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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苦栖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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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未曾下雪的苦栖山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多年不见的苦栖山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嶙峋的石头覆着厚厚的青苔,高大的合乐树张着浓密的墨绿色树冠,树冠上又覆着薄薄的一层白雪,恍惚间以为合乐开花了。层层叠叠的山石相错远去,一路上零零散散地撒着灵元,在漫天不停变换着颜色的霞光中熠熠生辉。

    我扒着凤钵边缘奋力地向外张望着,苦栖山的南峰少有人来,这里是一个露天洞穴,洞口就是苦栖树。有很多次我和百虫来到苦栖树这边玩的时候都想来洞穴里看看,但是洞口有结界,无论我们使用什么办法,都没法进去;从洞的上方向下却看不到这个洞穴的存在,即使站在洞穴正上方也掉不小来,只让人觉得记错了方位。

    我滑下凤钵,抬头看着天空,这会儿的天空是粉紫色的,只东方的天空一抹灰蓝色。也许在洞穴里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吧,要不怎么会没有人经过这个洞穴,可以让我问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了呢?这样想完,我又觉得好笑,十长老曾经带着我们去长老们打坐的地方帮她做清扫,她说过整个苦栖山最顽皮的就是百虫了,也许南峰这个本来就是圣地的秘所,除了百虫会带着我偷偷来,其他捕灵人没有长老的允许是不会往这里来的。

    姐姐还在凤钵里昏睡着,从我回来后一直这样,我尝试过唤醒她,她反而睡得更沉了。期间二长老来了一次,他简单地嘱咐我不要造成灵元波动,否则姐姐就更难醒过来了。

    用脚尖走路的八长老偶尔会让他的宠物青鸟来看看我和姐姐,做一些我和姐姐生命体征的测量。今天青鸟衔着常用的竹篮又来了,一板一眼地放下竹篮,检查了我的灵元密度和生命焰。

    “今天感觉怎么样?”青鸟问。

    这是我和青鸟的默契,它在看完我和姐姐的基本情况后都会和我聊聊天,完全不记恨我和百虫一起把它的毛拔光的事情。

    “挺好的。”我懒洋洋地躺在姐姐身边,青鸟就在一旁坐着,“八长老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每天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苦栖树怎么样?”

    “挺好的,最近好像还生出了一些枝丫来。”

    我点了点头,这颗树承载了我和百虫共有的记忆,“对了,我师父怎么样?我听十长老说他门口花圃的土该松一松了。”

    “他哪有时间管那个啊,已经好久没回药庐了。他……”青鸟突然闭了嘴。

    “什么情况?”我翻身坐起,“我师父怎么了?”

    “没……没怎么。”青鸟吞吞吐吐的。

    “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快说,要不我把你毛拔了!”师父平时一个闲散的人,如果连他也忙碌起来了,那真的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没什么,师父他们不让我跟你说这些。”青鸟被我揪着头发,还在嘴硬。

    看来得换战术了。

    我松开抓着青鸟头发的手,悲戚戚地说道:“青鸟啊,苦栖山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家,还是我们共同守护的珍宝,我在人间的时候进过砚池的推演世界,看到过世界毁灭时候的样子,人们痛苦地挣扎着,山川土地也崩塌了,一切都面目全非,我当然不希望苦栖山遇到一丝一毫地损害;再说了我和姐姐现在被凤钵拘着,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我就想了解了解我亲爱的家乡发生了什么事了也不可以吗?”

    青鸟的神色果然有所动容。

    他思考了半晌,道:“其实也没什么,长老们只是在做准备,并没有发生什么棘手的事情。”

    “准备什么啊?”

    “罗袂姐啊,你可不要再问了,我真的不能再说了。”青鸟一副要死的表情。

    “那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拉过青鸟,压低声音道:“帮我找砚池。”

    砚池立刻躲得远远的,道:“他来了也进不来这个封印,我是因为长老特别允许的,给了我这个准入牌我才能进来的。”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青鸟立刻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这个肯定不行,让八长老知道我这一身毛也别想要了。”

    “你要是不帮忙,我就把你炖了,你想想是毛重要还是命重要。”我瞪着眼睛道。

    青鸟泫然欲泣道:“罗袂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青鸟啊,其实呢,姐姐也没要求你做什么吧,你看看,这只是一个准入牌,又不是你身上的肉,你要是走到哪不小心丢了,被砚池啊、毛笔啊、镇纸啊什么的捡走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罗袂姐姐说的哪儿话,我要是连块准入牌都看不好……”我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青鸟终于开窍了。

    “就是就是。”我连忙附和道,顺便给他揉揉肩膀捶捶背。

    “罗袂姐,我就先走了哈。”

    我特别无辜地点了点头说:“好的,路上小心。”

    接下来就等着砚池来了,砚池在君手下干活,知道的肯定更多,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抽空来看我。

    姐姐依然昏迷着,面色却比我刚刚醒过来时要好一些了,呼吸也近平稳,只是人比我走的时候看起来清瘦了一些。

    长老们在做什么呢?在人间的时候,觉把自己的灵元震碎分散到人间,替往去收集他想要的灵元,我又被凤钵召唤了回去。难道往真的要从厝龙渊出来了吗?百虫又去了哪里呢?长老们最近似乎都挺匆忙的,他们有了什么对策了吗?

    次日,苦栖树的枝丫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眯着眼睛道:“怎么样啊?你的准入牌藏得还好吗?”

    “藏得非常好,就差直接送到我手上了。”来人扒着凤钵边沿道。

    是砚池!

