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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章: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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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徐氏一听李竹英的话,就来气,“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少去云宅?”

    “你去云宅的目的昭然若揭,你还是待在家中,少给树儿招惹是非。”

    “我什么目的?我还不是念他年幼孤苦,想多看护他?”

    “凡事,你都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而实际的心思呢?”李竹英沉默了几十年,加上他读书人的教养,虽然他看的明白,却不能如妻子般巧舌如簧,也无法说出诛心之言。

    李徐氏冷笑,“你是看我今天痛快的收了那地契,想起你妹妹当年的聘金了吧?”

    “树儿一个孩子,持家不易。我作为长辈,不能帮她照看一二,还要收她的东西,我惭愧!我不许你再去!也不许再打别的主意!”李竹英憋出青筋对妻子吼道。

    “你惭愧?你惭愧就来吼我啊?这地契还不是用在你们爷仨身上?用在你李家的祖宗基业上?我又落个什么好?你倒有脸来吼我?我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吼我?”

    “你,你,你不要再去云宅,安分的待在家中!”

    “安分?你倒是安分了几十年!这个家却越过越穷!凡事指望你,我们娘几个都喝西北风去了。”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当年将湘雨嫁去云家,她怎么会这么早就去了?”李竹英说着红了眼睛。

    “云家哪里不好了?非要她嫁于与你李家门当户对的穷人家,才算得上圆满?当初你没有拦着,如今倒把问题都归在我身上!你的书,可真是读得好!读得真好!不枉你妹妹将卖身钱拿来,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李竹英气的浑身发抖,一巴掌扇过去。

    李徐氏没料到他会动手,更没料到他竟使那么大的力气,整个人栽到桌子上,桌子倾翻,上面的茶盏、茶壶、呼啦啦碎了一地。

    李徐氏就势坐在地上,哭嚷起来,“李竹英,你竟然敢打我?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都陪你过了,你竟然因为自己气不顺,就拿我撒气!我瞎了眼啊!”

    李竹英气噎。自己为什么会动手?还不是她出言污蔑湘雨!到她嘴里,就成了自己撒气。怒气冲上脑门,就要上前,一次打改了这个泼辣妇!

    窝囊了几十年的李竹英,终于英气了一回。

    李徐氏身形比李竹英强壮多了,她之所以哭嚷,只是以示自己女子的柔弱。以往她哭嚷几声,丈夫便不再言语,如今,眼见丈夫是疯魔了,她再“柔弱”下去,又要挨在身上了。便站起身来,与李竹英撕扯。

    瘦弱的李明然像极了他的父亲。

    父亲母亲开吵的时候,他默默的听着。虽然这是从未有过的激烈争吵,他自觉没有自己插嘴的份儿。父亲动了手,让他吓了一跳。直到父亲与母亲大打起来,他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拉架,却被李徐氏一个没注意,用手肘撞了出去,脑袋磕在柜子,“砰”的一声巨响。

    李竹英与李徐氏都吓了一跳。

    被按在榻上的李竹英惊呼,“小然?”

    李徐氏忙回身,揽起地上撞晕脑袋的李明然,哀哀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孩子,这是怎么了?李竹英!你就打死我们娘俩吧!你个没良心的啊!打死我们,你就痛快了!”

    看到摔在地上的李明然,李竹英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理会李徐氏的胡言乱语,“小然,你怎么样?磕到哪里了?”

    “父亲,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李明然捂着脑袋道。

    李竹英拨开李明然捂着的脑袋,细细查看,喃喃道:“还好,还好,没有流血。”

    “父亲、母亲,你们别吵了。”李明然弱弱道。

    “好,好,小然,来,父亲送你回屋。”李竹英扶起小儿子走出去。

    当晚,李竹英就借口陪着李明然,一夜未回卧房。

    李徐氏也一夜未眠,满心愤懑:你李竹英说不让我去云宅,我便不去了吗?哼,我不仅要去,还要做更多的事。你倒是不为自己考虑,我还要为这几个孩子考虑。

    云宅内,云树着实安稳的休息了几日。终于有机会,在这个诺大、荒凉的祖宅内走上一遍。

    父亲以前的书房,收起来的笔墨纸砚,满架的书;父亲母亲以前的卧房,雕花的老窗,亭台、游廊,还有那个讨厌的池塘。

    然后她跟海伯说,让他着人填了那个池塘,改成花圃。同时,她搬进父亲母亲以前的卧房。在母亲的故事里再过一遍,心痛,可是痛,让她觉得离父亲、母亲近些。

    研究完海伯搬来的诸多账本后,云树对祖产的了解更为详尽。

    一边给紫韵准备嫁妆,一边等着那些需要解决的事,浮出水面。

    没有让她多等几天,事情便来了。

    李徐氏上门来,刚送走李徐氏,曹金蕊来了,送走了曹金蕊,云树便让海伯关上云家的大门,开始查事情。

    是谁将池塘之事,告知曹金蕊的?是谁将为紫韵备嫁妆之事,告知李徐氏的?

