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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奇瑜立即遣人前往滁州方向,因为卢象升正在率部赶来凤阳的路上,派人去的目的就是让卢象升改变行军路线,从滁州直插寿州,从东面攻击流贼。
他令黄得功的亲兵回返,让黄得功不必赶来凤阳,而是从怀远直插寿州,寻机攻击流贼。陈奇瑜得到的情治来看,涡河水量已经非常小,士卒淌水能过,不用调集船只运送,这样就可节省很多的财力物力。
而他自己亲率凤阳卫两千精兵,以及郭太部三千余人马,从东北方向发起攻击,这样就形成了三路兵马分进的态势,在两万余精锐官军的夹击下,闯贼、献贼不死也得脱层皮。他不知道的是,高闯身后还有一只两千余人的辽东马队坠着,那可是正在伺机扑上去撕咬的恶狼。
陈奇瑜非常清楚,若要继续在朝堂上有所作为,唯有军功一途。
尤其是从哨探回来的情治来看,张献忠和高迎祥现在合兵一处,这可是立功的绝佳时机。
陈奇瑜已经知晓,捣毁皇陵建筑数处,焚烧龙兴寺的罪魁祸首就是张献忠,据闻皇帝对张献忠恨之入骨,曾扬言天下贼皆可降,唯献贼不可降。
张献忠狡诈无比,他自知焚毁皇陵后会引得皇帝震怒,所以自此以后,他就一直跟在高迎祥周围,借着高闯这棵大树遮蔽自己,免得被官军不顾一切的剿杀。
只要这次能将献贼擒杀,那自己在皇帝心目中能臣的地位将会变得牢固无比,往后的仕途将会一帆风顺,倘若在剿灭流贼的战场上再立新功,将来位列朝班是顺理成章之事,入阁也是极有可能,那可就是人臣的最高荣耀了,只要大明不倒,陈家的子孙后代将会受益无穷。想到这里,他立即下令,凤阳卫和徐州郭太部马上准备,完毕后全军向寿州进发。
滁州通往凤阳的官道上,一只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行进中。队伍分成四部,辽东马队为前军,卢象升亲手组建的天雄军为中军,六千余川军为后军,最后则是辎重营。
卢象升并未在中军的行列中,而是在前军的辽东骑兵队列中,十余名亲兵跟随其后,李重进稍稍落后半个马头陪在一旁。
辽东马队除了分出三百骑拖在最后保护辎重营之外,其余的一千余骑作为前锋行在最前,与身后的天雄军相距了十里左右,卢象同带领手下百余骑成为尖兵,前出二十里查探路况和敌情。
因为天气炎热,大军早早集合用过餐食后,趁着清晨凉爽,卯时左右前军就开始出发,此时已近午时,离开滁州城已近三十里,夏天白天很长,要是再天色暗下来之前扎营歇息,按现在的速度计算,今日可行军八十里左右,这已经是很快了,滁州到凤阳两百余里,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即可到达。
滁州通往凤阳的官道修整的不错,宽阔平坦,三骑并排行进也是绰绰有余。
卢象升心里默默计算流贼的行军路线和速度,再和官军的行军速度比较后得出结论:自己一方在滁州虽然经历一场大战,但用时不长,战后只修整大半天,第二天一早就赶赴凤阳,中间一点没耽搁。
而闯贼、献贼虽然比自己早出发几天,但按照流贼队伍庞大的规模以及行军速度,并且还要沿途掳掠的习惯来算,己方完全可以比高迎祥更早抵达凤阳,将会就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布阵迎战流贼大军。
当然了,这一切推断都是建立在高迎祥、张献忠试图再次攻击凤阳的基础之上,倘若流贼目的不是凤阳而是他处,自己再去率部追击,那可就绕了个大圈子了。
看流贼的路线,往南是绝无可能的,只有往北面和西面。凤阳就在流贼前进方向的东北面,再加上没有城墙,张献忠去年又攻打过一次,保不准顺便再去祸害一番,不管怎样,决不能让流贼再次惊扰皇陵了,其他府县和凤阳的重要性相必,终究是差一些。
祖宽部因为距离和沿途地形复杂的原因,一直无法联系上,他的作用其实就是骚扰流贼,使其始终有后顾之忧。但兵力太少,无法与近二十万兵力的流贼正面抗衡,只有等到主力到达后,在步卒的配合下,才能对流贼发动进攻。
想到这里,卢象升侧身开口道:“重进,你遣五百骑先行赶往凤阳,知会巡抚陈大人,让其早作准备,以防流贼派小股队伍突袭。凤阳诸卫战力孱弱,若流贼遣精兵奔袭,本官恐怕其一触即溃,若是有你五百骑在,流贼就难以得手了。”
李重进自辽东调来中原剿贼,跟随卢象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期间经历过数次大小战斗,从开始心中对卢象升的抵触和对立,直到现在的钦佩和敬服。现在的他对卢象升的军令已经是无条件的服从了,这种改变主要源自于卢象升巨大的个人魅力。
一个正牌进士出身的朝廷重臣,每逢战阵必亲自带队冲锋;从不贪墨将士们的功劳,战场缴获的战利品总是公平分派;对皇上和朝廷忠心耿耿,至亲家人有数人随军舍生忘死拼杀在前线。作为一名武将,李重进对这种忠义之人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这完全附和话本里忠臣良将的形象。
他闻听卢象升的命令后,立刻抱拳应声道:“喏,卑职这就点选人马前往凤阳!”
