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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旅行的意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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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和海风总能让人心情变好,短暂的插曲很快被乔幸抛之脑后,夫夫二人一起游了泳,又到潜水区玩了半天,之后乔幸还在沙滩上与人打了足足三小时的沙滩排球,回来之后——果不其然晒伤了。

    “疼疼疼。”傍晚时分,两人打包行李准备回酒店,兴奋劲过掉的乔幸终是忍不住捂着红透的胳膊嘶吼,“疼死我了,那什么垃圾防晒霜,回去我就把它扔了……”

    看着乔幸皱成一团的脸,温长荣又好气又好笑,男人把提前准备好的晒伤修复药膏拿出来,一边数落他一边给他抹:“防晒霜说明书写了暴晒情况下每两小时需要补一次,我都提醒你了,你就知道贪玩。”

    乔幸小声哔哔:“我补了,不过只补了脸。”

    “还好意思说?”

    “……”乔幸不说话,哼哼唧唧地扭头去看别处。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又恰好看到了不远处呆愣愣看着他们的安榕小姐。

    ……这姑娘到底什么毛病。

    先前他们夫夫两人游泳的时候这姑娘就不时投来目光,打沙滩排球时候这姑娘更是直接坐到了旁边看着,乔幸曾邀请过她来一起玩,但被她拒绝了。

    虽然温长荣之前和他说过,这姑娘因为病情原因被家族放弃了,多年来没什么人管教所以导致情商很低,但乔幸还是觉得……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老是做出这种令人尴尬的事呢。

    他默默又转回头来,对温长荣小声:“你那病友怎么回事啊?一直盯着我们,会不会半夜来把我们给嚯嚯了?”

    “我带了保镖,放心吧。”温长荣往那边看了一眼,“而且她不会那么想的,只是一个不谙世事不知道别人感受的大小姐而已。”

    “可她不是精神病吗?精神病想法谁知道哦。”

    “我也精神病。”温长荣屈指敲了敲他脑袋,“躁郁症就是发疯和自残,不会想杀人。”

    “哦!”乔幸寻思着再说下去就是连温先生一起攻击了,于是闭了嘴,伸手一抱男人的胳膊,“我疼死了,我们快吃完饭回去你好好拿东西给我敷一下……”

    ……

    乔幸的晒伤大大影响了他游玩的心情,再加上他本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两人原定七天的夏威夷之旅,乔幸在第四天就待不住了:“好无聊啊,怎么不是海就是天的,什么篝火晚会,一点新意都没有……还没有麻辣烫小龙虾。”

    “有,但你不是嫌不正宗不好吃吗?”温长荣看着乔幸恹恹的脸,觉得有些好笑,“之前不是说要在夏威夷住一个月?还打算买房子呢?”

    “还不是怪宣传图拍的太好看咯,什么天堂之地仙境之国的……虽然的确天蓝一点海水也清一点吧,但还是好无聊。”乔幸拄着脑袋,“唉,这种商业化的旅游区真没意思,到处都是挺着大肚皮的有钱人,和天堂没半点关系。”

    “怎么?”温先生发出危险的声音,“要满街都是腹肌才是天堂?”

    “……小气鬼。”

    “嗯?”

    “我就顺嘴感叹了那么一句,你就记到现在。”乔幸抬手捏住温先生的脸,“醋缸里泡大的吧你。”

    温长荣没说话,也任由他捏.弄着他的脸,男人只稍稍上前半步,而后伸出双臂轻揽他的腰,将他半圈抱入怀里。

    腰腹略微相贴,呼吸也近了些。

    乔幸不再捏温长荣的脸,转而把双臂搭到了男人的肩头,形成个半抱男人脖颈的亲昵姿势。

    “还疼吗?”温长荣低头看了眼他因为蜕皮而显得有些斑驳的肩头。

    “一般般。”疼当然是疼的,尤其对乔幸这种怕疼星人来说,不过为了不让温长荣担心,乔幸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

    “嗯。”温长荣稍稍将乔幸抱紧了些,又问他,“当初为什么一直想来夏威夷?”