    虽然云树并不认为云宅中,心思浮动的只有一个,可是,好巧不巧,这两件事,还就指向同一个人——云开。

    “为什么将云宅中的事情,告知我舅母和表姑母?”

    “小的想着,她们都是关心公子的,说说并无不妥,便说了。”既然被揪了出来,云开倒是承认的坦然。

    “嗯,似乎有道理。可是我云宅与那两位往日打交道并不多,你是什么时候遇到她二位,又告知这些事情的?”

    “小的昨日出门,遇到您的舅母。因前些日子送过她老人家几次,她与小的说了两句话,便顺口告知了。”

    “喔,那你又是如何遇到我表姑母的?”

    “也是偶然遇到的。”

    “哦。那为什么告诉我表姑母的,是池塘的事?这件事对我表姑母,有什么特别的吗?”

    “并没有。”云开矢口否认。“您表姑母询问公子的喜好,小的见您命人填了池塘,改成花圃,想着您是个喜欢花的人。”

    “想着我表姑母关心我,便告知她了,是吧?”

    “是的。”云开大言不惭。

    “海伯,我初归家,对之前家中的人事安排,不是很清楚。云开与我表姑母,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吗?”

    云海思虑一番道:“禀公子,云开的母亲以前是服侍老夫人的。老夫人在时,表小姐常来云宅陪伴,怕是这样熟悉起来的。”

    “这关系,可谓源远流长了。是不是啊,云开?”云树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云开开始觉得有些不好。

    她就知道:母亲初嫁云家,处处被刁难,就算祖父病重不理家事,可是祖母就全不说话,就由着曹金蕊横行了?原来除了祖母这个靠山,她曹金蕊还有别的人,帮她说话。

    所以,在曹金蕊上门时,云树故意对她不冷不热,让她觉得有希望,又当着她的面,将地契给了舅舅,进一步刺激她。她若想从云家图谋更多,必得与之前有联系的云家之人,再度搭上线。

    “海伯,云开家中,还有谁?”

    “云开的父亲,前些年去了,只有云开和他的母亲了。”

    云树点点头,拨弄着发梢。“去告诉曹金蕊池塘的事,是你的意思,还是你母亲的意思呢?云开?”

    “公子玩笑了,小的就随口那么一说,哪有那么多的意思呢?”云开虎着胆子道。

    云树看了云开一眼,云开心里一个激灵。一个小孩子的眼光,怎么会这般锐利?

    只听云树淡淡道:“还记得我前些天,新定的家规吗?”

    “公子,这事,这事与家规挂不上关系啊!”云开有些怕起来。

    “你是这样想的?”云树瞟了他一眼。

    “嗯嗯。不然小的也不敢随便说啊。”云开慌忙点头。

    “那你知道,表姑母和舅母来,对本公子说了什么吗?”云树邪魅一笑。

    云开的心立时凉了。

    “海伯,让云开跪到院子里,着人好好看着。再把他的母亲请过来。”

    “是。”

    不多时,一个五十多岁,衣衫素朴,却很整洁的妇人,走了进来,待到云树跟前,福了下去。“云秦氏请公子安,公子万福。”

    “云秦氏?您老人家的名字,倒是有些风雅。起来说话吧。”

    “谢公子。”

    “听说您老人家照顾了祖母好些年?”

    “能照顾老夫人起居,是老婆子的荣幸。”云秦氏脸上带了些自豪。

    “您也觉得是荣幸啊?那亲近老夫人外甥女,是不是也很荣幸啊?”

    云秦氏脸皮有些拧。“不知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相信您进来时也看到了,您的宝贝儿子正在外面跪着呢。知道为什么吗?知道本公子一会儿会怎么惩罚他吗?”

    “还请公子告知,开儿他犯了什么错?”云秦氏面含些不服气。

    “嗯,本公子初到家的那天,告知你们的,云家新增的一条家规是什么来着?惹事、闹事,不服管教,不敬家主,便废了他的腿。闹一次,废一条!对,就是这条!”

    “这,这与开儿有什么关系?他并不敢做这些事啊,还望公子明察。”云秦氏惶恐。

    “我这新任家主呢,年纪幼小,很多人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所以我便立了这条家规。而你的儿子呢?明知故犯。惹得外人,意欲插手我云家事务,这是不是不服管教,给本公子惹事?而他,不仅惹了本公子的舅母来插手,还惹得表姑母来插手,这算是犯了两次!我看他的两条腿都要废掉,才会长记性,记住,谁才是家主!”

    云秦氏脸色骤变。

    “公子,公子,开儿他年轻,不懂事!这件事必有误会,公子可不能废了他的两条腿啊!老婆子半生孤苦,只有这一个儿子,公子可怜可怜老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