李重进说完打马向前,准备去点派人马,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抬眼望去,大股的尘烟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卢象升止住李重进的动作,开口道:“且慢!许是探马有军情来报!听他分说完再去不迟!”
不一会功夫,卢象同打马飞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身后数骑紧紧跟随。
卢象升一带缰绳,五明骥跨到路旁停下,等候卢象同的到来。
片刻之后卢象同等数骑飞奔而至,几人在卢象升面前数步外勒住坐骑,一阵“唏律律”战马嘶鸣过后,众人先后翻身下马。
卢象同紧走几步,汗水将脸上的尘土冲刷出一道道的痕迹。他单膝跪倒拱手禀道:“禀督帅,卑职奉命带队哨探,前方三十里外并无敌情!正遇凤阳巡抚衙门和单县官军派人前来报信,卑职吩咐其余人等继续哨探,并将报信之人带来!卑职验看过腰牌,身份确认无疑!”
卢象升点头道:“来人何在?!”
黄得功的亲兵队正张大彪和陈奇瑜派来的郭太的亲兵刘三齐齐上前,单膝跪倒行军礼后大声唱名拜见。
卢象升沉声道:“免礼!有何军情速速讲来!”
二人站起身来,张大彪拱手大声道:“禀督帅!我家将主率单县官军已到怀远县,昨日将主派小的几人前往凤阳陈大人处报道,陈大人手下探得闯贼部正在寿州一带,便下令我家将主率军直奔寿州,并令小的前来知会督帅,陈大人已率凤阳卫和徐州援军赶赴寿州,请督帅不必前往凤阳,直接改道前往寿州!”
作为一军主将的亲兵队正,不光是要忠诚勇敢,还要头脑灵活,口舌便给,以便把主将的军令明白无误的传达给各级将官。张大彪虽然不识字,但已将军情表述的非常清楚。
卢象升听到流贼没去凤阳,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你等辛苦了!小吴,看赏!且带二人去歇息用食!”
张大彪和刘三连忙跪下磕头谢赏,卢象升的贴身亲卫吴大定带着二人下去饮水用饭,酷热的暑天,骑马奔行近两百里,确实非常辛苦。
二人走后,卢象升吩咐道:“拿地图来!重进,你也过来!”
亲兵拿来地图,卢象升和李重进下马,亲兵把地图展开,二人开始查看附近地形。
地图可以说非常简陋,只标明了官道和主要的城池山川,一些小路小河并未做任何标识。
卢象升沉吟片刻后道:“凤阳至寿州虽有官道可行,但我军再绕行至凤阳,将会大大延长行军时日。现下唯有遣人向西去定远县,让官府派人前来引路,大军从目下之地直奔寿州。同人!”
正在一旁喝水的卢象同赶忙放下水壶应道:“在!督帅有何吩咐!”
“你亲自带人去往定远,让官府找寻会骑马并熟知往寿州路线之人,之后火速回返!”卢象升吩咐道。
卢象同拱手应诺后转身上马疾奔而去。
“找寻阴凉处后下马歇息,待后队到达后全军用餐!”卢象升接着下令道。
马队继续前行不久,来至一片傍着溪水的树林附近,派出数骑警戒后,全军下马,卸下马鞍兵刃等物,脱去身上的盔甲,官兵们或是牵马进入清浅的溪水刷洗战马,或是进入树林里躺下歇息,等候后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