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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荣一个头两个大，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教育乔幸。
只是今日不同以往，乔幸对温长荣的教训是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出，嘴上答着是是是，脸上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都是压根没听进去。
“不要再做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乔幸摆摆手，目光都没停留在他身上：“我错了行了吧？”
……
乔幸的态度让温长荣很烦躁。
他之所以把乔幸留在身边那么久，除了乔幸的脸，一是因为乔幸聪明，二就是因为温长荣觉得乔幸是个能听进话的人。
但如今这态度……
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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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通乔幸，善后还是得做。
温长荣托人买了道歉的礼品，又给沈钦澜打去电话。
沈钦澜显然还在气头上，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直接挂断，无奈之下，温长荣只能托人送到沈家，还让帮忙的人表达一下自己‘没管理好自己人’的失职。
——结果自然是沈钦澜更不想理他。
不过，乔幸高兴了。
沈钦澜还连续好多天没出现，温长荣又‘回’到了他这里。
乔幸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李哥，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很有用诶……”
乔幸在阳台上兴致勃勃地讲着电话，温长荣却在房间里看着少年人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乔幸不知去哪儿认识了一帮‘姐妹团’，头发烫了小卷染成栗色，身上穿着破洞牛仔裤和所谓‘潮流新品’的衣服。
不得不说，乔幸生的好，稍加打扮就比原来更亮眼，乔幸这身装扮出去也的确吸引不少目光，但——不是温长荣喜欢的那一种。
待乔幸讲完电话，温长荣才走近，他皱着眉看少年人衣服上的各式装饰品，开口：“穿正经点，最近怎么老是穿这些奇怪的衣服。”
“什么奇怪的衣服，这可是XX牌子的最新款。”乔幸说，“当季新品！”
“其他牌子不好吗？就非得穿这个。”
“这是时尚。”乔幸说，“我的梦想就是搞音乐，哪有音乐人不追求时尚的，这是基本素养。”
“……”于是温长荣就不说了。
-
过了几天，不知道是沈钦澜自己想通了，还是气头已经过去，青年又给温长荣打了电话约饭。
接到电话的时候乔幸就在温长荣身边，想到上次的冲突，温长荣原本想让乔幸先回家，但随即却被乔幸一句：“你们什么关系啊，又不是要聊公事，还需要特地避嫌？”给堵了回去。
乔幸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挖苦，但温长荣的确找不到话反驳。
“去就好好吃饭，不要再惹事了。”
“好好好。”
……
沈钦澜见到乔幸反应比上次小得多，起码从表面是看不出什么的。
只是饭桌上沈乔二人连‘虚假的问候’都没有，谁也不看谁，都当对方是空气。乔幸故技重施点了几个辣菜，不过这次温长荣有注意菜单，点了些合沈钦澜口味的。
菜饭上桌，沈钦澜与温长荣闲谈起一些有关商业、和朋友间的事。
这些话题乔幸都插不上嘴，放在以前乔幸肯定会默默在一旁从头安静到尾，像个陪吃的透明人。
但这次，乔幸选择了‘主动出击’，他用姐妹团教他的：诸如车、手表、奢侈品之类的话题，与温长荣打开了话匣子。
甚至是打断沈钦澜说话的那种。
——没办法，温沈二人太能聊了，不打断根本没机会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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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乔幸打断的实在太突然，话题又转的很远，乃至于温长荣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和大多数有钱人聊车和表的确是没错，但温长荣……实在是对这些不怎么在乎，兴趣也不大。
对他来说研究车辆配置、钻研某款手表都是很无聊的事。
有这时间研究这些随手就可以买到的东西，还不如多想想上个项目有什么问题、某个难攻的大人物要怎样搭上关系。
乔幸：“先生喜欢商务车还是跑车呀？宾利上个月出了两辆新款，排量……”
温长荣：“我都行，能开就行。”
“……”
话题结束的太快，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正当乔幸想开启下个话题，对面的沈钦澜却笑出声来。