    “没想到你真的会过来啊。”我兴奋地站起身道。

    “你姐姐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估计再有几日便会清醒了。”

    砚池点了点头道,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姐姐看。

    “砚池?”我又喊了几声,砚池才回过神道:“怎么了?哦,你找我来什么事?小青鸟可被你吓得不轻,找我的时候也不说什么事,就是拿着准入牌哭。”

    我突然觉得非常愧疚,等我出去了一定带你去吃好吃的。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被困的事情吧。

    “外面什么情形了?百虫有消息了吗?”我招着手让砚池进凤钵来,这凤钵的禁制只对我和姐姐有效,其他的捕灵人进来还可以增加灵元厚度。

    “不用了,”砚池突然脸红了起来,他咳了一声道:“厝龙渊裂开了,往集结了大批牧灵人,准备去人间尝试他的灵元衍生计划,长老们想要重新封印往,可是君认为只是封印往以后还是会有麻烦,不如让往也进一次推演世界。”

    “往的计划在任何的推演世界都行不通吧,还有比这个宇宙更大的演练场可以容纳往计划中产生的灵元吗?”

    “分歧就出在这里。长老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当初只有往一个人的时候就耗尽了君所有的修为,再加上二长老才封印了往,这会儿除了往还有往手下的这么多牧灵人,听说百虫也开始帮往做事了,我们很多去打听消息的捕灵人都没了消息。”

    “你说百虫帮往做事了?”我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知道百虫会去做和听到他真的做了这件事,还是难过。

    “是的。有个捕灵人亲眼看见百虫把捕灵人抓走了。”

    “我要出去。”

    “不行!我今天过来已经违了各位长老的命了,你不要胡闹。再说了,你走了,罗绮怎么办?叫你回来就是帮助罗绮恢复的,你走了她……”

    姐姐躺在凤钵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

    “那怎么办?”

    砚池软下语气道:“你好好听话,每天认真做净灵诀的练习,我相信罗绮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我会关注百虫的情况的。”

    我点了点头,砚池退着走出了洞。

    “姐姐啊姐姐,我该怎么办!”

    我突然想起了凤钵放我去人间的时候,姐姐苦苦撑着生命焰对我说的话:你我本就是同一棵捕灵枝上生出的两个捕灵人,休戚与共忧喜相关,这次我们净化的灵元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凤钵要碎了,你带着一些灵元走吧,否则凤钵撑不住的时候,我们会随着凤钵一起崩溃。

    当时姐姐是把生的希望给了我!

    如果我和姐姐的生命真的想通的话,我的灵元和姐姐的灵元是一样的,我可以和姐姐共享灵元,这样姐姐就可以提前醒过来了!

    我一下子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等我唤醒了姐姐,我们两个人一起,就可以帮苦栖山去净化灵元,打败牧灵人,救回百虫。

    我轻轻地扶起姐姐,趺坐在姐姐身后,将自身灵元渡到姐姐身体里,又引导着她身体里的灵元运转起来。

    姐姐的灵元逐渐开始流动了,我却越来越觉得使不上力气,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起来。

    姐姐,你快点醒过来啊。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二长老的宫殿里,我小时候和姐姐一起住过的房间里。姐姐在一旁的锦缎坐榻上垂目而坐。

    我尝试着唤她:“姐姐。”

    她并不回答,依然呆呆地坐着。

    二长老从外间走进来道:“可知错?”

    我撑着坐起身,道:“我没错。”

    二长老反倒笑了笑道:“你看看你姐姐,她本不该此时醒过来,你强行将你二人的灵元连接在一起,即便是大长老也没有办法给你们分开了,她此时也只是你的傀儡。”

    我心虚地低下头,正想着该怎么接话,大长老的弟子焰姬突然来报说大长老找二长老商议事情,二长老便起身离去了。

    焰姬是大长老的五个弟子之一,入门最早,开悟最晚,学得最快。据说是大长老从苦栖山脚下一棵长歪了的捕灵枝上寻到的。不过这焰姬神志清醒得晚,不少比她入门晚的弟子都已经下山去捕灵好多年了,她还是一团灵元的样子,在苦栖山四处乱逛。所以我和百虫都不曾跟她有过什么往来。

    焰姬通报完就走了,她很多口诀听一遍就烂熟于心,灵力也远强于其他的众师兄弟,却比苦栖山上的任何一个捕灵人都要听长老们的话,不让往东,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重新躺回到床上,看着姐姐,她依然垂着眼睛,像个真人玩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清醒过来。

    “罗袂姐姐!”青鸟从窗户飞进来。

    “怎么样?看没看到百虫?”

    “你先躺好。”青鸟停在我床头,“看到是看到了,不过他好像不认识我了,见到我以为是一只寻常的鸟,还扔满头给我吃,牧灵人的馒头特别难吃,还粘牙,你闻闻,我嘴里现在还有那个味儿。”

    “行了行了,别说你了,他怎么样?瘦了还是胖了?”

    “嗯,”青鸟想了一会儿,“没瘦也没胖,穿着奇奇怪怪的牧灵人衣服,看着特别凶。”

    “那十长老回来了吗?”

    “回来有一阵子了。”

    “小青鸟,”我拽着他的翅膀,“再帮姐姐一件事呗。”

    青鸟果然开始扑棱起来了,一边扑棱一边说:“我可不敢了,上次准入牌的事情,师父罚我不准飞,我一只鸟走了三天路。”青鸟委屈极了。

    “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求你帮我看看苦栖树,看看苦栖树有什么异常没有?”

    青鸟这才道:“这个忙可以帮。”挥了挥翅膀就飞走了。

    我起身走到姐姐身边,姐姐看起来脸色红润,目光呆滞。以前的姐姐虽然沉稳大方,却从不似今天这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我不能坐在这被动地等着,十长老一向特立独行,从来不循规蹈矩,她肯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