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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黎雨初的话,黎淑雅点头咬牙道:“没错,是我大意了。我只当这种东西寻常人不识得,况还种在院子不起眼的角落里,便留着那枯干准备等着春暖花开再种植一季,没想到从来没来过拂柳院的你会来,更没想到你竟是瞧见了。你倒是心计深沉,瞧见了那绿麻却不动神色,筹谋了那么久才来揭破,还使了连环计!”
“四妹,你败就败在对自己的心机太过自负了,需知,只要你做了,便会留下蛛丝马迹。你大约是没料到,你处心积虑挑拨得四弟跟我关系不好,却因一场棋局,而让四弟跟我的关系迅速改观,也正是因为这改观,让我寻到点蛛丝马迹。
“我从四弟那得知原来李姨娘那日吃的糕点是你给的,这才起了疑心,来找你要糕点的方子只不过是个借口,我只想看看你的反应而已,谁知误打误撞竟因为晖儿的贪玩让我发现了你种的绿麻。
“看见你种绿麻,李姨娘的事情便一清二楚了,我又去找了牡丹威逼利诱,牡丹果然告诉我当初带李姨娘去后花园是柳絮让她做的,还告诉我早些时候你去找过李姨娘,我便猜出是你挑拨了李姨娘说我在爹跟前说了三妹的坏话,导致爹没给她找个风水好的坟地。”
“还是我太大意了,觉得牡丹并不知道内情,只要将她放在跟前便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竟被你钻了空子!”她的话刚说完,黎淑雅便恨恨道,“早知如此,我就该让牡丹从太尉家消失的!”
“你便是让牡丹消失了,也不可能让所有跟这件事的人消失。做坏事迟早一天会被人发现的,这便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黎雨初冷声道。
“那是我火候还不到,不过是因为被永平侯府的三公子哄了哄就飘飘然了,以为自己会嫁进侯府去,从此终于得到荣华富贵了,这才放松了警惕,不然断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就抓住我的!”黎淑雅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瞪向黎雨初,“难道永平侯府三公子对我献殷勤也是你们安排的?”
黎雨初睨着她道:“这件事是我求六王爷帮我办的,陈桓公子起初并不答应,后来得知你竟做了那么多坏事,一时气愤才答应的。我们这么做就是要让你放松警惕,同时激起崔求的嫉妒心。京城中的传言是我们放出去的,包括你的丫鬟柳絮打听的事也是梅儿给她的假消息。”
“梅儿!”黎淑雅瞪圆眼睛。
黎雨初点头:“没错,你让柳絮在杏儿跟前挑拨,杏儿年轻气盛被利用,在我去六王府的时候出言不逊被六王爷赶了回来,你还让柳絮接着挑拨,让梅儿被蒙蔽,这才在永平侯府老太太生日的宴会上害我的。好在梅儿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自己是被当了刀使,弃暗投明了。”
她的话说完,黎淑雅就“哈哈”大笑起来:“真可笑,原来这也是假的,原来我自始至终都没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笑着笑着,脸上显出绝望之色。
看着这样的黎淑雅,黎雨初心中暗叹一声,生起了几分不忍。没有人生来是邪恶的,定然什么东西让她变成这样。
深深凝望着黎淑雅,她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三妹下这样的狠手?”
“为什么?”黎淑雅眼睛发红,神色狂乱,“同样是庶女,为什么我就要被她欺负?她不敢欺负嫡女,就拼命地欺负我来发泄她内心的不忿。从小她就抢我的东西,我喜欢什么她就抢在前头要什么,她会跟爹撒娇还会说好听话,我的东西经常都被她抢去了,去找夫人做主,她也不理会我。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被她欺负!
“你可知道,原本六王爷有意要跟太尉府结亲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便和娘亲开始张罗这件事,从小便感受庶女被欺负的不公,我不想要夫妻琴瑟和谐了,我只要荣华富贵安稳度日就好。那个六王爷虽然是个残废,但至少能让我不愁吃穿还当个王妃,至少王妃这个名号听上去还算是体面吧。可是!
