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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前五?”饶是邵和玉这般从容淡定的人表情也难免一时失了控, 相较于狂喜,心里更多的是不解与惊讶。
这件事的可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
他的理智更偏向于是这位天阁的使者在开玩笑或者说拿他逗乐。
“偌大的天隐皇朝也就出了一位, 你们邵府独占两个名额还不满足?”鹤一也同样看不明白邵和玉的反应,要知道位列天骄可是无比荣耀之事。有不少小家族祖辈里能有一名这样的人物, 都能乐此不疲流传几代。
像邵府这样双喜临门的可谓罕见,至少他鹤一通传这么久以来也就见过这一次。
这真的算得上鸿运当头的大好事了,从此三重下界的大小家族中谁还能与邵府相提并论?
“这可是大好事,恭喜了。”
“好事。”邵和玉喃喃念叨着,他想着出神甚至连鹤一的离开都没有注意。
天阁使者没有骗他的必要。
可如果对方所言非虚, 难道真的——
咚咚咚咚咚
一阵高亢的鼓声从悠悠天际传来,气势宏大, 犹如滚滚天雷作响,每一次敲打都带着震人心弦的魄力,让人身心为之一振。
这当然不是一般的击鼓之声。
此时, 三重下界的每个角落都能将这鼓声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知道这鼓声意味着什么。
今年的天骄榜出世了。
“天骄百位,功建德立。福佑大道,公诸于世。”空灵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但凡年纪在条件以内的青年才俊,心都随着声音倏地一下提了起来。
“天骄一百, 天隐皇朝,卢奇玮。”
“天骄九九, 天隐皇朝, 文正平。”
……
“看来这次还是天骄榜之上还是我天隐的子民更多一些。”天隐皇朝宫殿之外, 群臣们一边听着,一边低声议论。
而坐在他们最前面的一排史官正握笔如剑,一心二用,凝神静听,奋笔疾书。
“是啊,可皇上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啊!”
“哎,我朝子民在榜虽多但基本都在五十名开外,听闻这次前五更有三个被六海占去,皇上对这结果想来不是怎么满意的。”
“今年六海州界真是神气了,也不知这榜首出自哪家。”
“怕是那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吧。”
天骄榜依旧在公布。
“天骄三四,六海州界,乔倩儿。”
……
“恭喜师姐。”
“恭喜师姐。”
“恭喜师姐。”
“谢谢各位师弟师妹,不过三四,我明年还需好好努力。”乔倩儿有些敷衍地回应周围人的祝贺。
天骄前五十。
其实这个成绩对她来说已很是不错了,若换成去年她怕是早就心里乐开了花。
但是今年——
乔倩儿张望着,她并没有在人群中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天阁使者来送令牌时,她并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
听旁人细细说来这消息,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个邵白当真是天骄榜首?
这实在是太过荒谬了,足以把人下巴都惊掉了。
“首席。”
“首席。”
“首席。”
高大挺拔的朱色身影从人群外旁若无人的走过,见到他的弟子都躬身行礼,自行退让。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今日雷狮子的情绪非常非常差!
“他妈的!还不快点念!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楚天泽并没有打算在人群里停留,他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内心暴躁难安,所以才想四处走动走动。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败给了什么人!
究竟是不是那百里冰封!
楚天泽在心里狠狠咒骂了遍天骄榜公布的顺序,真的是有病才从一百名倒着往前念,这对于现在的楚天泽来说,简直是猫爪挠心般的折磨。
“天骄第五,六海州界,邵和玉。”
“天骄第四,凛冬冰原,百里水月。”
“天骄第三,天隐皇朝,明艳。”
“去他妈的!果然是百里冰封那个混账!老子他妈定要把他宰了。”听到这里楚天泽也有了自己的定论了。
楚天泽咬着牙,虽然他嘴上从不承认,但他心里还是将百里冰封作为自己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
听到现在都没有百里冰封的名字,榜首已经毋庸置疑了。
过了三年他竟然还是没能赶超对方吗?
