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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幸倒不是真的原谅温长荣,或是不在乎今天发生的事、所受的伤。
而是……
聪明的人,得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更需要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
温长荣这一天情绪波动太大,一向不怎么外露的情绪都难得地写在了脸上,光用看就能知道男人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
在这种情况下,非要去计较他因为他受了多严重的伤、受到了多大的惊吓……等等,都是没意义的。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些伤痛都是不可挽回、不可改变的,而温长荣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已经心怀愧疚,事后对他的巨额补偿和安抚是必然。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拒绝原谅、一再重申无法改变的苦痛,只会将温长荣本就紧绷的神经压迫到极致,让温长荣更发痛苦。
除此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与其双方一起煎熬,倒不如乔幸退一步,先说原谅,让温长荣从紧绷的情绪中暂时解脱出来。
要知道,人总是会对在痛苦中解救自己的人感到感激的,温长荣亦然。
这一句原谅,让温长荣得以解脱,也显得乔幸非常体贴大方且善解人意。
体贴大方善解人意能得到什么呢?
温长荣的好感。
温长荣的好感能得到什么呢?
——在愧疚的心情下,这种好感会转化为一种格外疼惜,然后非常想要补偿的心情。
怀着这样的心情,乔幸很有可能得到的将是原先的三倍、四倍、五倍……乃至于十倍的赔偿金。
哪怕得不到赔偿金,他也很大程度上刷到了温长荣的好感,温长荣是亏欠他的。
今后若是有什么事,他开口也必将得到不菲的报酬。
所谓“吃点小亏占大便宜”,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人嘛,在苦痛已经出现且无法改变的时候,谋求利益最大化才是生存之道。
……
乔幸这边在心里算着小九九,温长荣却在他说原谅的时候就收紧了五指,将他的手攥得越发紧。
如此握了几秒,温长荣的另一只手落到他面上,干燥的掌心贴着他脸颊及下颔轻轻蹭抚着。
乔幸眨了眨眼,没出声地仍由男人动作。
两人都没说话,如此又过了几秒,温长荣忽而侧首垂下头去,用鼻尖轻触乔幸的额头,乔幸配合地将脑袋微微后仰,两人鼻尖顷刻相抵。
鼻息翛然间交缠,眼前是彼此近在咫尺的脸庞,距离太近了,近到连对方的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清。
温长荣的唇落在他的嘴巴和唇角,一下一下地轻啄着,无关情.欲,倒像是受到惊吓后用拱脑袋和磨蹭来寻求同伴安慰的野兽。
乔幸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感到有些好笑,待温长荣吻完了,他又才迅速地啄了一下男人唇角,用犬齿刮了刮男人的唇面。
温长荣捏了捏他手指重新直起身去,身体肌肉明显已不复之前那般紧绷。
乔幸晃晃悠悠地又把脑袋靠了回去,问:“先生今天是不是要吃药了?”
“嗯,吃一点吧。”
“吃药好,不然今天晚上您该睡不着啦。”
“嗯。”
温长荣抚了抚他的鬓发,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大约过了几秒,温长荣开口:“前段时间我听说去年收视率不错的那个《歌神》马上要办第二季了,你要去当评委吗?”
乔幸精神一振。
瞧瞧。
温长荣的补偿这就开始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个大项目啊。
不过,这种大项目,温长荣是给他到什么程度呢?
“嗯……”乔幸故作苦恼地思考了一下,问:“我资历会不会不够?虽然我的确出过几首爆曲,但是各方面还是显然不如第一季那几位老歌手或者流量的……”
“有我在还担心这个?”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代表了温长荣的态度,
乔幸放心了。
“那我去的!谢谢先生!您最好了!”
“……”
温长荣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去摸他尾椎。
“????您干嘛?!”乔幸赶忙挪着身子躲,再来一次他是真的受不住了啊!
“找你尾巴根在哪。”
“?”
“尾巴摇得那么欢,看得我眼皮子酸,找出来掐住不许摇了。”
“……”
温长荣先生,您怎么那么幼稚呢?
……
车子很快又行驶回大宅门前,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温长荣特地转身扶了乔幸的手,叮嘱他下车小心点儿。
这久违的绅士与体贴,无疑代表着温长荣对他之前的表现是真的很满意。
乔幸不由感慨自己真是个天才,然后一点儿也不扭捏地搭着男人的手下了车。
这待遇,只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有过啊。
得珍惜。
乔幸下了车,温长荣顺势扣住他的五指,两人正准备往前走,乔幸忽而见温家大宅门旁站着一名穿着鹅黄T恤的少年。
是祁达。
祁达在这干嘛?乔幸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只见祁达手中拎着一个礼物盒子似的东西,目光则不出意外地落在他和温长荣身上。
只是祁达的目光中几分不可思议、几分难过、几分震惊……最后,眼神连带着表情,化作了一个宛如吃了屎的模样。
咋了咋了,咋就吃屎了呢?
他和温长荣站在一起有那么不堪吗?
乔幸看了看祁达手中的礼物盒,又看了看自己和温长荣衣衫不整的模样,忽然懂了什么。
祁达大概率是特地来给温长荣送礼物刷一下好感的,结果猝不及防就看到他两‘偷.情’之后的样子。
纯情小少男一下接受不了,觉得伤心宛如吃了屎呗。
“乔哥。”谁知祁达压根都没看温长荣,而是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
“这个……”祁达把手里的小盒子拎了起来:“是给您的。”
“???”
哈?
乔幸愣了两秒:“这是?”