“可是,黎淑敏知道我有意的时候,立刻就撺掇了李姨娘各处活动,她在夫人面前各种溜须拍马,有一次夫人病了,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甚至还割了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做药引,这件事引得了夫人的好感,便在父亲面前替她说了好话,还说她比我年岁大,按理也该是她先嫁。最后,爹就将她许婚给了六王爷!
“她本就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她跟六王爷的婚事定了之后,越发的张狂,有时候甚至当着别的姐妹的面就欺负我,我如何能忍!我故意让我小舅与她碰面,我小舅是个什么人你知道的,他长得还算是有几分俊秀又最擅长在女人跟前甜言蜜语,但却花心得很。一来二去,她便跟我小舅勾搭上了。
“就在我想着怎么让她跟我小舅的奸.情被父亲发现的时候,你回来了!之后就不用我动手了,只需稍微挑拨下,黎淑敏便对付上了你,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最后将她和小舅的事情给揭发出来,让她得了应有的下场。但我还是不解气,我非要让她死,这才去崔求跟前哭诉,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听到此处,黎雨初叹口气:“只可怜了崔求了,他对你一片真心,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黎淑雅却毫无同情心地冷哼一声:“那是他自己糊涂,我虽是庶女但到底是太尉家的小姐,他没有自知之明,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我也没怎么撺掇他,他便为我去杀人了,这样的蠢人有什么可惜的!”
她的无情让黎雨初震惊,黎雨初细细瞧她,却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痛楚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你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未必是这样想的吧,你大约也对崔求的痴情有过感动甚至是心动的吧,只是你毕生的理想就是追求荣华富贵,自然不可能为了他舍弃这一切的。也许你甚至想过,等自己嫁给了六王爷,等那六王爷死了,你可以跟崔求暗渡成仓——”
“可这些都成为泡影了,都是因为你!”大约是她的话戳住了黎淑雅的痛处,她声音很大地喊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吗?因为你的天生好运!你虽然从小就被爹抛弃,但就算是被养父带到了小城去,却也依然过着大小姐的舒适日子。你甚至能在厘城呼风唤雨,凭什么,凭什么!你本就是个命数不好的女子,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
黎雨初苦笑:“你只看到我在厘城呼风唤雨了,又如何能知我过得好不好?被继母刻待,我活到十四岁的时候甚至被别人设计玷污,名声尽毁,还生下个儿子来,你觉得这样的我过得好?”
黎淑雅嚅动了下嘴唇,道:“但后来你不是呼风唤雨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死过一次!既然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遭遇过什么,我被陈来设计沉河差点就死了,也就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我才终于明白过来,女子还是要自强自立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自此之后我一反往日的懦弱,把那些害我的人全都打倒,才做到你说的呼风唤雨。然而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亲人能在自己身便,可是老天爷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他让我爹惨死在我的面前……”
说到这里,黎雨初哽咽起来,不得不转身使劲地吸了口气。
却听黎淑雅道:“就算你往日遭遇坎坷但终归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为什么要回京城来!你最让我痛恨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一回来就被六王爷青睐!六王爷那时候还跟黎淑敏有着婚约,却对你格外温柔体贴!
“六王爷纵使跟黎淑敏有了婚约,对她也是淡淡的,不亲不近。但是六王爷却对你格外青睐,格外照顾,甚至在你刚回到太尉府的第一天,就送来了那么多的礼物!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自己志在必得的男子对你流露出倾心的样子,我受不了他俊雅的面容只对你微笑,我受不了,受不了,所以我必须对付你,不然就算黎淑敏被扳倒,我也依然没法嫁给六王爷!
“所以我在黎淑敏面前有意无意地说起六王爷对你的好,果然黎淑敏恨上了你,我原本以为你这个乡下来的女子不堪一击,谁知道不过一两个回合,黎淑敏就落了下风,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比黎淑敏更可怕,我必须好好筹谋!”
“所以你筹谋了后面那么多的事?”黎雨初冷笑着问。
“没错,今日.我便索性告诉你吧,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我在里面推波助澜。黎淑敏的事自然不用提,大姐回娘家,我自然少不得让娘亲跟她说你的坏话,大姐和她的儿子王权本也不是善与的主儿,立时便对你动手了。黎淑芸、二哥、黎暮,他们对付你,都是我在里面挑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