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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儿!”,忽的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男孩微微沙哑的特色嗓音。
“少爷!”小娥俯身行礼,男孩抬抬手,示意小娥起来,他人却已经大踏步来到溶桑桑面前。
溶桑桑一时手足无措。
起来行礼吗?犹豫间,她的手被人拉起。
“你的眼睛真的…?!”男孩住了口,他的眼睛红了,眼内怒火攒动。
他紧紧的握着溶桑桑的手,
莫名的,溶桑桑的泪淌了出来。这种感觉,跟关昕月在一起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却十分强烈。
她压抑住自己莫名泛滥的忧伤,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问道:“你是哥哥吗?”
男孩被她这一问,明显呆愣了一下。
没听到回答,溶桑桑皱起了眉头。溶爵则赶紧回道:“是!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溶桑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问道,“父亲也回来了吗?”
溶爵深吸一口气,回道:“父亲还要三四天才回得来呢!我是收到母亲的来信,提前赶回来的。”
“哥哥辛苦了!我没事儿,已经渐渐习惯了!”
听得溶桑桑客客气气的话,溶爵心里又是一疼!
这两日,他日夜不停的赶路,本来要走五天的路程硬是两天半就到了。
可到了又如何?短短一会儿,他的脸上又布满了阴霾。
“小娥,你去叫溶大,叫他遣个人,拿着我的名牌,去请木源过来。”
小娥接过名牌,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又匆匆回来了。
“桑儿,才下过雨,别在外面呆着了,哥哥背你回去吧?”溶爵柔声道。
溶桑桑不知为何,心中坦然不少,她糯糯的道:“哥哥牵我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路。”
溶爵点头,把溶桑桑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溶桑桑一路跟着溶爵,小娥跟在后面,前面两人都沉默着。
溶桑桑边走,边在心里一点一点印证自己来时在心里勾勒的地图。
一直走到她房间,全是对的。溶爵却有些狐疑,每次他要张口提醒妹妹怎么走,妹妹都像看得见一般自己走了过来。左转右转,上下台阶,进门的门槛……
看着妹妹明亮却只直视正前方的眼睛,想起妹妹刚才的话:“已经渐渐习惯了!”
妹妹醒来也才两三天时间吧?她已经在接受、在适应这从天而降的苦难了吗?
溶爵下意识握了握腰间短剑。
到了房间,溶爵先把溶桑桑抱到床边坐好。
而后转身问小娥:“母亲不在府中吗?”
“夫人早上就出门了,说要晚上才回来呢!”
溶爵点头,小娥给他沏了杯茶,端了上来。
溶爵接过茶杯,又问道,“母亲有说她去哪里了吗?”
小娥略一思量答道:“没有,只是听心梅姐姐说,夫人带了溶二和青松一同去了。”
溶爵闻言,皱起了眉头。溶二跟青松都去了?看来母亲此行定是凶险。
他对小娥道,“你找人去叫溶大到我院里等我,我跟桑儿说几句话,待会儿就去见他!”
小娥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溶爵转身在溶桑桑面前蹲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浑圆饱满青翠欲滴的玉葫芦塞在溶桑桑手中。
“哥哥给你带的礼物,拿着玩吧!”
溶桑桑攥着那小葫芦,下意识想把东西还回去,却只展颜一笑,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还是那么客客气气,溶爵有些气闷,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溶桑桑躲闪不及,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哥哥待会儿有事,可能要出府一趟,哥哥回来再来看你。”
溶桑桑乖巧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娥推开门回来了:“公子,溶大已经去你院子等你了!”
溶爵揉了揉溶桑桑毛茸茸的头发,转身出门了。
出了门,溶爵脸上阴云密布,脚步也快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带着十来个护院打扮的人,上马,一溜烟出府去了。
启临城城南,有座小山丘,名曰落霞山,日正时分,关昕月和一众侍卫从落霞山山脚骑马飞驰而过。
落霞山南麓,有一草庐,原为启临居阳书院一教坛,人称南院。
后有一年夏,落霞山南边的渭河泛滥,这一片沃土转眼间浮尸遍地,洪水褪去,幸存百姓具都迁移。而后,这书院便荒废了。
今日,关昕月收到信中,对方便是要关昕月亲来这南院相见。
一行飞骑停在落霞山南面,青松皱眉,连声安抚着坐下烦躁的马儿。
关昕月被众护卫围在中间,也是皱眉握紧手里的缰绳。
“夫人,此处树木如此茂密,原先的路竟是荒芜了,不如夫人在此稍候,我带两个兄弟先去探探路。”
一护卫自荐道。
关昕月坐下的马儿在原地打着转,她星目含威。
“若他们确实要设伏击杀,咱们如今已然入瓮,不必再探,咱们便过去瞧瞧,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
一众护卫应是,众人打马前行,众人默契的把关昕月围在中间。
大概走了又一刻钟,密林之后隐约可见南院大门。
来到南院大门,周遭一片寂静,不见半个人影,也无半丝人声。
关昕月看向青松,青松会意,下马上前,走到斑驳的南院大门前,大门门环不知被谁取走,留下两个龙眼大的孔洞,透过孔洞,可见里面似有红色薄纱飞扬。
青松咯吱一把推开木门,所有护卫拔出长剑,一脸戒备。
门后,站着一个女人,她一身红衣,面带薄纱,看着隐约可见口鼻,却无法看得真切。
“溶夫人真是好胆色!”
