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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囚笼编织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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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皇宫四处掌灯,幽静的深宫一片亮堂…

    太子寝殿中,景渊的呼吸急促,他正被困在一场梦里,痛苦万分不能自拔…

    干干净净的白衣,像神女一样的容颜,他把她抱在怀里…

    她死了,他觉得他好像也死了,心痛到意识模糊…

    似梦似幻,耳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太子哥哥,我相信你的…”

    他伸手想抓住那声音的少女,她明亮地像皎洁的月光,他竟看不清她的脸…

    太子景渊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梦魔多日了…

    应该只是一场梦吧,他想着,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太子哥哥…

    一个哭成兔子眼的小姑娘,蹲在角落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哭着说想爹爹和娘亲了,他想让她别哭了,他看她哭他烦…

    那张乖乖软软的小脸,眼泪还没干,委屈巴巴地走了,留下了酥饼和一盒糖…

    谁知道一年后她又被送了进来,像个小笨蛋一样围着他,被他又赶了一次之后…小姑娘跪在雪地里说什么也不肯来给他送披风了…

    她发了高烧,闹了整整一个月还是被她姑姑送到他书房…

    她说她会很听话,让他不要赶她走,不然姑姑会不让她回家,他的心软成一片一片…

    直到他生病,小姑娘固执地要他喝药,又被他丢开了…

    她说只要他喝药她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他了,于是他喝下了那碗平生最苦的药把她推开了…

    她太烦人了,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糖给她,他是要做帝王的人哪有心思哄她…

    梦里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女子和哭的像兔子一样的小姑娘重叠,他觉得他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了,揉了揉眉心,对自己有些错乱的心神…感到无奈…

    他甚至怀疑自己把小兔子推出去该不会是报应来了被女鬼缠上了?!

    一场病魔来的突然,太子景渊病了,朝中大臣提议说选秀女选妃给殿下冲冲喜…

    一旦选秀女,沈丞相的幼女首当其先,她出生的时候就被司天监断言是凤命之女。

    可自从七年前,小沈念发了一场高烧,折腾了一个月多,她姑姑瞒着沈丞相,还是小人儿自己偷偷送出消息哭着从宫里被沈丞相接回家,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让沈念跟她的姑姑有交集了…

    这日沈丞相沈容珺意图辞官归故里,皇帝景正不乐意了…

    “沈爱卿,你这是为何?”

    “陛下,微臣的小女,自六岁因病养在月城,微臣想着尽一份为人父的责任,还请陛下成全…”

    “非得养在月城吗?她是朕钦定的太子妃接回皇城让太医医治不是更好? ”

    “朕真是想不通,还有人不要官位,要辞官的?”

    “爱卿,别再提辞官的事情了…”

    “朕这身体很快就要传位于太子,太子还需要你辅佐…”

    自沈念六岁哭着被爹爹接回家,说被自己的姑姑罚跪,不写书法不给饭吃,不给太子送大氅下雪天被罚跪,发高烧闹了一个月姑姑也瞒着沈容珺,沈容珺知道以后就和他妹妹翻脸了…

    他如今藏着小沈念七年,太子已经十九了,虽说皇帝当年说沈念将来会是太子妃…可如今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肯去宫里,沈丞相心疼女儿自然不想让她不开心,一直希望这婚事能就此作罢…

    “兄长,你明明知道陛下有意赐婚,你想辞官有替我着想过吗?”沈丞相的马车被自己的妹妹沈皇后拦了下来…

    “念念如今不是长大了吗?你总该为沈宴铺路吧?”

    “不需要!我只求他们平平安安,我从未有那么大的野心…”

    “清岚,作为大哥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人不能一错再错…我就这么两个孩子,念儿还小磕着碰着我都不舍得…”

    “那兄长可别后悔,本宫可不只一个沈念,沈星月还能听话些…”

    “要是可以不让念儿进宫,为兄定然感激不尽…”

    沈皇后被气走了…

    沈丞相意图辞官的消息传出,满朝堂骇然,身居高位竟想辞官…

    听闻沈皇后一气之下放弃了大哥沈容珺的女儿,而是将自己二哥沈北承的女儿沈星月接到了宫中教她礼仪,有意培养她竞选太子妃之位…

    太子景渊,看着朝中大臣和各宫妃嫔送来的女子画像一脸无奈,众人皆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进宫牟足了心思…

    十六岁的沈星月也在皇后姑姑的教导下学了各种宫中礼仪,弹得一手好琴,可是景太子不发话,没人敢在太子面前晃悠…

    景帝在太子十一岁那年前去了一趟永宁寺之后,回来便将姜皇后以谋害皇子的罪名,除去后位,并贬至宫外的永宁寺祈福,先皇后在永宁寺捏着佛珠祈福多年,而同样在后宫作乱谋害皇室子嗣的萧妃被除去妃位贬至边关…

