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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秋阳灿灿的上午,路北方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听取临河镇镇长何小桃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
作为副县长兼任临河镇党委书记,临河镇就是路北方的根据地、大本营,县里的工作再忙,这根据地他不能丢。
当然,临河镇的发展速度之快,大大超出路北方的预期。这次,镇长何小桃就拿出份工作报表,然后向路北方报喜道:“路书记,这个月,咱们镇税收入账有120万元。”
“120万元?”
路北方听着这话,有些不相信似的身子一抽,站起来,惊讶的目光投在何小桃的脸上:“你说这个月,咱们镇长能进账120万元?是扣除了国税后的收入吗?”
何小桃笑着说道:“是的,这全是镇里的!”
路北方还有些不相信,继续瞪着眼道:“是不是县税务局算错了哟?”
何小桃被问得不耐烦了,只得回瞪着他道:“没错啊,这就是按政策返给我们镇上的。路书记,我说你咋不相信呢!”
“哈哈哈,这么多,我还真不相信!”
路北方喜上眉梢,不由放肆大笑。
一个乡镇能月入120万元税款,这不仅在绿谷县,就算放在湖阳市,这都是很牛奔的存在!
是多镇长书记做梦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要放在两年前,路北方也不敢想。
路北方刚到临河镇的时候,镇财政所精打细算,每年能有供镇里自主支配的款项,只有40到50万元。
这些钱,不仅包含返回来的税款,还有别的。叫综合收入更准确。
细分起来,多是临河沙场,以及农户办理屠宰税,办理林业砍伐证缴纳的税收和非税收入。
其中,临河沙场大约每年是8万元,其余30到40万元,全部是从镇里农户手里,一分一厘盘剥出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说?
别人不知道,路北方可有亲身见证者。
在临河镇,甚至是绿谷县别的乡镇,每到过年的时候,这里的乡亲也和祖国中部所有农村一样,家家户户都会杀猪过年。
每年这时候,临河镇从上到下,从政府到村里,会组建稽查专班,一家一户征纳屠宰税!若不缴税私下屠宰,轻则罚款上百元,多则拉去关几天。
当然,这税费,倒不是太多,每头猪就是30元。
但甭小看这税收只有30元,临河镇3万多人口,7000余户人家。过年也就六七千头猪要宰杀,也就意味着,光这一项,就能给镇里带来20多万元的收入。
在听闻何小桃报了喜报之后。路北方的眉毛又沉下来,他想到这事儿,盯着何小桃道:“镇里这些钱,该不会是从农民那里收来的吧?我不在,你们提前收了某种税收?”
何小桃连连摇头道:“路书记,怎么可能啊?我说的这些税收,都是企业缴纳的,他们不仅纳了地税,而且还有国税啊。”
或许担心路北方还不相信,何小桃打开账本,一笔一笔报给路北方听:“路书记您看,这个月,那个盼盼食品,他们于两个月前已经投产,这个月总共出货六个货柜,交税是26万元,按国地税五五分开,咱们地税返还13万元!重头是在大桥局桥梁公司,上个月,大桥局一次性向长昆铁路出售三趟货车专列的成品路桥产品,货款8000多万元,各种税收缴纳达到300万,回到咱们镇里,有101.2万元收入。还有……”
“好啦!好啦!”路北方见何小桃还要说下去,他轻敲了下桌子,打断她的话:“这么多税收,我真没想到!……这样,你今天回到镇上后,就通知这些企业家,将他们好好聚到镇上的酒店里,整两桌犒劳犒劳一下他们,感谢他们为临河镇做出的贡献,如果可能的话,我赶回去。”
现在,路北方听闻这么多税收,并不是出自农民身上,他没有了顾虑!相反,他为这些企业缴这么多税而自豪,而感动,而骄傲!
当然,作为临河镇镇委书记,路北方现在更是有了钱,感觉腰杆更加挺直。有了钱,他服务这些企业,更加周到。有了钱,他敢给新来临河投资的企业,更好的优惠。
何小镇见路北方心情不错,开玩笑说:“那行,我就回去通知这些企业家,就说咱们陆书记非得跟他们喝上一杯。”
路北方点点头,笑着答应了。
接着,他让何小桃汇报下镇里别的工作。
两人正说这话的时候。
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背着当地农户赶集常背的背篓,弯着腰,朝着政府楼路北方办公室这边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这天正是萌妹子许思婷值班。
她见个老太婆不紧不慢朝路县长的办公室走去,忙着从值班室冲出来,撵着道:“哎哎,大娘,你干嘛啊,你有事吗?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大娘抬一下头,望着许思婷道:“你好,我找你们路县长。”
“路县长正在说事呢,要不,你在接待室等下行吗?”
“我?”大娘有些犹豫,望着许思婷嘴里支吾着:“你能帮我叫下他吗?”
许思婷见这大娘慈眉善目,这才噔噔噔紧跑几步,到路北方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道:“路县长,打扰下!门口有个人找您。”
路北方心里一愣,头也没抬道:“有人找我,你没看到我在忙着呢!”
若许思婷是官场油子,看到领导这副神情,一定会想办法回避!更有可能,将这大娘轰走!
但这小姑娘哪懂那么多道行,她嘟嘴道:“找您的是个大娘,有60多岁了,还背着个篓子呢!”
听许思婷说是个大娘来找,路北方凭直觉,知道老妈来找他。
他抬头,从座位上快速移步出来,冲到门口一看。
果然,路妈正背着背篓,站在值班室门口冲着他笑。
秋天的阳光,落到她满头银发上,发出烁烁光芒。
路北方赶紧迎上去:“妈,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啊!”
“我给你送几个玉米粑来,还热着呢!呵呵,刚才那小姑娘说你在谈事,让我到另一个办公室等会,我真怕这玉米耙冷了,不好吃!呵……我就不愿等了。”
路妈碎碎念着,跟着路北方进了他办公室。
路北方赶紧将她背篓取下来,凑近里边一看,果然里边还有十几个冒着微微热气的玉米粑。
“呵呵,小桃,你先回去吧,就按我意思办!晚上组织企业家聚餐,同时听听他们的想法,看看他们对镇里有什么想法和意见?”路北方见妈来了,打算让何小桃先走。当然,他也伸手从背篓里掏了个玉米粑,让何小桃尝个鲜。
何小桃点点头,朝路妈打了声招呼,这才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两人,
路北方迫不及待从老妈背来的背篓里取出玉米粑,放在鼻下闻了闻,便塞到嘴里享受美味。
玉米粑,或许只是临河县这边的叫法,路北方在外地,也听说有地方将这玩意称为“玉米浆包”。
这玩意的作法,相当简单。
就是用嫩玉米搞碎,或者用石磨磨成玉米浆。喜欢口感细腻,就磨细一点,磨久一点。
这些嫩玉米,在磨碎的过程中,会自然出浆。待完全磨碎后,便可用白糖、红糖、牛奶,或加入枣子,蒸出各种口味不同的香甜玉米粑。
对于路北方来说,小时候家穷,父亲去世较早,母亲为了操持兄妹俩的生活,除了正常种地,还经常外出做小工。
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他都吃得极少极少。
印象中母亲每做一回,他都感觉好香好香。
在啃着玉米粑的时候,路北方和老妈聊了半个小时的天。聊天的过程中,路北方总觉得老妈有话要说,但又没有说出口,那期期艾艾的神情,似乎满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