女人开口,声音清冽,她眸光灼灼,门一开就捕捉到被众人围在正中的关昕月。
关昕月打马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你,不是萧薇儿!你是…夏敏?”
“夫人作何要找萧薇儿?”
关昕月目光冷然,“阁下居然不知?”
那女人坦然道:“可是为了府上小姐?可若是为了令爱,夫人却不必再找她。”
“哦?不知为何?”
“因为,她可没有破晓。”
听到破晓二字,关昕月握缰绳的手又紧了紧,坐下马在原地前前后后挪步,关昕月稳坐马上,只看着女人,沉默不言。
片刻之后,那红衣女子笑了:“夫人莫要着急,夫人答应奴一个条件,这破晓,奴自会双手奉上。”
关昕月眼睛一亮,那女子立马察觉,掩嘴笑了。“夫人莫要这样看着奴,这破晓乃是我南越秘药,现下奴可没有!”
关昕月眸光沉了下来,冷冷看着那夏敏,道:“说说,我倒是真好奇,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竟要把我的桑儿牵扯进来!”
女子往门外走了一步,声音也沉了下来,道:“溶大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想来旧伤不少吧,何不至仕回家,疗养身体?”
关昕月看着她,忽的笑了。
“你们怕他?”
女人脸色微变,很快又平静下来。
“怕与不怕,都无妨。只是素闻溶大将军,爱女如命,就不知这传闻,是否属实。”
关昕月打马转身,冷声道:“这破晓,既在萧家,我们夫妻自会上萧家讨要,就不劳费心了!”
侍卫看关昕月已打马前行,便也紧紧跟上。长剑在手,人人警惕。
夏敏看着关昕月走远,摇头叹息。
“你们不会真以为一个娃娃,就能钳制溶家吧?”
夏敏回头,看见来人,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来人笑笑:“我为何不能来?”
“如今溶家人到处找你…”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开始找我了,他们自找他们的。”
夏敏闻言不语,萧薇儿如今,越发疯了。
夏敏走出南院大门,周围树林冒出五六十个黑衣人,他们整齐列队,夏敏看了他们一眼,一黑衣人牵了马来,夏敏翻身上马,打马向东而行。
“夏大人,这二小姐会不会去袭击溶家人?”
“她若是聪明点儿,便不会这样做,若是关昕月身死,不但咱们辛苦布的局会变得毫无意义,恐怕南越还要承受溶家疯狂的报复。”
“属下看着二小姐,像是沉不住气…”
夏敏勒住缰绳,打马转身。朝着关昕月离开的方向飞驰而去。
南院外,密林之中,破风之声响起,一支支利箭破空而来。
护卫举剑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忽的,高处,一只利箭飞来,目标直指被侍卫围在中间的关昕月,青松一踩马背,腾空而起,长剑划过,利箭破空折返,噗一声,一个隐匿树上的刺客从树梢掉落下来。
青松脚刚落地,又有四五声破空声自高空传来,他奋力跃起,却只挡住了两个方向的箭矢,关昕月后背叮一声脆响,她整个人被箭上余力推着向前扑倒,她紧握缰绳,顺势揪住马鬃。
矮处,破空而来的箭矢愈发密集,溶二带众人奋力格挡。
另一方向,由于关昕月向前扑倒,坐下马儿受惊原地转了两步,本来一支直直朝着她心口而来的箭矢,射在了她的手臂上,关昕月一声痛呼,众侍卫眼睛红了,青松握住射向他的箭矢,往后一甩,噗噗噗噗!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
“护着夫人出去!”一众侍卫得令,又奋力向关昕月靠拢,簇拥着她,向树林外移动。
出了树林,埋伏之人竟没有追出来,众人不敢大意,打马往北狂奔。
树林内,红衣女子折返,“萧薇儿,你这般行事儿,会毁了大小姐的谋划的!”
“她的谋划?就用个娃娃要挟就要溶则至仕?”
夏敏冷冷看着萧薇儿,“天下父母之爱子,看来你是不会懂了。”
萧薇儿不屑的道:“我是不懂,也用不着懂!”说完,她转身隐入丛林。
夏敏目光冷冷看着她的背影喃喃:“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关昕月手臂上的伤在不断往外流血,
绕到落霞山北麓,马速才慢慢缓了下来,青松撕下一块衣襟,绑住关昕月伤口上面的胳膊。众人不敢停留,继续打马北上。
在南城门外,他们遇上了飞驰而来的溶爵,此时关昕月已近昏迷。
见到溶爵,她展颜一笑,便晕了过去。
“溶五,去看木源去了将军府没有!”
“溶七,去木府,寻木源!若不在,就去花街,一家一家翻,若找到了,把他带回府!”
溶爵令下,两人应是。打马先行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