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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出了宁安宫,便派身边最得的人轮流紧盯着皇后,可皇后却无异动,每日只在宫内枯坐。
越贵妃还是每日熬汤,熬好了便亲自端去端瑞宫。
“爱妃终于来了?”
这日贵妃端了汤羹进门,皇帝见她进门,很是高兴。
越贵妃把食盒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在榻边坐下,伸手握住了皇帝有些浮肿的手,目光关切又温柔。
“陛下,可曾好好吃药,好好吃饭?”
她看着皇帝,唠叨说着,倒不像在与皇帝说话,而是像是在与一个不听话的娃娃说话一般。
皇帝听罢,无奈苦笑,道:“爱妃放心,朕无碍的。”
越贵妃闻言,眼眶不由红了,幽幽叹了一句:“皇后再陛下身边多年,她怎么那么狠心…”
这是皇后之事以来,她第一次提皇后,平日里她都是一句不提,如今倒像是看着皇帝身体日渐衰微,忍不住怪责一般。
皇帝闻言,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却还是微笑着对贵妃道:“爱妃莫要忧心,相信朕,朕无碍的!”
贵妃掉头,喃喃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定会无碍的。”
皇帝看她有些恍惚的模样不禁心疼起来,反手握住越贵妃的手,他摩挲着贵妃娇弱无骨的手,眼中全是依恋之色。
半晌,贵妃笑道:“陛下乖乖躺好,臣妾喂您喝汤。”
她语气很柔和,皇帝闻言,莞尔一笑,道:“得嘞,谨遵贵妃之命!”
越贵妃瞪了皇帝一眼,可那眼中爱意太重,看着倒是有些娇嗔的模样,皇帝便哈哈笑了起来,旁边宫人上前帮忙,把皇帝扶起身靠坐在榻上。
越贵妃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个白瓷汤盅,取出汤盅,打开盖子,浓郁的乳鸽汤香气四溢。
皇帝不由感叹:“爱妃厨艺越发精进了!”
越贵妃微微一笑,有些自得道“那是,臣妾炖汤,这乳鸽都是自己养的,可与外面卖的不同。”
她边说,边用汤匙舀了一勺汤,在嘴边细细吹凉。她张嘴自己尝了一小口,才伸手将勺子送到皇帝嘴边。皇帝正欲张嘴喝汤,却见贵妃整个人直直从龙榻边上栽倒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大惊,一骨碌自床上起身,抱起贵妃,却见她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色血液,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皇帝心下大乱,厉声喝道:“太医!太医!”
皇帝本就在病中,每日都有三个太医轮流在端瑞宫守着,如今听得召唤,忙跑了进来。
进门见贵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亦是心中大惊,一太医忙上前诊脉,也顾不得忌讳,直接拉过贵妃的手,把中指食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诊起脉来。
片刻之后,太医脸色大变,道:“快些给娘娘催吐!”皇帝也顾不得多问,几个太医通力配合一太医伸手掰开贵妃的嘴巴,伸手抠了她的喉咙一下,贵妃条件反射呕了一口水出来。
之后却在吐不出东西。他们把贵妃放平就躺在青石地板上。
一个太医小跑出门,去抓药熬药,另一个太医在给贵妃诊脉,诊完转身打开药箱子拿出银针,在贵妃胸口麻利的扎着针。
另一个太医则是一脸惶恐来到皇帝面前,恭身一礼。
皇帝眉头紧皱,眼中怒火压抑不住。
他心中冰凉,眼神也是冰凉。
“说!”皇帝冷冷开口,眼睛看着地上的贵妃。
“启禀陛下,贵妃娘娘中的乃是砒霜之毒,幸而贵妃所食不多,再加上抢救及时,虽也凶险,却应无大碍。”
“这端瑞宫中,哪里来的砒霜!”