青年嘴角轻扬，看温长荣的目光带着调侃，神态里是某种独有的亲昵：“长荣，你可真是个直男。”
“嗯？”
“人家小乔都夸得那么用力了，你就没看出来人家是在跟你要车？”
“……”
温长荣莫名，转头看乔幸。
乔幸愣一下，急忙摇头，然后恶狠狠瞪了沈钦澜一眼，解释：“我只是看到那辆车好看，想和您聊聊……”
“那是我见识短了。”不等温长荣回答，沈钦澜便接了话，青年脸上是似是而非的笑意：“反正我是没见过哪个‘小朋友’在‘自家老板’面前疯狂夸赞某个东西不是为了索取或是要钱的。”
“……”沈钦澜说的太突然，乔幸还没反应过来。
“何况长荣对这些东西又不感兴趣，你不想要你提了干嘛？怎么，你们认识那么久，你连长荣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都不知道？”
“我……”
“我理解错了你也别生气。”沈钦澜说，“毕竟长荣这人挺不解风情的，很多潜台词他都听不懂，我就怕他亏待你了。”
“……”
“你们这行，青春又不是永久的，十八岁，也就是普通高中生的年纪，别人这个年纪还在读书呢，你就出来……嗯，所以一辆车我觉得还是值……”
话音未落，乔幸猛地一下就站起来，将手中的碗筷全掀了过去。
“乔幸！”温长荣赶忙站起来拉住他。
“……”
沈钦澜被泼了一身饭菜倒也不急，只笑笑看着乔幸：“怎么，乔幸小朋友，我哪里说错了？”
“……”
“你被长荣包养不就是为了钱？我可是在帮你争取你的利益，你怎么反而还怪起我来了？”
沈钦澜：“要不这样，你也陪我几晚，那车我给你买。”
沈钦澜：“我还挺好奇，你的技术是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长荣把你这个又没学识又没家教的乡巴佬留在身边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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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在若干年后，乔幸说不定真的会同意沈钦澜那个‘你也陪我几晚’的提议。
但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个乔幸还未经太多世事、抱有天真幻想的时候，沈钦澜的那些话无异于往他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下贱玩意’，以至于让乔幸瞬间暴怒，理智全无地扑了过去。
“乔幸！”
……
温长荣慌乱的叫喊，食客们讶异的惊呼。
事情最后在一片狼藉中收场。
乔幸和沈钦澜两败俱伤，其中，乔幸的伤更严重一些，当然，更让乔幸难过的还是，过了几天，温长荣真的送了那辆宾利给他。
-
温长荣送那辆车多少有些补偿的意思。
虽然那天是乔幸先动手，乔幸肯定不对，但温长荣也知道，沈钦澜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尤其事后乔幸还莫名其妙过了敏，红疹搭配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少年人眼睛止不住地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不过，想补偿是一回事，具体要补偿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
乔幸肯定喜欢钱，但直接打钱温长荣觉得不太合适，想来想去，他忽然又想到餐桌上那个可能的推测。
可……乔幸说了不是想要的意思。
温长荣拿不定主意，只能问了几个同样也包养了人的朋友，大家的回答是：“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想要那东西的，这些小玩意没有目的不可能在你面前疯狂夸某样东西，哎，其实退一步来想，就算不是要东西的意思，既然夸了，那肯定是喜欢或者觉得那东西不错，送了准没错。”
温长荣觉得后半句话的确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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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车钥匙递到乔幸手里，乔幸非但没高兴，还一下哭出声来。
眼泪顺着擦了各种药膏的‘五颜六色’的脸滑下，很是难看，又很是可怜。
“怎么又哭了？”温长荣无措，“不要哭了……”
“……”
乔幸很长时间没说话，只抱着膝盖哭，哭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你送我去念书吧。”
“？”
“你送我去念书吧，我想念书……想学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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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辆车乔幸没要，温长荣只好依言托人去看入学的事，然后给乔幸打了一笔钱。
这次，乔幸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