“天骄第二,六海州界,楚天泽。”
楚天泽怒气冲冲,大步离开人群,整个人身上透着难以掩盖的戾气,犹如凝实的刀剑,让人避之不及。
现在这可笑的天骄第二带给楚天泽的只有愤怒不甘。
还有羞辱!
“百里冰封你他妈的!”楚天泽边走边边骂道。
然而他的骂声并没有阻止天骄榜公布出榜首的名字。
“天骄榜首,六海州界,邵白。”
轰的一声!
犹如一道天雷砸在了头顶,淡红色的瞳猛地缩了缩,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男人彻底爆发了。
“刚刚说榜首是谁?”男人迅速回身,长臂一伸,一把拽住了一名路过弟子的衣襟。
“首首首席,我我错了,你你你放过我吧。”那弟子被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快哭出来了。
雷狮子那模样简直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老子问你刚刚念得榜首是谁!你他妈耳朵聋了吗!”
“我我我我……”
“快说!”
望着近在咫尺的银色闪光,那弟子吓得闭紧了眼,恐惧地大声喊道:“是六海州界邵白!是六海州界邵白!”
疼痛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直到感觉到衣襟被松开,那弟子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那恐怖的男人已经安静地走远了。
“这他妈是在逗老子的吧!”楚天泽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他更解释不通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小傻子是天骄榜首?这可能吗?
难道那小傻子蠢笨的外表下其实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
开什么玩笑!
他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那小傻子到现在连个三重法诀都不会掐!
可是,他已经确认过了。
不是他耳朵坏了,所有人都清楚听见了榜首的名字。
邵白,邵清疏,那个他当作小狗崽子带在身边的少年不吭不响地窜到了他的头上,抢走了他窥觊已久的榜首之位。
“真他妈太可笑了!”男人自言自语道。
邵白这两个字在这一刻传遍了整个三重下界,可以说在此之前,这个名字对大部分人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他们都情不自禁地讨论起这位击败天下骄子、一鸣惊人的传奇少年。
而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的人来说,在此时再次听到可以说不是件很愉快的名字。
原本歌舞升平的华丽的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天隐大帝明正枢坐在高高的铸金龙椅上,一只手紧紧攥着龙椅把手上栩栩如生的龙型雕刻。这样的氛围是从“邵白”两个字入耳开始的,和明正枢的内敛的表情大同小异,底下的所有的人在用全部的多年贵族式的修养控制着自己几近崩裂的面部表情。
他们都想让自己看上去风轻云淡、岁月静好,以此来彰显皇家该有的从容不迫。
但只要相互看上一眼,他们便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和失控。
大概在三个月前“邵白”这个名字也曾出现在这个宏伟的宫殿里,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宜人的午后,他们相聚在这里讨论关于和六海州界邵府退婚的事宜。
其实也算不上讨论,身为主角之一的明艳公主根本就没有到场,而除此以外的所有人都对这场必定取消的订婚是心知肚明的。
当时,在明苍提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他们赞同为他们高贵的公主殿下换个能给皇朝带来更多利益的如意郎君。
他们每个人都有提出一个或者两个优秀年轻俊才的名字,然而在今日这些被他们津津乐道挂在嘴边的名字,却都被邵白这两个字夺去了光芒。
他们原本可以笼络到三重下界最优秀的年轻人,眼下结果却变成得罪了六海州界风头最盛的名门望族。
美事变成了坏事,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
“真没有想到天骄榜首竟然是邵府的小儿子。”打破沉默的是萧贵妃,对于能够打击明苍的话题她很乐意出来挑头,“哎,之前那般大张旗鼓的,真是白费功夫了。”
即使这个话题会让坐在高位上的男人不太高兴。
“贵妃娘娘说得是,真是兜兜转转走了错路了。”很快就有人出声附和。
“什么错路不错路的!”四皇子见对面说得阴阳怪气,顿时便不平了起来,“那邵白就是个修炼废物,难不成这种废物也能进我们明家!”
