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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是没想出来,倒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乔幸开始反反复复地做噩梦,噩梦内容大都是一些过去的事。
比如说他刚跟了温长荣不久,有一次独自去参加某个富二代的生日泳池party,在party上,他看到party的主人,一名膀大腰圆、身材无比壮硕的富二代,这富二代在泳池里把自己娇小的妻子举起又摔落进水面、举起又摔落进水面……虽然下面是水,出不了什么人命,但举起又摔下这个动作重复了很多次,面对摔到后来欲哭无泪的妻子,富二代脸上却一直保持着愉悦的笑,给乔幸一种他不是在摔人,而是在摔一个玩具、一个沙包的错觉。
后来那女人被摔的不行了,奄奄一息才被人抱上岸,乔幸上前去递上毛巾,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那女人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顶着通红的双眼看着一脸的天真的他,回答:“出来卖的就是出来卖的,换了个身份不也还是玩具吗。”
“知道自己是玩具还有脸和我说什么分手离婚,”那富二代笑嘻嘻地说了一声,又泄愤似的摔了几个站在身边的女人,而后不满地嚷嚷。“女人丢着没意思,有没有男的……”
小鸭子们纷纷抱紧身旁的金主,乔幸这个金主没来的、又不知好歹去安慰别人老婆的,自然就成了全场最瞩目的那个。
“你你你就你,给我下水!”那富二代指着他,下了命令。
乔幸可不想当沙包,顿时就疯狂摇头。
“还给我拿乔了,真以为自己有脸!”遭到拒绝,那富二代立马垮下脸来,本就满脸横肉的脸显得更发吓人,刚才还接了乔幸毛巾的女人此刻却闭着眼,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看着包围过来的保镖,乔幸只敢摇头,慌忙说着“你去找别人”之类的话。
眼看保镖就要过来强行逮人,不知谁凑到那富二代旁边说了句什么,那富二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一个手势制止了保镖的动作,反倒是笑眯眯地说:
“原来是伺候老温的啊,老温可比我难伺候多了……不容易,还是留着命回去伺候老温吧。”
……
后来又到他十九岁那年,他实在是被沈钦澜折腾的不行,下定决心要寻找下家,所以通过人介绍来到了一家高级酒吧。
他跟着一干小鲜肉们一起进场,坐在其中穿的最好的那位富二代身边,富二代捏着身旁男孩的皮肉,却连乔幸的指尖都不曾碰过,只是一会儿说“贪得无厌”,一会儿说‘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不止蠢还想的怪多’,后来有人拿起手机悄悄对着乔幸的方向拍照,场内的人开始问他一些带有侮辱性的问题。
乔幸虽然笨,但对言辞间的恶意能感受到,他找了个借口要走,可站起身来刚推开包厢的门,就和门外的温长荣撞了个正着。
那时候他真的太傻,不知道这些个公子哥和太子爷其实都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挂着温家名号的酒吧,不一定就不是温家的酒吧。
包厢的门被侍应用特制的锁链锁了个严实,包厢内的摄像头暗了下来,温长荣步步逼近,包厢内光鲜亮丽的男女们无不露出兴味的表情,看他像在看着动物园的猴。
乔幸先是慌张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温长荣问他对不起就完了吗。
周围人开始起哄,说着诸如“温少,没记错的话这孩子你是不准他出来偷鸡摸狗的吧,这么不老实的小孩儿准备怎么处理啊?”、“我记得古代女人偷情是要浸猪笼的吧”、“我记得这孩子是孤儿,杀了丢河里估计都没人会来认尸,反正也没人报警,怎么处理都行。”之类的话。
‘刽子手’步步逼近,出逃的路被锁严实,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群,话语间像是真的像要他死一般。
这种孤立无援的惶恐,恐怕只有当事人乔幸才清楚。
或许是真的太怕温长荣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或许是当时心中真的有委屈,逃无可逃后,乔幸说:“今天的事是我的错,但我想和您解除当初的协议关系,我实在受不了……”
“一个小玩意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坐在沙发上的人哄堂而笑,“你当温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温少脸往哪搁?”
……
‘叩叩’、‘叩叩’规律性的敲门声响起,乔幸最后看见温长荣凌厉的双眼,紧接着便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意识缓慢回笼,除去规律的敲门声外,房间里还有刺耳的闹铃声,乔幸的闹铃是阶段式闹铃,五分钟一次,声音会越来越大,要一直闹到主人醒为止。
似乎是敲了一会儿门还没回应,门外的敲门声更发用力了些。
温长则的声音传来:“乔幸?乔幸,你在里面吗?不回声我要叫人撬门了……”
“诶……”乔幸慢了半拍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把闹铃按了下去。
“乔幸?”门外的温长则不太确定地叫。
乔幸清了清嗓子,扬声到:“我在。”
门外的温长则似乎大大松了口气,问:“你没事吧?”
