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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已已经在一片巨大的混沌里面沉沦,整个人变得十分的沉重,隐约可以听见耳边有救护车的声音,自己的身体被许多人七手八脚的抬了起来,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心中隐隐作痛,想来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也好,本来我也决意与李天南分开了,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也是遭罪,不如让他回到他该回的地方罢。
我从未经历如此之久的昏睡,整个人一直漫步在梦里的虚空当中,虽然我极力摆脱这样的状态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虚弱到连睁开眼皮都办不到。
这样无止境的梦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我独自处于一片白茫茫的空白之中,空泛的虚无包围了我,这是我离死最近的一次,听说只有人不断的接近死亡才会感到尘世的虚妄,我大概就是处于如此境地之中。
唯一渗透这片空白的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哭腔,听不太清楚他说了什么,我不是很愿意听见他说话,所以他一说话我便流眼泪,冰凉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留下,他的声音便止住了,此后就几乎不再听见他的声音了。
如此我也算清净。
我自己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就像一杯快要倾倒完的水,我面临着枯竭的境地。那种血液都无力流动,呼吸都困难的感觉让我处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甚至恨不得告诉旁的人杀了我算了,这样也不用遭这样的罪了。可惜我依旧处于昏迷当中,说话什么的大概也是奢望。
我到底睡了多久呢?我自己也不清楚,据说我睡了一整个冬天,虽然这样说不免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我确实昏睡了十分久。
我本以为我就会这样的死掉,人一旦丧失了活着的念想自然是活不长的。
可偏偏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的念想出现了,那天我感觉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滴在我的脸上,心头疑惑。紧接着有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那个小东西哇哇的哭了,有人把他从我的身上抱走了,我听见那人缓缓说“别吵着妈妈了。”
妈妈?
我?妈妈?
我的孩子还活着?
我的心抽搐着,我从未如此的满怀欢喜,我从未做过母亲,但是在这一刻我忽然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喜悦来,我想活着,我想为了这个流着我的血液的小家伙活着,我想看看他,想亲亲他的眼睛,想拉拉他的小手,想陪他一起长大,我想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想到此处我的手指动了动,我心中欣喜,尝试着睁开眼,可惜有些困难,我下定决心慢慢来。
几天之后,在我的强烈求生欲望之下我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医院的天花板,真扫兴。
我的手已经瘦得如同枯骨,手上的针孔密密麻麻,有点可怕。
我的小家伙呢?我四下寻找着,病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伸展了一下我虚弱的双腿,颤颤巍巍的举着吊瓶往外走,太久没有用脚,现在都用得不太利索了,我尽量的保持着自己的平衡扶着栏杆往外走,碰到几个护士,那几个护士全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大概又缔造了奇迹。
“你要去做什么呢?”一个护士上前扶住我。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望着她说。
“孩子在他爸爸那里,你先回去,我现在就给你通知他你看行吗?”
我点了点头,回到了病房。
我等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一个人站在窗前看了看风景,没想到我这么一睡居然真的睡到了春天,窗外的白玉兰都开了花,一派美好恣意。
就在我看风景的时候,一只手接过了我手中的吊瓶,我愣了半晌,没有回过头去,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人,我不敢面对他,我害怕我会原谅他,更害怕自己始终放不下他。
我就这样站着,他便在我身后站着也不说话。
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风吹来,我穿得单薄于是打了个寒颤,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他的衣服带着他身体的暖意裹在我的身上。
眼泪在我的眼眶打转,那一刻我觉得迷茫又绝望,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他的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挣开了,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握得死死的,怎么也挣不开。此时我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来,他似乎察觉到我在哭泣,所以缓缓的松开了手。
过了一会,我隐隐的察觉到身后也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他在极力压抑着着自己的声音,可是我还是听见了。
我终于回过了头,他红了眼眶,他说“我让你痛苦了对吗?”
我点了点头。
他目光中的悲伤又更深了一层,他缓缓的伸出手把我耳边的碎发别到了我的耳朵后面,淡淡的说“我爱你,我舍不得你因为我难过。”
我依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往前走了一步,离我离得更近了,我有些紧张,所以往后退了退,他扶住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低声道“怎么瘦了那么多?”
我轻轻的把他推开了,喉咙有些酸涩,我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孩子,呢?”
他抱住我的手悬在半空中,然后说“我都忘了,你等我一下。”
他叫了一个阿姨来,那个阿姨抱着一个小小的小家伙,因为昏了足足好些时候,这个小家伙也不似刚生出来的样子,我拆开襁褓一看是个男孩,他的眼睛和李天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黑黑的就像墨一样。
我把他抱在怀里,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来,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他的嘴上有着甜甜的奶渍,他也咧着嘴对我笑,仿佛也十分开心的样子。
我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小脸颊,奶香味溢满了我的鼻腔,他的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小仓鼠,我用脸蹭了蹭他,他眯了眯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我真是爱惨这样的小家伙。
李天南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说“依照你说的,他叫李瑾言,怎样?”
我蓦的想起了什么,觉得心中又梗塞起来,把孩子交回了阿姨的手上,点了点头。
他注视着我的脸庞说“沃原,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握紧了袖子里的手,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样的问题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沃原。”他把我身体转了过来,又一次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说“你走吧,我的心现在很乱。”
他那样悲伤的看了我一眼,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