“老四!”明苍低声呵斥道。
“大哥,我说得不对吗?那邵白便是个只会旁门左道的废物!”四皇子不服气地说道。
这边才说完,那边很快就有人跟嘴道:“四皇子,这一个时辰前,鹤一大人才教您要谨言慎行这会儿便不记得了。就眼下来看,这排在榜首的邵白若是您口中的废物,那您的太子哥哥、您的明艳妹妹。还有您自己都成什么了?”
“放肆!你这家伙——”四皇子见自己的意思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
“全部住嘴!”这场无形的硝烟终是在天隐大帝地呵斥声中终止了。
“明苍。”
“儿臣在。”明苍连忙起身行礼。
“邵府小儿子到底是什么天资?”
“回父皇,旁门左道,地级。”明苍忽然想起了去年法纹觉醒时,那个有关旁门左道天级的传闻。
“荒谬!到底是什么?”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确实是旁门左道,地级。”明苍沉声说道,他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认错。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皇,他不能有错!
“你确定吗?”
“儿臣确定。”
一声悠悠长叹,天隐大帝微微阖上眼睛,“明苍,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明苍弯下的身躯不由一怔。
“这次你把艳儿的婚事搞砸了。”明正枢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你还毁了明家和邵家的情谊,更让你的父亲成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是朕对不起邵家。”
“父皇!父皇!”明苍跪在了地上,他的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思绪在飞速地转换着,“儿臣以为今年的天骄榜有些蹊跷!”
这是现在明苍唯一的办法,想重新夺回圣心,他只有赌自己没有错,不然再由着萧贵妃在旁挑唆,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他绝对不能错,为了能坐在那把椅子上,他必须证明那个名叫的邵白少年就是个废物。
与此同时,六海州界,凌霄法门。
“竟然会是邵白。”邵和玉坐在位置上目光有些迷茫,说实话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会不会有同名同姓的可能。
不是他瞧不起邵白的能力,而是天骄榜首的这个头衔实在太不一般了。
他心里确实忍不住为邵白的排名欢喜,为邵白能扬眉吐气而欣慰,但占据他内心更多的是不安。
先不说天骄首榜这名号实在是树大招风,而且这事实在是太不寻常。
“邵师兄。”站在邵和玉不远处的青年名叫冷月,人如其名和邵和玉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这并不奇怪,受邵和玉的影响,围绕着他的人大多都有这样的毛病。
从冷月进入宗门起便一直跟随着邵和玉修炼法纹,与这里的一般人不同,他体态高挑,身材匀称有力。或许是因为他所在家族的缘故,他对自己要求更是苛刻的变态。
他的家族在很久很久以前据说是极为出名的武术世家,虽说这种传承大多都在历史的河流中冲刷得无影无踪。
但他确实继承了家族的传统,是极少数在这个世界还会尝试修炼体术的人。
冷月恭敬地站在邵和玉的身侧,他在凌霄法门有几年了,算的上是邵和玉的左膀右臂,而对邵家这位小少爷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痴傻多年,清醒却不过两年,接触法诀更是不到一年。
冷月最相信的是从来不是天才,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敬仰邵和玉。
他最相信的是勤奋的付出。
勤奋是不会骗人的,勤奋是会缔造奇迹的。
但即使是冷月,他也很难相信半年达到天骄榜首的这样的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天骄榜弄错了?今年榜单很奇怪,并没有出现百里冰封的名字,这很不正常。”冷月冷静地分析道,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他刚刚誊写好的名册,里面记载得便是今年的天骄百名。
“天骄榜从未出错过。”邵和玉微微阖眼。
“但这并不能说明它不会错。”冷月翻阅着往年的天骄名册,“邵师兄,百里冰封的实力我们皆是有目共睹的,他年龄未过,就算一年不曾修行,没有进步分毫,也不可能掉出天骄前五的。”
“我认为也许这次天骄榜真的错了。”冷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错不错,不是我关心的。我只是无法放心他。”邵和玉站起身,语气像斩铁般肯定,“冷月,明天我要到清虚宗。”
