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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宫小姐, 恕我直言, 您的人像画还没有景物画十分之一好, 空有形却没有神,画人物就像是画了一堆彩色雕像,毫无灵动感。」
鸣海清隆, 闻名世界的国际钢琴家。十岁就出道的天才神童, 作为钢琴大师至今已经有十年。
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位大师参加了一位画坛新秀的画展,在津津有味观摩了她的所有画作之后, 对当事人留下了这样的评语而后不顾现场所有人的脸色, 直接扬长而去。
就在几个月前,他在欧洲国某的一次演出结束后,当众以厚重的钢琴盖亲手轧断了自己的手指,哪怕事后经过救治, 也丢失了可以演奏高难度技巧的灵活度。
年轻的世界钢琴家,一代音乐天才,就此成绝响。
现在这位绝响退出了音乐界失去了崇高的地位, 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看气色好像还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状态, 没瞧见旁边不知道是老婆还是女朋友都有了吗?
几个月后,钢琴大师又和画坛新秀碰面了,此时大师成绝响已经多时, 新秀却早就冉冉升起, 并且另一重身份比他全胜时期还要更贵重些, 双方此时的地位可以说是来了个大反转。
“多谢星宫小姐的关心,退出乐坛之后我确实自在了不少,现在可以做些我想做的事,心情愉快了很多。”男子浅浅一笑,就算不再弹钢琴,他艺术家的气质并未消退,一身白色的西装更是衬得他气宇轩昂。
“哦?不知鸣海先生现在何处高就?”郁理微微眯了眯眼,目光顺势放在了他旁边的女性身上,“这位小姐又是……?”
“啊,不算高就吧。目前在警视厅里当一名普通的警部而已。”鸣海清隆轻描淡写的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羽丘圆警部补。”
短短几个月,他不混音乐界,改混警界了。眼见那位名叫羽丘圆的女性拿出自己的证件表明了她警员的身份后,郁理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终于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当钢琴家没听说这货有绯闻,当了警察后把妹子的速度倒是挺快。
“那看来得改口叫您鸣海警部了,两位警官既然出现在这艘船上想来一定有要事要做,我就不打扰了。”继续保持微笑,不预跟此人再聊的郁理当即要结束话题,不过对方却没有放过的意思。
“星宫小姐和赤司先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作为钢琴家,鸣海清隆显然是认识赤司财阀家的公子的,双方互相打了个招呼,没多久他就恍然,“今天的拍卖会上有一件很适合给老人佩戴的珠宝,用来作礼物确实是正好。星宫小姐莫非也是看中了什么拍品想要购买?据我说知,这次拍卖会中并没有书画或者厨刀古食谱这类拍卖品呢。”
“也没什么,最近时来运转事业有成,身上有点余钱打算买点感兴趣的东西败败家而已。”郁理笑着回道,“毕竟我是女人嘛,有钱了想要买买买很正常。”
“倒是忘了恭喜您,或许我也该改口叫您一声星宫大师才是。整个东瀛能有顶尖称号的特厨也不过四人,说您现在是国宝也不惶多让啊。”青年从头到尾表情不变,“我就先在这里预祝您前程越来越辉煌吧。”
国宝你妹!
“谢谢。我还年轻,现在这点水准还不值得自满。”笑容越发灿烂,“不过承你吉言,我会越过越好的。”
时隔大半年的意外重逢,就这么和平又诡异的结束了,郁理两人继续留在图书室,而鸣海清隆两人则走了出去。
“鸣海警部。”走道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羽丘圆在远离图书室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那位星宫小姐以前是不是有过冲突?”但凡敏锐一点的,都能感觉到之前气氛里的强烈违和,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很浓重。
“唔,怎么说呢?”年轻的警部抓了抓头发,“以前参加过那位的画展,被她一半好一半坏的画搞得火气很大,说话直了一点,给还是新人出道期的她留下很不好的回忆吧。”
旁边的警部补小姐顿时无语,他说得简单,但只要想想在人家的场子批评人家的作品,简直就是毁人名声断人财路,换成谁都没办法一笑置之吧。就算全是大实话也绝对会招人恨的,何况当时这货的身份还是国际音乐大师吧,身份越重话的份量也重他难道不清楚吗?真是够任性的。
不过……下意识地看了看青年的手,羽丘圆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如果不任性的话,他又怎么会放着音乐家不做跑来当警察呢?
“她的画作很神奇,有种引导情绪的力量。导致我对她的期待很高,结果却是失望。你明白的,人一失望总是会做一些让别人也失望的事的。”
“是,是。”不想去关注这件事的羽丘圆敷衍的应和着,左右是他和人家的恩怨,外人也不适合插手,她干什么要这么操心。
两人正说着话,拐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身着淡青西装蓄着胡子的黑发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向他们走过来。
“鸣海警部!”他以斥责的态度冲向青年,脑袋几乎要顶到人家脸前,“我们在珠宝展厅那边布置着防线忙成一团,你竟然还有闲情带着手下到处闲逛!?”
