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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座饥荒的破城里,马车算得上豪华了,马匹高大强壮,青灰的门帘上缀着暗花,四角坠着丝线做的绦子,恩,就是有点女性化。
年轻的车夫忙拉住马车,心有余悸,“不要命了!”
门帘微动,探头出来的是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看不出喜怒,衣着算不上多华贵,但是整洁,玉冠束发,一丝不苟,肤若白玉,眉如刀削,些微不怒自微的感觉。只听车里一个翠生生的声音“哥,怎么了?”
安宁听得有女眷,噗通跪地,大声道:“官爷,民女的姐姐被征兵的带走了。求官爷做主。”叠手举过头顶,俯身下拜,行大礼。
眉头微皱,这里旱灾、饥荒,他都知道,征兵,他也没办法。抓良家妇女就得管管了。
“当兵的抓了你姐姐?”帘子掀开,露出一个女孩脸,十二三岁模样,头顶梳髻,一支布艺花朵发簪,小辫子搭在肩头,嫩红的小嘴,脸颊微鼓,眉头微皱,小大人模样,煞是可爱。
“在哪?”面无表情男一手按了女孩的脸进马车里,一手拉上帘子,只露出他自己的脑袋。
“干什么?人家要救她姐姐。”马车里女孩不满的道。
“北门外兵营里。”
“上车。快。”惜字如金吗?安宁没想到这么顺利。他怎么好像比我还急?来不及想太多,腿脚麻利登上马车。
上了马车,车厢里就略有点挤,小姑娘仍是不满男子的举动,小脚丫嗖的扔到男子腿上。“哥,我们得救那个姑娘。”
“怎么回事。抓了几个姑娘。多久了。”无表情男伸手捏了小姑娘的脚丫,拿起绣花鞋温柔的穿好,把脚放回地上,一记眼刀飞向女孩,女孩吐了个舌头,稳稳的坐好了,准备听故事。
“就我姐姐一个,在南门口抓的。”
“就一个?”再次眉头微皱,只有这一个表情吗,敢情这位公子以为军队骚扰地方,抓了一堆民女吗……难怪火急火燎的。
“把我姐姐当男丁,征去当兵了。”安宁声音弱弱的,瞪着眼睛看男子的表情,生怕男子撵她下车。“我姐姐真的是女孩,公子一定要救他。”
无表情男目光直视安宁,好像在说:“这么奇葩?官府不分男女吗?”
安宁腹诽,难道要女孩证明自己是女孩吗?我已经够奇葩了,要找人去验我哥的身。
“女孩子当兵,是花木兰吗,花木兰好帅的,阿福哥快点,我要去看看。”女孩拍着车帘迫不及待对外边的马夫喊道。自动忽略救人一事。
无表情男子一路无话,只有女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怎么没跟你姐姐一起去当兵,巾帼不让须眉,花木兰姐妹从军,大战敌国将军,名垂青史。”
“哥,我可不可以也去当兵,我想看花木兰打仗。”
……
马车疾驰,没伴炷香功夫到了军营。不知车夫阿福跟守门的说了什么,马车直接驶进兵营。
“叫你们把头出来。”阿福道。“四公子、七小姐,到了。”
这是什么人,坐马车进军营,车夫就能叫人家长官出来。安宁自觉找对了人,定能救出她哥。
一番交涉,新兵集合了。百十来个新兵,安宁站在马车上来回扫视了两圈。
“哥!哥!你在哪,你是不是被他们杀了。”两圈没看见人,安宁急得大哭。
哥?旁边的四公子一脸被骗了的表情盯着安宁,安宁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你们杀人了?发现是女孩子也不能给杀了啊。”女孩没忍住,掀帘跳下马车,抬脚踢在把总的腿上,“哥,他们草菅人命,杀了我的花木兰将军,毁了我大随朝的江山,制他的罪。”
“安宁?”正说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安宁转身,“哥,你怎么不等我就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啊。”哭哭啼啼、手软脚软的跳下马车,一下车就栽倒在四九身上,站也站不住了。
“还活着,还活着。摸摸。”四九抓着安宁的手在脸上。
“真的还是暖的。”安宁破涕为笑,又哭又笑,全然没了大家小姐的款儿。
“官爷,我们没草菅人命,人好好的呢。”把总一手捂着根本不疼的腿,委屈的道。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踢了他,他也惹不起,更何况还有个一脸严肃大人物站在这里,他个九品芝麻官在人家眼里毛线也不是,要是不打仗,连九品也混不上。
“这是你姐姐?”估计今天是近年来无表情男表情最多的一天了。
“是民女的姐姐。”安宁连忙道。四九在旁边跟着点头。
可这明明是个男的啊。一身军服,身材略单薄,头发束起,目光下移,恩?没有喉结?不过也有些男人的喉结不明显。
把总没敢说话,腹诽道男女我分不清,骗谁呢。
新兵队伍里瞬间热闹起来。
“女的?”
“这是傻子吗,明明是个男的,硬说是姐姐?”
在城门口见过四九安宁的人,偷偷议论“难道真的是女的,看刚才发军服的时候那别别扭扭的样子。”
“怎么证明?”无表情依然无表情。只有嘴巴微动。
“可否请这位小姐帮忙验身。”安宁小声道。
把总终于找到拍马屁的机会了,顺便洗白自己,“那怎么行,这位小姐一看就金尊玉贵,待字闺中,怎能随便看男子的身体,说,你有什么图谋,骗我们尊贵的四皇子殿下来这里,你难道是敌国的细作。”说着,腰间佩刀出鞘,挡在无表情男身前。
四皇子?抱到大腿了,要回哥哥肯定没问题了。
“民女无知,冲撞殿下了。”安宁忙拉着四九,规规整整的行了个跪拜大礼,“但请殿下为民女和姐姐做主。”
“你就是她说的那个花木兰吗?快来让我看看。”小姑娘说着就要拉进营帐话家常的样子。
“这位小姐,不可以,他是个男的,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把总连忙说。
“珍珠,不得胡闹。”四皇子微微严肃道。
随后人群散去,四皇子坐于军帐内主位,这位叫珍珠的漂亮姑娘被四皇子拘在身边,地下立着把总和兄妹,呃~姐妹俩。
如果不验身,似是无法证明性别,如果验身,整个军营只有珍珠一个女孩,不说女孩适不适合给别人验身,就像把总说的,南边旱灾,西边的西戎虎视眈眈、陈兵边境,就是有个把细作到旱灾地区扰乱也是可能的。
“不验身,你自己证明。”四皇子冷着脸,他是来赈灾的,不是在这猜性别,耍猴子的,额……被别人当猴耍了的感觉。
“这还用证明,他来的时候穿的裤子,头顶插了根树枝,再看看这耳朵,我们随朝女子,哪个不是出生就打耳洞的?定是个细作,不巧被征兵到军营里跑不了了。来人!先给我捆了!”把总上窜下跳,洗白自己的同时,也想在大人物面前混个升官打赏之类的。
“这怎么证明,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这位小姐帮忙验身,一验即明。”安宁坚持验身。
“好啊,好啊,你们出去,我跟这位花木兰将军单独聊聊。”珍珠一脸兴奋,奈何被四皇子拉着手手,动弹不得。
“那怎么行,你说你是不是打算骗了我们出去,挟持这位尊贵漂亮的小姐,好回去邀功。”把总坚持这就是细作,毕竟慧眼识贼,抓了个细作可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大大滴有。
“我说了不验身,要么你证明他是女孩,放你们离开,要么你们俩交由把总,公事公办。”一脸、一身的冰块子,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