“是,师兄。我会安排妥当。”冷月微微颔首,他和邵和玉其实算不上从属的关系,但他自愿向这个男人送上自己的忠诚。
这是他自己单方面订下的一种类似很早之前武士和君主之间的契约信任。
他的出身不好,说出来是会被人嘲笑的,邵和玉却愿意在凌霄法门给他庇护。而他能够回报的只有自己。
他愿以身为剑,为盾,跟随在对方左右。
这很神奇,只要对方想做的,他便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对方完成。
当然,这些都是邵和玉不知道的,冷月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
毕竟这种感情听起来有些疯狂和可怕。
“冷月,辛苦你了。”邵和玉长吁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六海州界,清虚宗
“楚师兄——”邵白在门口站着,他已经在对方寝屋门口等了很久,终于将那朱色的身影盼来了。
“让开。”
邵白愣了愣,淡红色的眸子甚至都没有望向他,但他还是感受到里面蕴藏的冷漠。
宛如深冬冻结起来的冰面。
就像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男人没有像邵白所想的那般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可是对方这样的反应倒是更让邵白无所适从。
他抿了抿嘴唇,还没想出该说什么来缓解这样难受的氛围,男人已经回到寝屋里将门狠狠带上了。
“真他妈烦人!”楚天泽倒在自己的床榻上,两手枕着自己后脑勺,望着屋顶发怔。
他现在不想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也不想听见对方唤他。
来了这么一出,他猛地一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和那个小傻子相处了。
原因是对方夺了榜首之位,但楚天泽知道影响他的并不是榜首被抢走的愤懑。
是一根刺,很小很尖,且很巧扎在他的心头上。
楚天泽头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这么爱假设的人,这种思绪绵绵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头脑。
如果天骄榜没有错,如果小傻子其实不傻,那是不是说明他被耍了?
他和小傻子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那还能算得上真实的吗?
还是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开始慢慢接纳习惯对方,会不会只不过是个玩笑?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说什么做最好的朋友,简直就是在放屁!
亏他还当了真,尝试着向他人讲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来安慰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傻子。
搞了半天,会不会全是假的。
楚天泽自嘲的笑了笑,随手将锦被盖在头上,想让黑暗冷静下自己纷乱的思绪。
这些假设都是毫无根据的浮萍,但只是随便想想都让他心里作痛、悲愤难耐。
黑暗的氛围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即使这样,他的脑子里想到还是那一个清瘦身影。
被耍成这样后,他还是被那小傻子牵着鼻子乱跑。
不仅狼狈,还不得不打了自己的脸面。
想到这楚天泽愤恨得咬了咬牙,他没有忘记自己上午放出的豪言壮语。
是!谁夺了榜首他就宰了谁!
可现在他这满腹的怨气又能发在谁的身上。
“楚师兄,楚师兄。”
敲了好几次未果后,邵白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等待算是他比较擅长的事,于是他便索性坐在寝屋门外的台阶上,静静地等待男人出来。
他想着楚师兄总归是要从寝屋里出来的,而只要出来他就有机会和对方好好谈谈,冰释前嫌。
虽然想得很好,但邵白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刚刚楚师兄的态度已经让他有些慌了。
对方冰冷的眼神、陌生的态度像是可怕的法诀,一下子将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就好像他们之前大半年相处的时间都不复存在了。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不能失去楚师兄,不能失去金炎。
那种强烈的依赖是只有邵白自己心里明白的,毕竟无数的漫长黑夜他都是靠着这种依赖苟延残喘活下来的。
邵白耷拉脑袋,品尝着时间的流逝。天色开始一点点黑了下来,然而他背后的门依旧没有开的迹象。
楚师兄不饿吗?