    呃。

    这个问题。

    乔幸仔细回想了一下。

    “我小时候……大概十二三岁的时候吧,夏威夷旅游在我们那铺天盖地的做广告,”乔幸说,“那时候A县的富人区密密麻麻都是传单,还有手机啊网上啊,也全都是说夏威夷好美,是天堂之地。”

    乔幸:“我当时连海都没见过,看见那几张图片就觉得震撼得不得了,再加上出国旅游这种事多少都是有钱人才能做的,还有什么天堂之境的宣传……我就觉得,夏威夷是个很高级的地方。”

    “越是缺什么就越是向往和执着什么,您懂的。”乔幸笑了一下,“夏威夷在我心中就是个高级的代号,同时也是那个代表着没有苦痛的‘天堂之境’,当初一直想来这里,是因为觉得来到这就能证明自己是个有钱人了,也能过上好的、理想中的生活了。”

    温长荣顿了一下,又轻拍他后背:“嗯,那现在到这了,是什么感觉呢?”

    “天好蓝水也好清,但……只是个景点而已。”

    乔幸稍稍抬起脸来看着男人:“其实我在和你复婚之后就没有再想要到夏威夷旅游之类的事了。”

    “嗯?为什么?”

    “我已经过上好的、理想的生活了。”乔幸凑过去咬了下男人的嘴角,“不需要到夏威夷来寻找天堂。”

    ……

    ……

    乔幸的情话委婉而文艺,但好在温长荣听懂了,男人当场在阳台上予他一个热吻,然后两人干.柴烈.火相拥上.床。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早,因为乔幸已经不想玩了,所以两人昨晚决定今天离开夏威夷,去周边的其他国家转转。

    温长荣向来起得早动作也快,而乔幸则喜欢赖床,没正事洗漱就总是磨磨唧唧的。

    他这边刚拿起牙刷,温长荣那边已经全洗漱好了。

    温长荣:“我先下去退房?”

    “嗯!”乔幸含着牙刷挥挥手,“我马上下来。”

    温长荣关门出去,乔幸也刷刷地刷完牙刮了胡须,正准备往脸上抹五位数的护肤品,门外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我真是受够了!有钱又怎么样!离婚!马上给我离婚!”一名男声撕心裂肺地吼着,“你这个疯子,就该一辈子住在精神病院里!”

    乔幸被这嘶吼声吓得一个激灵,要不是想到门外有保镖守着,他估计得冲过去找桌子把门抵住。

    急促的脚步声后,走廊又安静了。

    乔幸哗哗两下抹完了他的贵妇霜,走到门边小声问保镖:“没事了吗?”

    “没事。”保镖应到,“人已经走了。”

    如此,乔幸便加快速度收拾好行李出房间。

    乔幸刚和保镖走出一小段,保镖那边就接到温长荣的电话,男人先问了乔幸有没有被吵架波及到,然后又让保镖去看看809房间的女性住客情况怎么样。

    女性住客?嗯?

    乔幸正想着,却见不远处的809房门大开,而一个穿着睡裙的女人正半跪在地上捡着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那女人抬起头来——这不是安榕吗?

    乔幸有些惊讶。

    虽然他也隐隐猜到温长荣突然关心的女住客是谁,但此刻安榕的样子……虽说样貌五官变化不大,但脸色却是差了很多,蜡黄的肌肤,浓浓的黑眼圈,毫无血色的唇.瓣——以及手腕处触目惊心的狭长伤疤。

    乔幸实在没办法相信这是那天在沙滩上见到的安榕。

    “人还活着吗?”电话那头的温长荣传来声音。

    这问题问的。

    保镖大哥都顿了顿,然后如实回答:“嗯,活着。”

    “有没有什么伤?”