“没事……”乔幸捏捏眉心,稍微清醒了一些,便起床一瘸一拐地去开了门。
昨天温长荣那一脚可真是不轻,今天似乎比昨天更疼了。
打开房门,温长则看到他先是松了口气,而后目光落到他面上,有些担忧地问。
“……你昨晚没睡好吗?”
“啊……”乔幸想到自己昨晚连夜的噩梦,便点头,“嗯……没太睡好。”
“这样。”温长则看了看他,没细问,只说:“那先下来吃早餐吧,一会儿再上来补眠?”
“好。”
……
关上房门,乔幸回屋,他进了洗漱间一看,才发现自己脸色蜡黄,双目无神,眼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整张脸因为睡眠不足浮肿着,再加上一张香肠嘴,这哪儿是没睡好三个字就能概括的,简直就是一夜变成了史莱姆。
乔幸瞬间都不想下去吃早餐了。
他怕温长则对着他这张丑脸会没食欲。
……
最后乔幸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坚持要在房间里吃早餐,温长则问了一句需不需要看医生,得到不需要的回答后便也没勉强他,由着他去了。
吃完早餐,乔幸又在房间呆坐了一会儿,最后摸出手机来。
助理陈启给他发了条短信,短信内容是【温先生给的资源到了,合同已经在工作室了,还有一封《歌神》的邀请函,老板什么时候来看看?】,乔幸看了一会儿短信,又看了一会儿镜子里自己的史莱姆脸,挣扎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去一趟工作室。
毕竟他的确好长好长时间没去工作室了,这次合约的事情他得去看看,还要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工作室的状态如何,还有上次微博事件后对员工的慰问……
想及此,乔幸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化妆盒,噼里啪拉地将所有东西倒在洗手台上,一只手给自己抹东西,一只手拨通了温家司机的电话。
他大腿可还疼着,不能自己开车。
“师傅,麻烦您准备一下车,我半个小时之后要出门,去工作室一趟……”
讲完电话,乔幸飞快地往脸上捣腾,底妆上好,遮住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黑眼圈和眼袋,乔幸看着镜子,不由感慨自己真是造物主的完美作品,连香肠嘴都那么帅。
画好底妆,乔幸正拿着眉笔思考今天要画个貌比潘安还是画个帅比吴彦祖,司机的电话又来了。
“乔先生,温先生也要去公司,正好顺路,我一会儿接了您再去接温先生,到时一块从东门走,行吗?”
“……我可以说不行吗?”
“那我把电话转给温先生?”
“……行行行。”乔幸是真的怂。
他顿了顿,又没好气地说,“不过我一会儿在路上还要买东西,温先生不嫌耽搁时间就行。”
“好的,温先生说了,都没事的。”
挂了电话,乔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会儿神。
电话中提起了温长荣,他就不由想到昨夜那些零碎的噩梦,想到那些噩梦,他就想到了……
他看着镜子里好不容易‘精雕细琢’出来的帅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一边腹诽温长荣为什么周六不好好休息非要去公司加班,一边猛地一闭眼,拿着卸妆水就往脸上倒。
……
有了上次丑到男神的前车之鉴,这次乔幸没穿太夸张的衣服,并且出门前记得戴了一顶鸭舌帽外加一个口罩。
车子到达大宅门前,乔幸飞快地把鸭舌帽和口罩取下,准备在温长荣上车的第一时间就给男人一个‘暴击’,最好是让男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过了一会儿,温长荣从大宅中走出,打开车门上车。
男人看到乔幸果不其然愣了一下,顿了顿,问:“没休息好?”
“嗯。”看温长荣没有被他丑到表现出很恶心的样子,乔幸有些不满意。
他一向秉承着的可都是我不舒服你也别想舒服的理念,当下就开始说:“伤口太疼了,昨晚疼的睡不着。”
“……”温长荣目光落到他充满疲倦的脸上,抿了抿唇,张口刚说出一个‘抱……’,却又在看到他红肿的双唇时咽了下去,只冷着脸问:“还作吗?”