应该是不饿的吧。
估计饿也被他气饱了吧。
邵碧有些懊恼,虽然他并不是有心的,但他确实抢了楚师兄一直想要的天骄榜首。
楚师兄因此来讨厌他也是有可能的吧。
邵白不明白为什么强大的实力老是会给他带来烦恼和痛苦。
他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去埋怨。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他就不会上天山承受无边寂寞,他就不会被天道盯上没有退路,而这辈子他就不会莫名其妙抢了楚师兄的榜首。
“这不是我想要的。”邵白的头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心里的压抑让他很是沮丧。
因为害怕孤独,这辈子他已经尽他的所能让自己融入在正常人之中了,可是天道告诉他他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有时候邵白回想,如果他没有上辈子,只有这辈子,那该有多好。
就算自己只是个人们眼中的法诀废物,那也无所谓。
他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楚师兄,这种生活远比独自一人站在渺渺众生之上的日子好过太多了。
然而事与愿违,莫名其妙的天骄榜又把他的实力摆在了明面上。
不仅是楚师兄,还有兄长,娘亲,唐师姐……他们肯定也都知道了。
他们会怎么看他呢?
他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才会不奇怪,才不会失去他们呢?
邵白不知道。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可以凭借一人一剑做很多的事,可面对自己亲密所爱的人,他与他的剑体会到的是无能为力。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蹲在门口,等待他们给他一个判决。
“他妈的,那傻子不会还没有走吧。”楚天泽悠悠转醒,他翻了个身想着。
“关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要他待在外面的!”楚天泽暗骂一声,他不想睁眼闭眼老是想着那个小傻子。
搞得自己像对方的老妈子似的。
然而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不由浮现出少年蜷缩在外面可怜兮兮的模样。
“真他妈烦死了!”几番挣扎无果后,淡红色的眸子猛地睁开,躺在床上的男人还是爬了起来。
楚天泽没有直接推门而出,而是掐了缩地诀直接出了屋子。
几乎是他前脚才站稳的功夫,后脚就有东西往他身上黏了过来。
两根纤细的胳膊将他的腰箍得紧紧的。
“松开!别他妈贴在老子身上。”楚天泽先是一惊,随后垂下头来,望着抵着自己胸的小脑袋骂道。
妈的!他是不是又被这小崽子骗了!
他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不松,松了楚师兄就不见了。”埋在他怀里少年闷声说道。
他好不容易才将人逮到,断是没有现在松手的道理。
“少他妈给老子来这一套!”楚天泽恶声恶气地说着,“当老子不会揍你是吧!”
“楚师兄,想揍就揍吧。只要楚师兄不生我的气就行。”少年声音里带了点视死如归的气势。
这语气倒是把楚天泽听得气笑了,“你他妈能有点出息!”
“我不要出息,我只要楚师兄。”少年答得飞快,根本就是本能回答一样,想都不要想的。
“你你、你——”少年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但楚天泽的耳廓还是有些泛红,他觉得他多半是被少年给气得上火了。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少年这种无赖的行为。
“真他妈恬不知耻!”
“楚师兄随便骂吧,我没关系的,不会生楚师兄的气的。”邵白的手拽着对方的衣服皱子,他刚刚实在是太不安了。
还好此时他和楚师兄离得很近,近的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暖。
他再次确认了一点。
自己根本离不开这种温暖,这种吸引就像蛾子对火光的追求一样。
他不可能放手。
“你真他妈不放?”