“我之前不是擅自开了您的柜子嘛……”祁达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这个是道歉的赔礼,当初实在对不起啊乔哥。”
这么一说,乔幸才想起好久之前祁达和他争风吃醋,擅自把柜子开了,拿了他那首黑历史硬要买的事。
“哦那个啊。”事情过去那么久,乔幸早就不在意了。
他伸手接过礼物,应道:“没事,反正当时也是给了钱的,是正常买卖。”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祁达顿时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温长荣。
哦糟了。
乔幸才反应过来,上次钱可是温长荣付的,温长荣还就站在他身边。
“温先生,”祁达看向温长荣:“那首歌……我今天去银行申请了转账,但是大额转账需要一到三天时间……”
“没关系,不用给我了。”温长荣说:“一点零食钱而已。”
“要给的。”祁达很坚持:“那首歌反响很不错,我还得谢谢您。”
话都说到这了,温长荣点点头,随他便的样子。
……
这道歉也道完了,还钱的事也说了,但祁达却始终站在原地没走,一双眼直直看着乔幸,仿佛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进去吧。”温长荣开口:“祁达你先坐会儿,乔幸跟我去换衣服,要说什么一会儿下来说。”
“好。”
两人都没异议。
……
乔幸先前的那身衣服都报废了,温长荣只能翻出自己高中时期的旧衣服给他换上。
乔幸套好衬衫,男人的手指顺势落在衬衫纽扣上,饶有耐心地一颗颗给他扣着纽扣。
“你什么时候把祁达给收服了,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收服啊……”乔幸对金主大人的这个用词感到哭笑不得,“我们只是稍微熟了那么一点……”
“怎么熟的?”
“就……”乔幸努力回忆着:“交流了一下心得熟悉的?我也不太清楚……”
“心得?”
“呃……关于您的心得?”
乔幸记得那天是祁达哭诉温长荣大渣男,然后他给解答对的温长荣就是大渣男,然后两人才稍微熟悉了那么点来着。
应该是这样,没错。
“……”
听乔幸那么说,温长荣只抬眼瞟了他一眼,而后给他系好锁骨下最后一颗纽扣,交代:“祁达的叔叔是乐音公司的老板,娱乐圈内资源不少,他爸妈是百达集团的最大股东,可以说是集团掌权人,与我私下和公事都有来往,祁家祖上几辈也和温家交好,在圈内人缘还算不错。”
“哦……”
“祁达是小孩子脾气,人比较娇气,但本质不算坏,可以适当搞好关系,对你今后的事业有帮助。”温长荣给他理好衣领,说:“好了,去吧。”
“哦!”乔幸点点头:“谢谢先生。”
“对了,”温长荣慢斯条理地扣着自己的衣扣,说:“今晚留在这吧。”
“……”这就让乔幸有些为难了。
他顿了顿,问:“万一二少半夜回来呢?”
“不会的。”
“万一……”
“没有万一。”
“……”乔幸抿了抿唇,他试图忍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先生,我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年轻了。”
温长荣抬眼看他。“嗯,所以呢?”
“如果沈二少看到了以后又……”乔幸垂首看了看自己被绷带缠缚的右手:“……我身体真的受不了。”
这话一出来,温长荣脸色果然瞬间就沉了下去。
男人眉宇紧紧皱起,透出一种烦躁来。
“行了,我保证你的安全,够了吗?”
“……真的吗?”
“嗯。”温长荣烦躁地赶人:“赶紧下去,早点聊完早点上来。”
“哦!”
……
乔幸颠颠下了楼。
祁达已经在客厅等待许久,见到乔幸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乔哥!”
“哎。”
不等乔幸客套几句,祁达就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窗户那边带。
……
两人来到窗边,打开窗户确认外面左右都没人。
祁达小声而焦急地问:“乔哥你……和温先生和好了?”
乔幸一愣,笑出声来:“我两就没好过,什么和好不和好的。”
“可是我听说……你和温先生是夫夫?领过证的?”这话刚说完,祁达自己便又觉得太匪夷所思,又说:“果然是假的啊。”
“……呃,”乔幸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孩儿,有点不忍心打破其天真的幻想。“其实……是真的。”
“???”祁达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那其实沈钦澜是小三?温先生出轨了?你是原配?”
“……可以这么说。”
“那你现在是把沈钦澜赶走了,把温先生抢回来了?”祁达问完,又顿了顿,说:“乔哥,我觉得……你因为温先生这样,不值得……”
“……你说的什么和什么啊?”乔幸哭笑不得:“我不清楚温先生和沈钦澜怎么回事,我只是奉命陪温先生上个床而已。”
“奉命……上个床?”
“我从十八岁就一直被温先生包养,后来结了婚,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多了一张证书的包养关系。”乔幸思考了一下,说:“结婚之后我很快就搬离了温家,但我的保险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温家在买,每个月温先生会固定给我打一份钱,就像是工资?”
“……”
“所以在婚姻存在期间,再怎么说……温先生也还是我的老板?”乔幸耸了耸肩:“而且他和沈钦澜在一起还找我上.床也不是一次两次,就……习惯了吧。”
“……”
“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以后我还得在业内混,让温先生满意点,我以后的发展也好一些。”
“……”
祁达保持着震惊脸,随后心情复杂地看着乔幸。
乔幸坦然与之对视,还对着小孩儿眨了眨眼。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啊?”
“大概还有一个周吧。”
说完,乔幸忽然想到。
只剩下一个周了啊,他还没和那人说上几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