皇帝闻言,更是大怒,他紧紧盯着贵妃,忽的想起什么,看向小几上的汤盅。
贵妃刚才便是尝了一小口自己熬的汤…
太医问顺着皇帝的视线,看向汤盅,他拿出随身带的银针,银针没入汤里,片刻之后取出,没入汤盅部分已成青黑色。
太医惊愕道:“这汤内放了大量砒霜!”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眼神也晦暗不明,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贵妃,他肯定的道:“定不是贵妃,定是有人想假借贵妃之手谋害于朕,否则,贵妃怎会中毒?”
边上太医深以为然,也附和道:“是呀,这砒霜之毒,服下立马大作,也幸得娘娘先中了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闻言却是心中憋闷不已,他吩咐了宫人,把贵妃抬上龙榻。
太医取下贵妃胸口的针,她便有有一缕意识回笼,却依然紧闭双眼,嘴里却呢喃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楚,皇帝便俯身去听。
“陛下,莫喝,有毒。陛下莫喝,有毒…”
贵妃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可她一遍遍重复着这几个字。
皇帝眼里冷色退去,满眼尽是感动与心疼,抬眸,他大怒道:“护龙卫!”十来个一身黑甲的人蓦的出现在龙榻前,皇帝眸光似剑,冷冷道:“给朕彻查!”
几人恭身一礼,转瞬消失。
约莫过了两刻钟,出去熬药的太医端着黑漆漆的汤药进门。
宫女小心翼翼的给贵妃喂药,而出去的护龙卫又出现在殿中,一人递上几张纸笺。
皇帝接过纸笺,打开细细看了起来,第一张是一张遗书,是一个名叫桐儿的宫女写的,上面只说了一件事,便是贵妃欲谋害陛下,被她发现,贵妃用其家人威胁于她,她无可奈何,又不愿做贵妃同谋因而自缢。
另一张则是这个宫女的籍契,宫女家人在她入宫后第二年便离开了原籍,不知所踪。
第三张是宫内护龙卫暗中掌握的宫内晦暗的信息,这宫女桐儿,入宫之时倍受欺凌,后被皇后看中,调到宁安宫伺候。
越贵妃入宫之后,这桐儿因打碎皇后一心爱茶壶被发落逐出宁安宫。
再后来,她便被指派去了芙蓉苑,伺候贵妃娘娘。
一黑衣甲士开口道:“昨日晚间,有一黑衣人从宁安宫出,到了芙蓉苑,属下遵陛下命,未曾拦截。”
皇帝点头,摆摆手,几个甲士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皇帝坐回榻边,看着贵妃青白的小脸,听着贵妃用尽力气还在呢喃的低语,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皇后,真不愧是皇后,所谓困兽犹斗,皇后未杀得朕,怕是死也不甘心罢?”
殿内诸人已经出去,几个宫人听得皇帝呢喃也作充耳不问状,面无表情,低头不语。
贵妃当夜便醒了过来,睁开眼,见皇帝皱眉在旁看着她,微微一愣神,她忽的直起身子,急道:“陛下!汤里有毒,不能喝!”
皇帝微微一笑,把她揽入怀中,道:“贵妃安心,朕无事!”
贵妃才松了口气,靠在皇帝怀里喃喃道:“到底是谁?能在臣妾亲手熬的汤里面下毒?”
说罢,她挣扎着起身,便再榻上跪着给皇帝磕了个头,泪眼婆娑道:“陛下,臣妾有罪,臣妾以后再也不熬那劳什子的汤了,臣妾…臣妾差点害了陛下!”
说着,她眼泪滂沱而下。
皇帝见状,心疼不已,拉起贵妃,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低语安慰:“不是爱妃的错,爱妃莫要自责,是这宫中总有人想谋算朕…”
越贵妃听吧,一向柔柔弱弱得她竟然也变得有些狠厉:“是谁?到底是谁?臣妾与他拼了!”
皇帝听着贵妃得话,不觉好笑,又把贵妃抱紧了些。
半晌,贵妃似乎泄了气,幽幽叹了口气,道:“臣妾无能,这汤,臣妾再不熬了…”
皇帝又心疼起怀中这整日穿梭在小厨房的小女人来,不舍得违逆,只顺着她道:“爱妃说不熬,咱们便不熬,若哪日爱妃技痒,也随得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