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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端瑞宫中,皇帝依然昏迷不醒,朝中震荡,人人惶恐。
启临城外,缚鹰骑正飞驰而归。
骑队后跟着两辆马车。第一辆车内,贺兰祺昏迷三日,终于醒来,他右胸中箭,将将捡回一条性命,也是劫后余生。
后一辆马车内,则是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宁安宫护卫统领孟习。
在城外十五六里处,有一山坡,名叫少楼坡,缚鹰骑行至此处,行在最前面的统领张岺突然勒住缰绳,随着他的动作,后面的百骑人马纷纷勒马,一时间,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下一瞬,嗖嗖嗖破风声传来,前面山林中竟隐藏着数百刺客。
缚鹰骑乃是皇帝近卫,个个本事了得,他们边抽出长剑格档,边往后撤退。
退了五六百米,前面刺客已冲杀而来,身后就是少楼坡,坡上路窄难行,再退便是死路。
缚鹰骑统领举剑大喝一声:“吾乃陛下近卫缚鹰骑统领,尔等速速退去!”
刺客闻言不但不退,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冲杀过来。
那统领见此,心中冰凉,自己虽然抓了皇后宫中统领,想过皇后或许会报复。
可在皇帝身边久了,慢慢的,他不知不觉生出一个念头:自己为皇帝办事,谁敢明着与自己为难?
他从未想过,在西宁有人敢公然袭击皇帝亲卫。
敌人转瞬就到了跟前,他把高举的剑尖直直指向敌人,厉喝一声:“歼敌!”
缚鹰骑众人撤退本就阵型未乱,听到上令,便打马冲杀出去,一时间刀兵之声大作,偶有战马嘶鸣声和刀剑入肉刺骨之声传来。
缚鹰骑人人骁勇,可那蒙面之人竟也不弱,双方厮杀,各有损伤。
敌人人多势众,约莫过了一刻钟,缚鹰骑便已露出败相,只得节节后退。
贺兰祺躺在马车内,听着窗外的动静,眼里满是绝望。
他身边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也吓得战战兢兢。
“定是皇后的人,皇后这是不想让我活着回京…”
那小斯闻言,更是吓得瘫坐在马车里,面如土色。
“阿吉,你跟着我多久了?”
小太监呆愣愣坐着,可却没忘记答话,似喃喃自语一般道:“小的自进宫便跟着殿下,想来已有十年了…”
“你下车去吧,趁人不注意,躲到路边树林中去,我是走不了了,何苦白白跟着我送了性命?”
小太监两行眼泪落下,跪在贺兰祺身前,道:“小的愿与殿下同死!”
贺兰祺幽幽叹了口气,十九岁的他,此刻看着,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些,道:“去吧,这坡后便是启临到岷山和到巨鹿的官道交叉口,或许,那里能找到援军,去吧,去看看…”
那个叫阿吉的小太监便含泪对贺兰祺磕了个头,道:“殿下等着,小的这便去找救兵!”
说罢,他压低身子,出了马车,一个翻滚落到路旁小树林里,前方两兵交戈,竟真的无人注意到他。
他落入树林之中,借着树木遮挡,迅速往坡后飞掠而去,看他身形,眼神凌厉,竟是个练家子,且身上功夫不低。
他到了少楼坡后官道交叉路口,停了下来,目光有些焦灼的看着巨鹿方向。
若信息无误,魏国公该从巨鹿换防回京,此时也该到此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对人马自巨鹿方向飞驰而来,为首的将领,正是魏国公张玉本人。
眼看飞马靠近,阿吉从路边冲向路中央,双臂平伸,闭着眼睛拦路。
他双腿有些打颤,马蹄声越来越近,可身子却愈发挺直。
吁!一行人勒住马,魏国公张玉一脸怒容,他身后是五百来骑魏林军精锐。
“尔是何人?敢拦魏林军!”
阿吉似是害怕极了,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可他却不退让,睁开眼睛,颤声道:“国公爷,快去救救四皇子吧,他在前面的少楼坡,正被刺客追杀!”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一个腰牌,却正是四皇子府的腰牌。
张玉有些犹疑,道:“四皇子不是去陌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阿吉却扑通跪下,道:“四皇子押送粮草去陌山,不想有人半路劫杀,四皇子重伤,只得折返启临,却不想,又有人在少楼坡下设伏!”
张玉闻言,有些信了,可社会人敢刺杀皇子?定是朝中那个位高权重之人,自己该不该管这闲事儿?
阿吉见他犹豫,开口求道:“国宫快去救援吧!刺客人多,缚鹰骑怕是抵不了多久了!”
“缚鹰骑?陛下身边的缚鹰骑?”
阿吉连连点头,道:“小的是偷跑出来找救兵的,我来时,缚鹰骑已伤亡逾十人了!”
张玉听吧,对身后队伍下令:“全速赶往少楼坡,救援四皇子!”
身后兵士领命,加快行军。
待张玉一行人来到少楼坡,便见坡上果然是缚鹰骑再与刺客拼杀。缚鹰骑节节败退,已然退到半坡,立于马上者,已只有五十来人,追击的黑衣蒙面之人却还有一二百人之多。
张玉皱眉,厉声下了军令:“助缚鹰骑击杀敌寇!冲!”
军令下,他身后五百骑人马便冲杀而下。
前面战场双方听战马奔驰之声自山坡上方传来,心下都是大惊,转瞬,张玉便已带人冲至马车前,缚鹰骑统领张岑见来人是魏国公,心中大喜,来不及打招呼,对面黑衣蒙面人已持剑向他胸口刺来。
张玉和他所带兵士加入,战局瞬间扭转,黑衣人眼看落败,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那些还在向前冲杀的刺客立马返身逃遁而去。
张玉和张岑对视一眼,带人追杀下坡,又杀得几个速度稍慢的敌人。
骑兵冲杀,后面的马车遥遥落后,张玉勒马,对张岑道:“莫要追了,四皇子还在马车上吧?”
张岑一脸不甘,但还是勒住了马,再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不少便是缚鹰骑里的兄弟。
两队人马返回少楼坡,半坡处,两辆马车安然无恙,张岑下马去看,四皇子无恙,至于那个去搬救兵的小太监,此时正气喘吁吁跑至马车前。
再去看困着孟习的马车,那孟习左胸口正中一箭,早已没了气息。
张岑心中冷然,皇后这是灭口?
他此时还不知皇帝病重,只一心想快些回宫复命。
张玉见后面马车上的人,却是变了脸色,那是皇后的护卫统领孟习,他曾见过几次。
再联想到宫中皇帝突发疾病,一病不起,张玉心中骇然,这一切,莫不是皇后怕事情败露,禽困覆车,痛下杀手,谋害还陛下?
他眉头紧皱,如今魏林军已卷入其中,若自己所猜属实,待太子登基,魏林军和魏国公府都将不存于世…
他把长剑狠狠插入剑鞘,把张岑拉至路旁空地,道:“缚鹰骑为何会被袭击?”
张岑也是皱眉,道:“恐是因为这孟习…”
“陛下重病,到今日,已昏迷三天。”
张岑听罢这话,变了脸色,脱口而出:“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张玉闻此诛心之言,竟也认同。
两人商量半晌,这事儿,他们都被裹挟其中,如今只能孤注一掷,咬定皇后谋害皇帝,入宫勤王。
张玉派了个得力亲信拿了令牌回巨鹿调兵,他和张岑则是趁皇城还未封禁潜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