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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件事,首先,湘云的父母当然有私产。这个先不提,现在说说你说的,你大伯承袭了侯府,所以这府里的东西都是公产?”欧萌萌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了柳嬷嬷,“柳嬷嬷,您是宫中刑房,不知道您懂不懂这个?”
“刚刚说前侯爷无私产,侯府是公中的。这个,奴才想问问,敢问历代侯夫人的嫁妆是如何分配的?还有,侯府也传了上百年,每代侯爷当会为公中添产,但是,不代表侯府的一切都是公中。可以凭着历代账册,还有分家的文书来确定私产。现在侯夫人说,前侯爷夫妇无私产,只怕有点……失礼。”柳嬷嬷抬头,从从容容的说道。说到最后,还顿了一下,似乎在找词,最后才找了一个客气的词。
“当初老圣人对小侯爷颇为欣赏,说勋贵之后里,像小侯爷这般肯读书,又文采斐然的,也就北静小王爷能比上一比。当初时有赏赐,小侯爷也是有官职在身,怎么会没有私产?”夏太监也跟着说道,意思很明白,湘云的父亲可是有官职的,而且深受帝宠,说他没私产,哄鬼吧!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看了老太太一眼,“可惜小侯爷身子骨不好,子嗣艰难,老圣人当初还说让他过继一子,由小侯爷好好教导,不能让史家的就此断绝。不过,小侯爷说,怕给侯夫人压力。于是和老圣人说,若是年过四十无后,再过继一子。至少能为小侯夫人养老才是,小侯爷常说的是,自己对不住小侯夫人。真是君子如玉啊!”
“性子真的好!”欧萌萌的心又乱跳起来,正在这时,她看到门口红衣一闪,她笑了笑,对外招了一下手,“湘云来了,快点进来。”
史湘云忙起跑了进来,“老太太,您好些了吗?”
“怎么不行礼,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史鼐夫人拍了桌子,她现在真的一肚子的气了,正好对着史湘云发了去。
“你叔母说得很是,大家子女孩,出来见客,要分一个轻重缓急。来,重新行礼。”欧萌萌笑了下,轻轻拍拍她的脸。
湘云看到了老太太,虽说也怕叔母,但是也就有了底气,乖乖的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看看坐下首的夏太监,三位嬷嬷。因为都坐着,衣饰华丽,也不敢乱来,目光投向了老太太。
“这是夏爷爷,宫里侍奉圣人的。这三位是陶嬷嬷,车嬷嬷,柳嬷嬷。柳嬷嬷是你的远房姨母。你外祖家,上辈先祖,出自柳家。”欧萌萌顺着介绍。
“夏爷爷寿安,保龄侯府史湘云愧见。”湘云乖乖的对着夏太监行了一个晚辈礼。一般此时,下级见上级,或者亲昵的晚辈见礼,说声,‘湘云给夏爷爷见礼’,但此时湘云其实做得很标准了。老爷子既然被老太太说要叫‘爷爷’,她就单纯的以为是大长辈,于是行的就是标准的贵女之礼。
再看向陶嬷嬷和车嬷嬷,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但他们都坐着,与叔父和叔母对面,她也不敢拿大,十分乖巧的也行了一样的晚辈礼,特别是到最后看到柳嬷嬷,她觉得有点鼻酸。因为外祖家只是士绅,母亲去世之前,就随着舅舅出京了。天高远长的,也没人过来看过她。现在终于见到母亲的娘家人,多少有点感触的。
柳嬷嬷与湘云的生母倒是见过几面,原本他们家和柳家有点关系,柳家又是内务府世家,大家里外能照应。
侯府当初在湘云母亲手上,其实还是挺好的。只是湘云的父亲身体不好,他们没有孩子。但两口子感情真的好,所以湘云母亲也乐于帮着侯府里外打点。
而柳家也乐于让人知道,保龄侯夫人娘家先代主母,出身内务府柳家。所以柳嬷嬷和湘云的母亲建立了关系。大家各取所需。
当然,柳嬷嬷也不至于为这么点联系就答应出宫。就像陶嬷嬷和车嬷嬷这会子在宫里身份尴尬,柳嬷嬷其实也是。要知道刑房其实职权太大,在新帝入主宫廷之后,就得想法要脱身,让人家换上自己人。但内务府世家都有自己的处事之法,凡事要留一手。跟欧萌萌想的一样,退肯定是要退的,但怎么退得姿态好,就是问题了。毕竟天有二日,谁知道哪个太阳更强大?
再说了刑房得罪人多,她也是如履薄冰。真的就怕一个万一,就把一家子全晾了。所以,老太太求嬷嬷时,这对柳家来说,就正是时候了。于是她就欣然答应,从从容容的出来了。
柳嬷嬷看到湘云,也就一脸笑,起身扶起了她,认真的看看,“你眉眼像你父亲,但灵动上,与你母亲一般无二。”
“谢姨母。”湘云一下子就被打动了,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这种话。她在贾家过得很开心,但是不得不说,老太太很少跟她提父母的事。只让他们开心的玩就好了。其实她真的很想知道父母的事。
“好了,老太太老了,特意向皇上求了你姨母来,以后,她就在府里照顾你。她是宫里嬷嬷,规矩再好也没有了。有她在,以后就不会有人说你没规矩了。”欧萌萌柔声说道。
边上的史鼐夫人牙都快咬断了,老太太真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她才说一句,她就立即还了回来,这老太太真的不怕自己也不给她留面子吗?
“老太太……”
“唉,要不,我再给你去求一个?你这规矩,真不如湘云,将来不得带累她的名声?老内相,真的,这些日子,老身就后悔,没有娶对媳妇。和我那弟妇一般,总想着次子媳妇、续弦都不好越过长媳、原配。结果弄得家不成家,逼得我这老太婆,这么大岁数还在为子孙累。所以孙女们不能这样了,‘教女不贤,毁人三代’。这老话啊,真的一点也没错。所以以后哪怕是次子媳妇,也不能掉以轻心。丢的是整个荣府的脸面。”欧萌萌忙侧头对夏太监说道。
王氏不贤被关,欧萌萌算到自己身上,和王家通报过了,现在王氏在贾家佛堂念经。这个京城贵妇圈已经都知道了。这是经过考虑的。要知道,元春是从宫里出来的,王氏影响不了她的名声;至于说宝玉,探春他们还小,十年后,元春只要嫁得好,他们下头兄弟姊妹们的名声,都不会被王氏所累。但什么也不说,等着过几年,再闹出事,宝玉他们的名声才真的救不回来了。所以老太太可没骂史鼐夫人,但是一巴掌一巴掌的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