“不放。”
“很好,有脾气!有种!”楚天泽本想伸手将少年的手扯下来,但他的指尖在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却忍不住缩了回来。
“是你逼老子的。”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少年的腰间。
“唔唔……”感觉到一阵搔|痒之感从身体两侧传来,邵白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缩了缩。
那一瞬间他像使不上力气一般,两只手终是松开了男人的衣服。
咯噔一下,邵白心里慌的厉害。
朱色的身影抓住机会一下就摆脱了他的束缚。
他刚刚怎么会不自觉的松手呢?邵白愣在原地,心里难过的要命。
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楚师兄也没有原谅他。
如果他松手了,楚师兄应该就会马上离开了吧。
他终究还是要失去仅有的火光了吗?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邵白倏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不知何时男人两条有力的胳膊将他托起。
如此一来,他便仿佛和男人一般高了。
邵白望着男人精致的面庞愣神,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过这般面对面地看过楚师兄的模样。
因为身高的问题,他一般都是仰视着对方的。
双脚离开了地面,晃来晃去,邵白身体有点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
接着他就受到了男人无情的嘲讽。
“呵,莫名其妙地当了天骄榜首开始跟老子耍无赖了是吧。”男人嘴角勾了勾,冷笑道。
“楚师兄,我没有这个意思。”邵白连忙解释,生怕对方误会。
“老子管你有没有。”楚天泽挑了挑眉,“现在换你了,脚不沾地的感觉不好受吧。”
“求老子松手,看老子理不理你。”男人恶狠狠地说着,显然他是想报复少年刚刚类似胡搅蛮缠的行为。
邵白的脸上有些薄红。
他被男人举在空中不能动弹,这种动作都是大人抱小孩玩才用的,邵白的内心里难免有些羞耻。
然而更多的是因为那双淡红色眸子正在注视着他。
他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能长时间与那双眸子对视了。
看久了,心会跳得很快,身体会感觉灼热,整个人像是会失控一样。
很可怕。
见少年将脸撇到一边,楚天泽以为对方是得了教训,低头认负了,心里莫名的舒爽了些。
他还真没想到欺负下小傻子能带给自己这样的愉悦,甚至连带着没得到榜首的郁闷都消失了。
“下次还敢不听话吗?”
少年抿了抿嘴,不说话。
“呵,你是倔驴吗?”楚天泽没好气地骂道,接着他将少年放在地上。
“滚回去睡觉。”手在少年的肩上推了一把。
少年两只脚就像扎根一样一动不动。
楚天泽也懒得废话了,能动手就直接动手,直接一只手就将清瘦少年扛回寝屋里。
接着把对方扔在了床上,掉头就走。
然而他袖子又在一瞬间的功夫被少年攥在了手心里。
楚天泽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什可怜的小狗崽子这他妈就是块狗皮膏药!
“大晚上,你犯什么病啊!”
“楚师兄,我没想惹你生气的。天骄榜首的事——”少年低声说道。
“行了。这事和你没关系。”楚天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不否认刚知道时候他心里很不爽,但他还是懂的是非曲直的。
若真是因为本事不如输得,那算是他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找借口的。
若真是天骄榜出了错,那也和少年没什么关系,是那什么牢子天道的问题。
还他妈天道!连个榜都排不好!
楚天泽的心里其实还是更加偏向第二种情况,小傻子的法诀情况他是十分了解的。
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骗人的。
“那楚师兄是原谅我了吗?”邵白问,“还会不理我吗?”
“老子什么时候不理你了。”楚天泽有些暴躁,少年说得这话好像他楚天泽多小气鸡肠一样!
