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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在场的丫头小厮又放弃了。
风在耳边不快不慢的吹过,脸颊像被谁的手抚摸,好想就这样跑下去,不停歇。
前世,是的,月余时间,一切就恍如隔世。那时候每次奔跑不是奔命就是追杀,哪有这般惬意。
一只风筝断线落下,“哎呀,偏了,落前院去了。”
“我的也偏了,估计在后院的外边。”
“我来!”阿绣道。将风筝线转交给安宁。
本就存在感极低的阿绣,避开人群,躲到一棵大树上,勉强分辨出二进院子的位置。
风筝飘到院子上空,就指挥四九去剪线。安宁时邈手中的风筝线直接由阿绣飞叶打断。
院子里的佳人,闻得外面突然安静下来,正好奇时,就见院子上空飘起来五颜六色的风筝。
随后便接二连三的坠落下来。
贴身丫头小絮见风筝上有字,捡来给她看。
粉嫩樱桃唇轻微翕合,低低的吟出: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渭流涨腻,弃脂水也。”
……
“弃脂水也……有意思……去看看什么人放风筝。”
“一位少年公子,并一众孩童下人。穿着打扮颇为素雅。”这说的是时邈,四九一身普通百姓装扮,安宁也穿的素静,并无出彩。
“去看看。”主仆二人带上面纱,主子在垂花门后,小絮在大门口,门内有小厮掌门。
垂花门是二进院子的门,古语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门就是指垂花门。大门后的一进院子里通常住着小厮下人,也不是大家闺秀呆的地方。
众人见大门开了,连忙聚拢过来。
“哪位是主事的?”小絮问。
时邈上前恭敬施礼道:“我们四人相约而来。”
“请其他人回避,我们小姐有话要问。”
“傲气什么,已经没人看你了。”不让如玉参与,如玉气的口不择言了。
“不得无理!”安宁立刻制止,一个眼神示意如玉。
如玉了然,回去安宁会讲给她听,会画给她看的。小嘴一撅,劲儿劲儿的跑去放风筝了。
“冒犯小姐了!”安宁略微歉意道。
“何人的主意,如此唐突我家小姐。”小絮拿出风筝。
“是我的主意,姑娘可怨我毁了你的姻缘,坏了你的名声?这都是我自作主张,与我兄长无关,我兄长一心倾慕姑娘。”四九忙道。
“这些诗词何人所写?”
众人看了诗词,各自有人认领了。
“渭流涨腻,弃脂水也。”
当四九发现这句诗词的时候,忙用袖子遮挡。
“就是这位公子了。”小絮拉着风筝的另外一边,“我们小姐请公子移步。”
这句诗出自《阿房宫赋》,说的是宫内女子众多,洗脸洗掉的胭脂水粉,流进渭河,使渭河水都油腻了。这些女子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这样的诗句,哪个女子听了都会生气。
小絮侧身让路,“公子,请!”
四九犹豫了一下,抬脚进门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总归有人见到了,也不算白来,就真的放起风筝来。
正堂内,一架屏风分内外。
四九立于屏风外,“在下四九,见过小姐,唐突小姐了。”
“何出此言!”声音听不出感情,不知喜怒。
“人是我撵走的,风筝是我让放的,诗也是我写的,与我兄长无关,兄长一心倾慕姑娘,兄长说仕途可以不要,佳人不可辜负。”四九一力承担冒犯之举,力荐时邈。
“为何撵人?为何写诗?”
“那些登徒子,没有一个真心人,留着何用。姑娘可怪我?”四九试探着问,半晌不见回应。继续道:“姑娘蕙质兰心,岂可芳华葬帝宠。”
“小絮,看座……上茶……将屏风也撤了罢。”佳人慢悠悠的一连串吩咐下来,似在思索。
四九忙低头拱手,双眼规规矩矩的看向脚尖,“小生不敢,恐有损小姐清誉!”
屏风撤掉,佳人轻移莲步,手持团扇,行动无声,大家小姐风范十足,“小女颜素卿,代家父颜为本,谢过这位公子!”
“颜为本?”四九嘀咕道,似曾相识,哪里听到过的名字了?
“是那个给龙王写文章,跟龙王讲道理的求雨官员?”四九抬头,佳人形貌映入眼帘。
嘴角似喜非喜,眉眼淡泊似含忧。
“姑娘为何忧愁?”未及颜素卿答话,四九忙道,这一抹似有还无的忧愁,让四九的心为之一紧。
“正是家父。”颜素卿道。
“可是为了这门前的众多求亲之人?”四九思忖道。
“原以为公子是个通透人,怎也让这许多无聊之人入心入口?”颜素卿略带薄怒,侧身不看四九。
“那是为何?”
“家父此次返回繁城,恐凶多吉少……”颜素卿道。四九一番言语,让颜素卿颇为窝心,世上果真有如此男子。
“知道凶多吉少,为何还编撰如此故事回来?”四九道。
“公子~可是有高人指点?”
“什么高人?”四九一脸蠢萌状。
“公子之前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为痴人。这能透过现象,看出故事乃有心人编撰的,定是个入世且入仕之俗人。可是你的兄长?”颜素卿想,如果真是他的兄长,那这宁要美人不要仕途之语,恐怕也是骗人的了。
“是舍妹。”四九道。
“是个女子?可否请来一见。”颜素卿道,可真是个妙人,兄长痴,妹妹俗,这是不是反了?不应该是女子生来痴,男子奔仕途?
“还有我兄长和阿绣,可否……”
“一并请进来吧。”
小絮吩咐下去,仍旧回来屋内,孤男寡女,她得小心她家小姐的名声。
不一会另外三人被请进来。
其余人等,女眷在厢房等候,男丁在一进院子里等候。
不让如玉小姑娘进来,如玉气的鼓鼓的,跟一只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来回踱步。
“小生陆时邈,见过姑娘。”
“小妹安宁,见过姐姐。”
“阿绣。”
三人简单说了名字。见了同辈礼。
“这位必是兄长,这位是妹妹?”颜素卿道。
四九点头,“阿绣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平素也不爱说话,见谅。”
“无妨。”
安宁见颜素卿眉眼淡泊、宠辱不惊的样子。不自觉脑补着,这故事必不是她编的,估计也是个受害者,这是神马父亲,这样断送女儿的前途。
“时邈兄是医疗世家的长房嫡子,医术了得,人品贵重……”四九正口若悬河重点介绍他兄弟。
颜素卿内心呈崩溃状,这个人不仅痴,还有点傻气,有这么当面说媒的?
一个小婢女急晃晃的跑进来回禀,“小姐,一起来的小女孩晕过去了!”
安宁扶额,但也不敢怠慢,之前只见过如玉装肚子痛、脚痛,从未见她装晕,莫不是真的晕了。气晕的?或者跑闹一天受了风寒?
众人急急赶至厢房,时邈连忙上前把脉,安宁摸了摸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