    于是沈念的姑姑当上了皇后,但沈皇后只是挂名没有实权,景帝撂下话来,只要她安安分分地便既往不咎,若是不安分也去边关待着…

    那一年后宫嫔妃相继皆被景帝送离了皇宫,景帝在一夜之间不再沉迷后宫纳妃,也不再逼迫太子,而是承担起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渊儿,可有中意的?”景帝在御书房里问道。

    景渊看着自己的父皇,多年前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关心他操心他的婚事,他也有点受宠若惊…

    他自小就很清楚父皇和母后的爱恨纠葛…他的生母姜皇后把对父皇的恨用在他身上,而沈皇后把对他母亲的恨打算筹谋在他身上,虽然后宫清静了,但景渊知道这两个人怕是不会甘心…

    “父皇,儿臣暂时不想婚配…”

    “你从十五已经推到了十九了,你是当朝太子啊…”

    “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是早做打算…”

    “沈丞相之女沈念多年前,朕见过,挺乖的小姑娘,如今应该年芳十三了…”

    “司天监说她的命格可助南朝国运…”

    “父皇,儿臣无意娶妻,还请父皇不要因为这些所谓的命格让无辜之人进宫…”

    “沈丞相想辞官,你拒婚,你们也不看看朝堂多少人挤破头都要给自己的女儿争这太子妃之位…”景帝冷声道。

    “渊儿,朕累了,时日无多了,这南朝的江山在你大婚之后,朕是要交给你的…”

    “父皇,儿臣羽翼未满,还需要父皇…”

    “行了,父皇知道你心里有怨,可如今父皇这身体就是父皇的报应,后宫有几个人真心待父皇的…”

    “你母后在永宁寺,她若是不知错就不必让她回来,沈皇后朕没有给她实权,她若是造次自然是要治罪的,她们二人你不必往心里去…”

    “渊儿,你一向清心寡欲,婚事也一拖再拖,你是当朝太子总该为子嗣着想,太子妃就她了…”

    “朕命人再选几个秀女,毕竟沈家那丫头还小,所以侧妃也一并纳了…”景帝直说道。

    “父皇,选秀女就让人选着,但是沈家的沈念儿臣不想让她进宫…”

    “怎么?有私怨?”

    “并无私怨,儿臣对她无意…”

    “………”

    “渊儿,你真是无意吗?”

    “你若无意,为何留着那只风筝…”

    “换句话说,当年你为何执意推开她?你当真希望她成了别人的妻?”

    “是的,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把婚事取消…”景渊再次坚持道。

    “胡闹!她是凤命之女注定是你的妻!”

    这一刻,景渊心里从未有过的堵,像是压着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她,她都想逃了,自己何必把人困在这里让她哭呢?!

    可这该死的凤命总是横跳出来,让她逃不开和他的羁绊…

    景渊的心默然一片,想到她会那般甜滋滋地喊别人哥哥,会成为别人的妻,心里也堵的慌…

    景渊望着书房里的那只风筝,风筝还是没能飞出去…

    那个哭成小兔子模样的丫头根本不是个乖的,六岁就敢忤逆她姑姑的意思,宁愿在雪天跪着也不愿听从她姑姑的话…

    他知道她是个记仇的小姑娘,若是再见面应该不会再甜滋滋地喊他太子哥哥了…

    听沈宴一提起他妹妹就气得咬牙切齿的,他也难以想象脱离了她姑姑的束缚,她会在外面的世界肆意成什么样?

    沈宴说他妹妹现在是个管不了的野丫头,说她现在的梦想是堆金山,然后金山没堆成全拿去所谓的行侠仗义了…

    堆金山?他可以给她很多很多金山,这样她还会哭着想回家吗?

    她如今成了野丫头了,应该不好管了,他日后是帝王,难道还得哄着她吗?

    十五岁的时候父皇说沈丞相的幼女还小,让他先选秀女选侧妃,给了他很多朝臣贵女的画像,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哭唧唧都要靠近他的小姑娘…

    他可不想让这么烦人的人来扰乱他的心,他想她的爹爹心疼她的话应该不会再让她来了…

    果然,沈丞相想辞官了,那样一个天真的小姑娘,谁舍得把她关在暗淡无光的皇宫里…

    明明在她姑姑试图给她囚笼之前,他已经把她推出去了,小兔子想回家想自由,不应该和他困死在皇宫里…

    可是在囚笼编织的起点,他推开她七年,兜兜转转难道又要让她回到囚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