    “没有,人正在捡东西。”

    “嗯……”温长荣想了一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尽量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注意安全,然后让乔幸在房间等一会儿在下来,现在一楼大厅门口在吵架。”

    “好的。”

    保镖应下,安榕那边也出了声。

    “乔先生。”安榕脸上还有泪痕,但见到乔幸,女人还是很快擦了一把脸对他微笑起来。

    乔幸:“……你好。”

    短暂的打过招呼后,安榕又低下头去继续在地毯上翻找什么。

    “这位小姐,你在找什么?”因为接到温长荣适当安抚的命令,保镖出了声。

    “珠子。”安榕摊开手心,把手中的几颗佛珠露出来,“一共有八颗,我只找到了七颗。”

    说着,乔幸一低头就见脚边停着一粒同款佛珠。

    “是这个吗?”他捡起来。

    “啊,是!”女人很是欣喜,连忙站起身来。

    乔幸有点怕怕的,保镖见状赶忙从他手里接过佛珠转递过去。

    “谢谢。”安榕已经二十八岁了,此刻却如同少女那般笑起,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天真。

    安榕双手捧着佛珠开心地看,乔幸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她手腕处的一道道疤痕所吸引。

    这些伤疤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自杀留下的,只是也太多了些,一道道地横在女人纤细且脆弱的手腕脉络处,看起来野蛮又可怖。

    这样看人家的伤疤可不礼貌。

    乔幸控制自己强行移开视线。

    “吓到你了吗?”不过安榕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这是生病时候自杀留下的啦。”

    安榕自言自语:“你应该不会吓到吧,毕竟温先生身上肯定也有很多这种痕迹呀。”

    “……”

    乔幸愣了愣。

    “啊,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病吗?”女人惊讶。

    “……当然知道。”回忆苦痛总是让人感到不舒服,哪怕这些苦痛是发生在爱人身上。

    “我知道他有躁郁症,”乔幸说,“但伤痕……我……我好像只在他腿上见过,痕迹已经很淡很淡了,几乎看不出。”

    “哦对,温先生之后应该做过挺多次疤痕祛除手术的。”安榕摆摆手,“温先生做的那些太疼了,我都不敢做,我就随便弄了一下,平时涂涂粉底液就看不出来了。”

    女人自顾自的说着,乔幸却没出声。

    他这会儿只觉得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他当然知道温长荣的病,也当然知道温长荣自杀过,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温长荣这个人太要强,再加上平时总是面瘫着一张脸,开心了是那个表情,不开心了也是那个表情,若不是与之亲近多年的人,压根体会不到男人的情绪变化。

    当初温长荣和他提起躁郁症时语气很慎重,让他好好了解再决定要不要跟他,但对于自杀这件事,只是在乔幸看到男人腿上的痕迹时,男人才轻描淡写的回答:原来生病时候留下的。

    乔幸看着那缝合的痕迹,后知后觉地问:“……自杀?”

    “嗯。”

    然后这事就揭过去了。

    温长荣是那样的无所谓,平日里看起来也是那样的无所不能,堪称‘铜墙铁壁’的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和那些不堪入目的苦痛联系在一起。

    乔幸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安榕手腕上的痕迹:“当初温先生在医院里也割腕自杀过……”

    话音未落,走廊的电梯叮声打开来,温长荣和一名一头干净利落短发的女人走了出来。

    “小榕。”

    “姐。”安榕高兴地展开双手向女人走过去,“乔先生帮我找到所有珠子了!”

    安榕亢奋得不正常,温长荣走近拉过乔幸的手将其挡在身后半步的位置,而后礼节性同乔幸介绍那短发女人是安榕的姐姐,之后三人寒暄了不到两句,便又很快找理由散了。

    去往机场的路上,温长荣才和乔幸说起,之前开门咆哮而出的男人正是安榕的丈夫,也是那个安榕一直爱着的初恋男友。

    这初恋男友是‘麻雀出身’,自高中和安榕相恋,之后两人虽然分手多次,但最后还是结了婚,可惜婚后生活并不幸福,第二年男方就提出离婚来,安榕家里的说法是男方已经从安家捞到了不少钱,现在钱拿够了就想走,而男方自己的说法是自己实在没办法和一个精神病过一辈子,光这两年时间已经不堪忍受了。

    事情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乔幸只当八卦听听就过了,比起这个,他更关心……

    乔幸目光落到男人手腕上。

    温长荣的身体一向不错,手臂是成年男性独有的力量感,饱满的肌理线条包裹臂骨,往下延伸是一块梵克雅宝新出的星空钻表,手表将腕骨处严密包裹,不留一丝缝隙。

    像在隐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