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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伦赶回宫里的时候,皇上司马衷的腿上已经上了夹板,胳膊也都上好了药,抬回了正阳宫。
张度在给龙床上的他喂药,看来已经喝了大半碗。
羊献容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杏干,轻声安慰着:“皇上,良药苦口利于病。臣妾小时候也摔过,可惨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现在腿上还有个疤痕呢。不过呢,还是会好的,就是这两天可能会难受一些。”
“羊咩咩,把杏干给朕吃。”司马衷的声音里全是哭腔,感觉是委屈得不成了。
“那吃完之后要漱漱口哦,否则牙齿会坏掉的。”羊献容像哄小孩子一样,将杏干递给了张度。
张度细心地将杏干又撕了一小块,才塞进司马衷的嘴里。“皇上,还有半碗药汤,喝完了就睡一觉哈。”
“哦,好吧。”司马衷吃到了杏干,表情缓和了不少,“朕会不会死?”
“瞎说什么呢,皇上万岁,怎么能死呢?”张度立刻说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不可能死的。”
“羊咩咩,你说,朕会不会死?”司马衷很是矫情,像小孩子一样。只是这样貌和身形完全不是孩子。
“皇上,人哪里能那么轻易地死呢?再说了,您这是腿折了,伤筋动骨一百日也就好了,我们刚刚好在这段时间看看字帖好不好?”羊献容也是好言安慰。
“皇上莫要担忧,过段时间也就好了。”司马伦走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股寒风,羊献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起手遮挡的时候,却被司马颖看到手上的一块血污。
他立刻问道:“皇后受伤了?什么时候?”
羊献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外侧,苦笑了一声,“刚才走得急了,摔了一下。本宫就觉得很是疼,但没想到破了。”
“快让太医给看看吧。”司马伦也注意到了,“你是个女孩子,不能留疤。”
“哎,没关系的,先照顾好皇上嘛。”羊献容看到司马伦的时候,还是略微撒撒娇,“赵王莫要担心我了,您才是最辛苦的。先喝口水吧。”
张良锄小跑着去端了一壶热茶过来,为司马伦斟满。
司马伦也没客气,直接喝了下去,看来也是真的渴了。
“这事情还是要仔细查一查的,虽然说人都死了,但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是,已经将石恺之先关到禁军的大牢之中。”司马颖又看到羊献容下裙摆脏了一大块,“皇后这腿上是否也有伤?”
“哦,还没有来得及看。”羊献容轻叹了一声,“没事的,一会儿回去看看吧。”
“定要看的。”司马颖又叮嘱了一句。
“嗯,知晓了。”羊献容看向了门外,“袁统领他们也都受伤了,可否看过了?”
“让他们去了太医院,秦太医说要住两日观察一下才好。”
“内伤?”
“嗯,伤的不轻。袁蹇硕一直在吐血,那个刘曜肩头有淤青,也要看一看的。”
“这事情,怎么看?”司马伦问道,“要是按照他们说的,也不过是个意外。那现在王崇简死了,这事情真是不好搞啊。石恺之要怎么判?”
“纵容家奴当街行凶,杀死朝廷命官,伤及皇上,这就是死罪了。”司马颖一点都不客气。
“这人吧……”倒是司马伦犹豫了一下,“才华极高,若是让他死了,怕是会有不少舆论风波的。”
“那也不能这样不了了之吧?”司马颖很是不满,“这石恺之平素里就极为狂傲,自持才高,眼睛里也没有别人。之前还写了各样的折子,批评大寒宴过于铺张浪费,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可大寒宴之上,他也没少吃少喝……”
“这种穷酸文人,也是极为讨厌的。这事情我再想想。”司马伦蹙眉,“哦,对了,那个胡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发疯?”
“说是力大如牛,很小就进了石恺之的家做家奴。舌头应该也是之前被割掉了。总之就是脑子不好,当做狗一样养着,平日里就是保护自己,然后做一些搬搬抬抬的事情。至于忽然发疯……可能就是看到自己的主人被打了,要保护他。”
“好吧。”司马伦不置可否,又看向了羊献容,“皇后回去歇息吧,皇上这都睡着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在药力的作用下,司马衷已经打起了鼾声。张度替他整理着被角。
羊献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悄声问张度:“这还没有漱口呢,吃了这么多的杏干……”
“哎,明日一早吧。”张度也很无奈。
“那本宫明日再过来,不过皇上这个样子,要不,本宫搬过来照顾几日。”
“哎,皇后娘娘对皇上真是妥帖。”张度跪了下来。
“这有什么呀?皇上现在这样,必定是行动不便的,多个人手帮衬,他也会舒服一些的。”羊献容伸手去扶张度,却又触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咧嘴。“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过来。”
司马伦对于羊献容这个决定表示很满意,又简单说了几句,和司马颖就先行去禁军大牢提审石恺之去了。
羊献容第二日就搬了不少物品来了正阳宫,她就住在偏殿之中。司马衷对于羊献容搬过来,也没有反对。主要是他喜欢她那三箱字帖,看得入迷的时候,也不觉得疼了。
羊献容还翻找出了一份羊玄之给她写的家书,让司马衷看她小时候很是顽皮,被羊玄之知道后,千里传家书把她骂了一顿。
羊献容虽然也很生气,但还是把父亲的书信珍藏起来,没想到这一次母亲搬东西过来的时候,也一并搬了过来。
司马衷看到羊玄之写的字好看,很是喜欢。就让羊献容一个字一个字解释起书信上的含义,笑不可支地说她也是个傻的。
羊献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还常常问他吃点什么好,来分散他腿上的注意力。
这日子竟然就这样过了十日,磕磕绊绊,倒也算熬过了最初的危险期。
秦太医看到司马衷腿伤恢复得如此之快都表示很惊讶,“皇上小时候也是极为顽皮的,常常磕碰破了。但是每一次都不按时上药,搞得总是不好。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好得如此之快?”
“皇后每天盯着朕换药,换完药就会有好吃的呀……”司马衷还是疼得喊了起来,“啊啊啊,朕要出恭,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