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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便也坐下和薛可一起吃,这段时间他虽然日日与薛可相见,但都是在议事之时,两个人之间像是隔着无形的墙。
此时吃饭他也无话可说,两个人只是默默吃菜。倒是兴儿、张嬷嬷几个人在一旁的桌上吃着,极力的插科打诨。
兴儿提起太子小时候欺负几位太子少傅的事情,薛可也笑,太子见她高兴,又讲了之前怎么逃课,怎么作弊,果然薛可又捂着帕子在一旁笑了几声。
张嬷嬷却是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几人都知道她是又想起先皇后,太子遂命兴儿和阿六扶她下去休息。
一时间房中就剩两人,房间又陡然沉默下来。
薛可也吃的饱了,拿着银勺小口小口的抿着山楂酪。
“怎么大过年的倒想吃素的?”
薛可笑了笑:“习惯了。”
每年除夕万家团圆,也是她们这些战将家属最揪心的日子。冬季水旱草枯,本就是游牧民族最容易发动战争的季节,回家过年对镇守边疆的将士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梦。
她娘亲常年茹素,但是过年直至正月十五,整个薛府都不许见血腥,为着征西的将士们祈福。
薛可突然想大笑,二十多年,她爹爹浴血沙场,她娘亲吃斋念佛,换来的又是什么?换来薛府上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换来自己偏居一隅苟且偷生。终于叹了口气,嘲讽地笑了笑。
太子看着她神色变幻,问了句:“你累不累?”
薛可摇了摇头。心一酸,眼睛也有点酸。
太子看着窗外,悠悠说道:“那时我在西边监军,天山下飞过百灵鸟,薛将军就会说,这鸟儿叫的也没我家糖糖声音好听;夜晚沙河的水里映着星星,薛将军就会说,这星星也没我家糖糖的眼睛亮。又一次在戈壁上扎营,路过一个喇嘛庙,里面供奉这一位菩萨,说是能够保佑女儿家没有烦恼,薛将军也不顾众部将的嘲笑进去添了酥油。他说我家糖糖是不能有愁苦的。”太子转过头看着她:“可儿,你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薛将军?”
薛可早已泪流满腮。
太子终于心一软,上前用拇指擦去她泪水:“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不愿意进芙蓉苑也可以,你心里有别人也可以。”太子顿了顿,“只要你快活就好。”
见薛可泪涌的更快,不由将她拥在怀中,拍着她的背,轻声道:“你要勾引我也可以,戏弄我也可以,对我发脾气也可以,只是不许再说是什么下人之类的话,更不许说什么死是东宫……”想想过年说这个不吉利,他又停住了。
薛可正想说话,却听得外面一声炮仗冲天一响,每年总有性急的人家等不得打更的人报春就先放炮仗,这炮仗一放,更是听不到更声,各家都争先恐后的放起来,一时间烟花爆竹,夜空中亮若白昼,好不热闹。
薛可捂着耳朵,冲太子说了一句,太子没听清,问她说什么,薛可又大声叫道:“你搂着我点,我害怕。”恰好她喊时是个放炮仗的空档,四下俱静,一语刚毕,炮仗声又此起彼伏。
太子捂着她耳朵,看着京城上方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