慢慢的都回家了。
只有一些病重的依旧还在养着。
白芷笑着说道,“真的想要快一点回清水镇。”
“不回家吗?”江正堂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些渴求,“冉冉,回家吧!”
江冉摇了摇头,“踏出去的那一刻,那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这一次鼠疫,多谢父亲相助。”
江正堂微微的有些失落,他知道女儿终究是不能原谅他。
江正堂递过来两本册子,“这是江氏针法的上下卷,我从新的抄录了一遍,里面有这些年我从医的心得。”
江冉翻开来一看,里面的字迹比起之前那一份工整多了,看来父亲应该是在刻意的练习。
上面的注释简短明了,看的出来是花费了一些心思。
针法旁边还有一些病例的注解。
江冉翻开了两页,便合了上去。
“多谢父亲。”
江正堂张了张嘴,终究问道,“等开城之后,你是打算去你接你母亲吗?”
江冉点头,“恩。”
“冉冉,我和你一起去冉家,我去请罪。”
江冉听不得这样的话,她就手里端着的茶汤一把泼在地上,声音异常的平静,“覆水难收,这个道理父亲不懂吗?母亲早已经心灰意冷,破镜重圆的事情,父亲就不用妄想了,我会好好的照顾母亲的,您若是有空的话,给孔氏和她那个不曾养大的孩子立个衣冠冢吧,您除了对不起我和娘,也对不起她们母子。不过如今江家是我当家做主,我不会允许她们两人进江家的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