“我在门口敲了好久,可是楚师兄没有理我。”
“那是老子睡着了!睡着了能怎么办!”楚天泽有些暴躁地分辨道,“你赶紧给老子睡觉。”
“不想睡觉。”
“……”
“我怕睡醒了楚师兄就不见了。”邵白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就向两根木棍似的这么站着?”楚天泽恼火地问道。
“……”邵白沉默了片刻,接着想出了个自认为折中的法子。
“楚师兄,你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滚!你他妈当自己没断奶吗?”男人暴跳如雷,“睡觉还要人陪。”
吵闹了一番后,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寝屋里的灯总算熄灭了。
邵和玉是连夜赶往清虚宗的,冷月帮他安排好了马车,大概天蒙蒙亮的时候邵和玉就已经来到清虚宗山下了。
今年的天骄榜怪异非常,为了以不变应万变,他必须要先见邵白一面了解下情况。
守门的记名弟子没有拦他,不需要出示令牌或者信物,邵和玉的身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虽说今年的天骄榜争议不小,但毫无疑问六海州界邵家的锋芒已露,无人可挡。
邵和玉在寝屋门口站定,天色尚早,可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熟睡的少年,抬起手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邵和玉皱了皱眉,又敲了敲。
门猛地被推了开来。
“谁啊!他妈的卯时都没到!”男人显然没睡醒,披着散乱的金发一手撑着门抱怨道。
“楚……道友。”邵和玉愣了愣,以为自己记错了屋子的位置,“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
“真是有病吧。”
门啪的一下关了起来。
“楚师兄,我好像听到兄长的声音了。”邵白直起了身子。
“鬼知道邵和玉发什么疯三天两头往清虚宗跑什么!”几乎是说完的刹那,楚天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傻子,邵和玉是不是来找你的!”
“应该是的。”邵白点点头,很快从床上起来。
“这他妈不是我的屋子!”楚天泽忽然彻底清醒了过来。
“嗯,谢谢昨天楚师兄留下来陪我睡觉。”邵白伸了伸胳膊,他已经好久没和金炎靠在一起睡觉了。
昨晚他睡得很是安心,金炎的气息很温暖。
果然他还是比较习惯和金炎一起度过夜晚。
“不对!你等等!”
楚天泽总觉得哪不对劲想叫住少年,然而少年已经把门打开了。
“兄长,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邵白开门问。
“你怎么——”邵和玉愣了愣,头来回看了看,接着不解地走向少年,“这里不是楚道友屋子吗?”
刚刚给他开门明明就是楚道友啊!
“兄长,你记错了。这间屋子是我的,楚师兄是对面的。”邵白纠正道。
“可是——”邵和玉蹙了蹙眉,他正要发问,只听嘭的一声,对面的门猛地开了下来。
楚天泽从对面的门里走了出来。
“楚师兄,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邵白也愣住了。
“老子当然从自己屋子出来。”楚天泽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淡定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看邵和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缩地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但他就是本能的这么做了。
大概是为了避嫌。
“一大早你们就这般吵闹,就不能安静点。”楚天泽挠了挠头,像刚睡醒一样抱怨道。
“楚师兄,你等一下,你衣服没有拿。”邵白瞧见床榻上遗留的外衣,便跑过去拾了起来,十分乖巧地给楚天泽送到面前。
“……”
楚天泽望着少年手上捧着的衣服,把对方狠狠揍一顿的心都有了。
怎么他妈的会有这种人?
男人瞪了一眼,接着一把将衣服夺了过来,二话没说就狠狠关上门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邵和玉在一旁看着糊涂。
“兄长,没什么的。只是昨晚我睡不着,便求楚师兄陪我睡了一晚。”邵白老实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也成年了,不该如此麻烦楚道友。”邵和玉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外面冷,进去吧。”
“兄长,你怎么这般早就赶着来我这里?”邵白倒了两杯茶,这些茶还都是邵和玉给他备着的。
“关于天骄榜的事。”邵和玉抿了口茶盏直言道。
邵白身体一怔,他心里其实也隐隐猜到邵和玉来的原因,只是他还没想好应对的说辞。
天骄榜究竟是如何排的,邵白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肯定和天道有关。
然而这些猜测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兄长提起。
“我很担心你。”邵白还没说话,邵和玉却先开了口,“天骄榜首这份荣誉很风光,但它也很沉重。”
“兄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邵白垂着头说道。
这并不是说谎,在放榜前邵白确实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没有想到天道真的依旧在注视着他。
“嗯,不用怕,没什么的。”邵和玉轻声安慰着,他能感觉到少年的情绪很不稳定,“今年这榜单确实奇怪。不过没有关系,等去了缥缈天阁一切都知晓了。”
听邵和玉这么一说,邵白才想了起来鹤一对他说过的话。
三日后,他们是要去缥缈天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