“……”乔幸觉得金主大人的心越发**,连‘迫使愧疚大法’都失效,便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然后非常不敬业地、恹恹地把脑袋靠到了另一边的窗户上——一副不想看到金主的样子。
他现在是铁了心地想离开温长荣,既然主动说离婚不行,那他当然得想其他办法,反正只要让温长荣感到他很讨厌就行了。
不得了了啊乔小幸,乔幸在心里给自己加戏,都敢甩脸子给金主看了。
“……”温长荣看他这副样子,果不其然眉峰一聚,露出一副非常不满意的模样。
乔幸原本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等了半天,却见温长荣已经回过身去坐正,什么都没说。
……
车子顺着东路进到市区,乔幸在工作室附近的卖场就叫司机停了车。
“这不是离工作室还有一段距离吗?”温长荣看着他下车一瘸一拐的模样,又皱了皱眉,“非要在这下车干嘛?”
“我买点礼品。”
“礼品?”
“嗯,上次微博事件我不是挨骂了吗?当时连累工作室也被骂的很惨。”乔幸说:“我买点东西哄哄小的们,不然他们跟着我挨骂也太委屈了,万一被骂跑路了就不好了。”
“你这腿还能拎东西走路?”
“我让店家直接送到工作室就行。”
温长荣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眼距离不远的工作室街道,点点头:“……行。”
车门关闭,乔幸慢吞吞地晃进了商场内,新来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男人始终看向窗外的侧脸,说:“乔先生很多处事态度都和您很像啊。”
“嗯,”温长荣把目光收回来,说:“他跟了我七年。”
司机点了点头,见温长荣坐正了身子,便问:
“那温先生,现在去公司?”
“不去公司,回家吧。”
“回家?”
“嗯。”
…
乔幸带着订好的礼品进了工作室,小的们果不其然一阵欢呼,然后他明里暗里表示这是为了安抚上次因为他连累整个工作室挨骂的安慰剂,却被告知:“那个福利不是早给过了吗?”
“哎呀,我就说,这才是我们老板安慰人的风格……”员工A拿着他买的保温杯啧啧摇头:“果然上次那么大手笔的福利是外星人给的。”
“……”乔幸懵懵的,去到办公室问了助理陈启才知道,早在微博那件事爆发的第三天,就有人上门来送了几张面值666的购物卡,在工作室的员工每人一张,并且也明里暗里说的是微博那件事的福利,安抚人心用的。
熟悉的购物卡,熟悉的安抚手段,凡是对温氏集团熟悉的人都知道,温氏集团逢年过节就喜欢发666和888的购物卡,乔幸一看便知先前那福利出自温长荣之手,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意外,却也不意外。
……
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快要下班的时候,乔幸又接到温长荣的电话,说下班了,顺路接他一起回家。
乔幸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顺路,可到下班时间他确实也累了,便就没推脱,拎着小包包戴着口罩晃晃悠悠地到门口。
到了门口,乔幸就看到一名穿着还比较讲究的中年男人伏在温家那辆黑色宾利侧方,似乎正和温长荣说着什么。
而后一份文件被递入车内,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看到了乔幸,眼睛一亮。
“你好你好,”匆匆和温长荣道了别,中年男子快步走到乔幸面前,伸出手来:“请问是乔先生吗?”
“是的……”乔幸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去,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的名片。”中年男人塞了张名片给他,“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可以来找我,我们可以一起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中年男子将‘麻烦’两个字念的很重,并且给了乔幸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乔幸有些茫然,可不等他问什么,沈宏便给了他一个合作愉快的笑,扭头走了。
乔幸低头,见名片上写着‘沈宏’字样,职位是……沈氏集团XX分公司CEO。
‘嘀嘀’不等乔幸想出什么,那边的黑色宾利喇叭响了两声,大概是温长荣等不及了,在叫司机催他。
乔幸只能把名片握在手里,先上了车。
车门关上,乔幸坐稳,司机发动了车子。
温长荣开了口:“刚才给你名片的那个人是沈宏,沈家分家的一员,也可以说是目前分家最大的掌权人。”
“……哦。”
“他那个人生性狡猾,不太好对付,近一年沈家都在内斗,你最好不要和他有接触。”
“……哦。”
乔幸迟钝地想了一下,沈钦澜……好像是主家的?
他这么想着,就见温长荣身边放着一个文件袋,看起来就是刚才沈宏给的那个。
或许是第六感,或许是刚才沈宏说的那番指代性太强烈的话。
乔幸看到的瞬间就想到了什么,便问:“那个文件袋里……是关于二少的吗?”
“……”温长荣顿了顿,五指扣紧了些,而后点头:“嗯。”
“……”
“你最近别作了,乖一点。”温长荣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到他伤痕累累的嘴角上,“也许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