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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接种完牛痘的小子们都被赶了出去,唯一一个留下来的男人就是将要在他的胳膊上取痘浆的张晓珲了。
身为拥有古代记忆的人,要说张晓珲一点都意识不到萧元锦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的灵魂是一个28岁思想成熟的男人,萧元锦在他眼里,那就是个还在读初中一年级的小女孩,可以喊他叔叔的那种。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们偶尔有时候会喜欢某个男生有什么奇怪的?她们为了追星还会有更多让成年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呢。
因此他虽然意识到了,也并不放在心上,自己注意些尽量跟她保持距离就是了,往后萧元锦回了京,慢慢也就会淡忘掉,因此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屋子里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怪异的气氛,张晓瑛开口:“种痘会留一个小疤痕在胳膊上,一般都会种左胳膊,元锦你想种哪边胳膊?”
“我也种在左边胳膊吧。”萧元锦说道。
从萧元锦说出要接种那句话到现在,张晓珲一直也没有说什么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这时他默默地转过身,面向窗外背对着屋里的几个女人。
张晓瑛看了一眼她哥的背影,突然觉得哥哥的背影好似高大了许多。
她还记得穿越前哥哥因为跟菲菲姐分手痛苦不堪的样子,其实到现在也才过去三个多月,而哥哥是个长情的人,那时他甚至一年也都不一定能回一趟家,但是他对菲菲姐的感情半点都没有因为长期的分离而有丝毫的改变。
虽然现在是分处两个时空,但他心里肯定还是没有忘记菲菲姐,因此萧元锦的动心对哥哥来说只会是麻烦和困扰而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说什么“锦珲希望学堂”呢?这下好了,这可就牵扯上了。
冯嬷嬷知道拗不过萧元锦,只好帮她把袖子捋起来,露出修长纤巧的胳膊。
她看了一眼一动不动背对着她们的张晓珲的身影,心里多少有些安稳了——这是个有眼力见懂分寸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痴心妄想的心思。
一个庄户人家的小子,就算公主心悦他又怎样?公主跟他之间的距离何止天堑!
公主已经大了,之前她那样的情形皇后娘娘和王妃都没有心思为她选驸马,现今公主好了,回京后就该留心驸马的人选了吧?
这边张晓瑛已经在萧元锦胳膊上划了两刀,萧元锦的皮肤白皙透亮,本来就是吹弹即破的感觉,张晓瑛使力已经尽量轻浅,还是一下子渗出了不少血来。
张晓瑛用纱布吸干血,才用麻签在张晓珲胳膊上取了痘浆,嘴里说道:“好了哥哥,你可以出去了。”
只要哥哥还在屋子里,这气氛就正常不起来,只怕他也已经察觉到了公主的心思,那他留在屋子里只会越来越尴尬。
张晓珲放下袖子说了一声“失陪”就出门去了。
张晓瑛一边给萧元锦包扎刀口,一边用很轻松平常的语气对她说道:
“恭喜你了元锦同学,天花再也伤害不了你了,注意伤口七天不能沾水,也不要涂任何膏药,就让它自然愈合,胳膊上的疤痕是你种痘成功的标志。”
萧元锦心情有些复杂,胳膊上被割了两刀不能说不疼,但是看着张晓瑛从张晓珲胳膊上取下痘浆涂在自己刀口上,她突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她是公主,家人又疼她,向来她想做什么也都是直接就做了,后来她什么也不想做,家里人还总是想着法子挑起她的兴趣。
因此她说要跟张晓瑛回家,要接种张晓珲的痘浆,都是想到了就说出来,自己也没想是为什么。
现在她明白了,她心悦小张老师的兄长,所以总想找机会靠近他,甚至要让他身上的痘浆涂到自己身上,这也并不是因为害怕天花,只是想要跟他有一丝牵绊。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心悦上他的呢?萧元锦有些烦恼,好像她和小张老师的兄长也没见过几次面,甚至在今日之前,他们连话也没有说过一句。
难道是从那次他在安乐堂把产妇抱进手术室开始的吗?萧元锦也不太记得了,只是自己似乎每次见到他心跳得都有些快。
而今日他走过来跟她说话,把她带到满是杂草沟渠的学堂地基,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让她觉得在他身边呆着就无比的安心。
这种安心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爹爹走了,把她的安心也带走了。
可是为何她会在小张老师的兄长身上找到这安心的感觉呢?如果他是个跟爹爹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也还说得过去,可他不过是个少年人,比自己也就大个一两岁………
她看了一下笑咪咪看着她的张晓瑛,不禁有些嫉妒起她来——有一个这样的兄长,难怪小张老师总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她是知晓她的兄长会一辈子都护着她吧!
萧元锦羡慕地想,对张晓瑛笑了一下,把袖子放好:“谢谢小张老师,我也要把这种痘法学会,回了京城就可以帮别人接种了。”
张晓瑛打趣她:“元锦这么美,一定很多人抢着接种你的痘浆。”
萧元锦脸一红,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院门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张老爷子,张老爷子,有官差进村。”
张老爷子一听官差进村就急了,这天家人还在呢,现在也不是收取税赋的时节,官差进村莫不是拿人来啦?村里是有谁犯了事么?
也顾不得再问什么,自己忙忙地走向院门,张晓珲也跟在祖父身旁一起出去。
远远的只看见进村的路口一共四匹马骑行,前头两个官差一个举着彩旗一个举着旌幌,后两个一个开始吹起唢呐一个敲起了锣鼓,不远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骡车。
“快,让你祖母准备红封,你伯父应是中举了。”
张老爷子激动地吩咐张二郎。
张晓瑛在屋里已经听到了传进来的唢呐锣鼓声,她心中一喜,对萧元锦说到:“元锦你稍坐,我出去看看。”
这又是唢呐又是锣鼓的,怎么那么像《儒林外史》中描写的范进中举送报贴的情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