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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犹如一只蝎子,分不清她是扭动还是在抖动身体,看起来就似尾巴上那黝黑发亮的毒针在滋滋作响。坐在她对立面的男人不落下风。他怒目圆睁,眼白处爬满触目惊心的血丝,看得出他为了今天彻夜难眠,随时准备着大开杀戒。
许多人对律师行业抱有偏见,就如同医生每天面对病人在外行眼中是件苦差。被他人的官司缠身,只能从纠纷中赚取薪酬,着实是件光凭想象也会烦躁难忍的工作。
然而现实是,这的确不是人干的活。
离婚在如今早已不是稀罕事,和平分手的大有人在。只可惜能闹上法庭,也就不存在和平二字。当云朵编制的轻柔爱情不复存在,从美梦中惊醒后,双方面对的将是隐藏在虚幻骗局背后恶心与丑陋的彼此。这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他们要手持最尖利的刀刃,把曾经执手歌颂爱与永恒的另一半杀之而后快,甚至恨不得将对方五马分尸再放声大笑。
可能对于孟承来说最头疼的官司也不过是离婚诉讼了。一套七十平的房子就能令他们原形毕露。庭外和解的桌子不过两尺宽,怎样也挡不住他们的冲天杀气,孟承作为女人口中“贱男人”的帮凶,成功在这场争霸赛中挂了彩。
脸上三道抓痕在飙血,碘伏擦在上面也难免会疼。如果是孟然帮他消毒,孟承定恨不得扯烂嗓子嗷嗷直叫。而他此时此刻捏着自己的大腿,使劲要紧后牙,全力不露出软弱的表情。
“疼吗?”任明菡的眼眸明亮澄澈,在卷翘的睫毛下一闪一闪。
孟承看看她,快把自己的脑袋摇掉了。
“师傅去医院看一下吧,小心伤口恶化。上庭要准备的文书材料,如果有我能写的,让我来写就可以。”
任明菡的嘴唇窄而丰润,鼻子也小巧,但细眉下生了一双碧水盈盈的大眼睛。每当她看向孟承,那副傻呆呆的天真模样总能抓得他心里痒痒的。
“这点小伤,没事。”孟承腰杆挺直,展现出从未有过的男子汉气概。
任明菡:“真的不要紧?”
孟承坚定:“放心吧没事!”
“好吧。”屋里厮打的声音好不热闹,不甘示弱的二人正在卖力演出开庭的前奏。任明菡坐在法院的走廊里,冷不丁从包中掏出一个煎饼果子。她啃了几口后,余光发觉孟承在看她。任明菡眨巴眼睛看了下手中的煎饼,她咽下嘴中塞满的菜,伸手递到孟承面前:“我没吃午饭。师傅要吃吗?”
“不不,你吃你吃。”什么没人愿意要的豺狼虎豹,孟承坐在一旁倒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天然呆气质的小白兔,完完全全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方陌:“抛尸人开的是一辆救护车,车牌是假的。跟踪道路监控,这辆车始发地在盛建街的玉苑小区,抛尸后消失在廷立南区1464号附近。”
纪瑾:“给报社投递匿名信的是一名小学生,孩子说一个叔叔给他两百块钱让他去送信。根据小孩的描述,犯人头戴鸭舌帽和口罩,身穿黑色外套,灰色长裤,看不见样貌。我准备去调查一下那条街附近的监控,看看会不会发现可疑人。”
“案子明朗了很多,多亏了大家。方哥能查到救护车这条线很厉害。明天还是分头行动,纪瑾你和安景川多带几个人去附近查,我和方哥看看能不能找到抛尸的车和案发现场。”孟然安排完毕,任明睿突然高高举起手。“不去孙晨曦家问话?”
孟然扫他一眼:“这条线暂时不跟了。”
任明睿不依不饶:“别啊!我敢保证,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几率自杀女生家和凶手存在联系。你们要是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啊。”
“想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逮捕你?”没有事实依据的那番话,孟然没和他们提起。他眼神尖锐,像是怕任明睿领会不到他话中的意思,要好好地提个醒。
任明睿瘪嘴,把头郁闷地转向另一边,他撑住桌子的手指敲击出节奏,思来想去又转回脑袋喊:“我不管!”他扬起下巴和孟然对峙,竟开始气鼓鼓地耍赖,“我就要去!等我跟他们家谈完了要杀要剐随你便!有本事就抓我啊!还怕你不成!”
自从任明睿来到这,一直以来的氛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或不如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挑衅孟然。不曾有人走进的地方,久而久之会成为心照不宣的禁区,而眼前这位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不仅没有令他们感到恐慌,反而在心中产生了兴致。
终于来了一个能让孟然拿他没办法的人。这上上下下众人交汇的眼神之间,满载的尽是坏水。
孟然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有种在带孩子的错觉。他无法与一个三岁的人争论长短,只好在无可奈何下妥协:“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什么,到时候都要听我的。”
任明睿拍下他的手:“就顺着你吧。”
“那这样的话,明天上午我先跟他去孙晨曦家走一趟。”孟然重新做了部署,没人有异议,除了安景川。
“谈谈?”安景川向外指指。
窗外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嘈杂的雨声叫着凄冷。天空半灰半蓝,绵绸的光给孟然披上了一层怪异的凉意。
“明天我可以带他去。纪瑾那边我会派……”“你在想的事,不会发生。”有很多话他不敢说,怕捅破这层纸,记忆中的孟然就彻底没了。干脆打断,委婉的话就再难以修饰,可安景川没有勇气直接。
“我没想什么。我只是怕你跟任明睿待在一起会不舒服。不管别人再怎么说,这么多年朋友,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安景川语气认真,却始终没看他的眼睛。他说完才敢抬起头,正对上孟然注视着他的目光。
孟然的瞳孔里永远藏着他猜不透的东西,但此刻他看得懂,绝对不是什么正面的意味。
孟然没移开眼睛,就这样直视着安景川,宛若要他把自己的一字一句都深刻理解,记在心里。“实际上,大部分从众的结果是正确的。”
晚饭煮泡面,孟承今天没有撒泼打滚。看他脸上受伤还能开开心心地一言不发吸面条,孟然想要破坏他好心情的想法油然而生。“你脸上这三道抓痕,依我看一定会留疤。”
“不会,我今天晚上去医院看了,大夫说没事。”孟承美滋滋地把脑袋凑上去:“跟你说,任明菡长得特别可爱!没入职之前把我吓得,还以为是个什么凶煞的姑奶奶,没想到是个天使!呆呆萌萌的,唉,真想让你也见见。”孟承狠狠吹嘘一通,得到的响应却是孟然一声怪笑。
孟承不服气,恰好想到那天想问却没敢问的事,于是追击道:“我都还没问你呢,前几天你那巴掌印哪来的?怎么,欠的桃花债太多,终于有哪个女人替天行道了?”
孟然停下筷子,耐人寻味的看了他一眼:“是你的可爱助理打的。”
孟承愣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顿时把筷子甩在桌上:“靠!孟然你是人吗!她还是大学生!比你小四五岁的大学生!你搞她!你、你禽兽啊你!禽兽不如!”
孟然:“家里菜刀放在哪儿来着?”
孟承:“我饱了哥您慢慢吃,我帮您削个苹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