“别生气别生气,中森警部。”清隆赶紧伸出手抵挡对方的攻势,在郁理跟前的从容笑容转眼间变成了讨好赔笑,“距离怪盗基德行动的时间还有近八个小时,没必要现在就搞得剑拔弩张,一直紧绷着神经会严重影响发挥的。”
“你闭嘴!要不是这次总监极力要把你安插进来,我根本不想要你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过来!我才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归队!!”
“是……”面对中年大叔的怒火,青年明智地选择了不抵抗。
“真是的!让你这家伙来还不如找白马探了!什么警视厅的名侦探,现在这年头十几二十岁的名侦探真是一点都不值钱!”
眼见自己的上司像是被押送的犯人一样被中森警部拖着带走,身后的警部补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一边听着这位大叔的唠叨一边乖乖跟在后面,谁让她才毕业没多久呢。
拐角那边的吵闹,在安静的图书室内早就听不见了。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对面都是警察,她这边也是人精,郁理首先对着旁边的赤司打了声招呼,“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一直在这里说话太打扰别人清静了。”
赤司点点头,跟着郁理一起走出来,站在门边几步外才开口:“星宫桑好像并不是很讨厌鸣海先生的样子。明明您的人物画根本没有他说得那样不堪,相反非常好不是吗?”
“不,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说的是事实。”郁理叹气,“我的画我自己心里有数,只是不甘心而已。当初的画展如果没有他,或许我的人物画会高价卖掉一批,但之后我也不会再画多少了。他的到来,只是提前了我的决心罢了。不过,也算是受了一好长一阵气吧,我的那些被贬得一文不值的画就算不如风景画灵性,但只凭画面也配得起高价。”
赤司听后颇有些同情地看她,新锐画家感觉自己的人物画有异,但正是打拼名气的时候没钱也没时间更精益求精,指望着画展赚足名利就收手继续深造,结果跳出个大师砸场子,偏偏人家还说得在理更加有气没处发了。这坎坷的成名路,该说冤呢还是怨呢?难怪再次看到当事人后心态那么复杂,又想揍人又觉得没理由,最后只能皮笑肉不笑。
不过,却也让赤司更加高看身边人一眼,一个人能走多远,取决于当事人的心胸和智慧。鸣海清隆虽说出言不逊算是半毁了她的名利之路,但星宫郁理却没有和别的人一样表现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大恨,虽然对此事有怨有念,却非常理智地归结主要原因在于自己,面对昔日结怨之人哪怕自身已经水涨船高也是礼貌克制,不会轻易迁怒露出恶劣之相。
这份理智和包容,在这个一言不合就能开撕的浮躁年代是非常难得的,放在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上更是凤毛麟角。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人家年纪轻轻,却能将一份技艺磨练到顶尖,有能耐被尊一声大师了。
就在这时,赤司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撞,原来是有人匆匆从图书室内走出来,没仔细看路就直接拐角擦碰到了。
“啊,抱歉抱歉。”撞人的是个棕发红眸的俊美青年,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十分的亮眼,“刚刚急着走路没看到,没事吧?”
“没关系,我没事。”这点小事赤司并没有计较,看清来人的脸时,倒是多嘴了一句,“您是名演员名取周一先生吧?”
“是,你认识我?”青年一愣,随后大方承认了,“难得拍摄档期结束有空闲,就趁机过来放松一下,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我母亲很喜欢您拍的电影,想不到能在这里碰上,她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吧。”
“这可真是太荣幸了。”
郁理刚刚还在想着名取周一是哪位,听着有点耳熟,那张脸好像总在电视里看过,就被赤司少年的话弄得有些惊悚,好像老弟说过他偶像的妈妈好几年前就去世了,再看少年问名取要签名的做法,忽然脑洞大开,这是回头再烧给母亲的节奏吗?
这艘船上的客人们非富即贵,会碰上明星不算太稀奇,名取在签完名后就跟两人打招呼离开了。
“怎么了?”赤司见郁理面色古怪地盯着名取的背影,不由问了一句。
“没有,只是在想名取周一演了什么影视角色。”郁理当即回答,总不能说她看见那货的肩头上停着一只很眼熟的紫皮换脸小妖吧?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您要不要去楼上的休闲区逛逛?”秉承着领着人过来就要把人时时顾好的精神,十八岁的少年是处处绅士风格,这让郁理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在这里看看书好了。”她决定不做拖油瓶,“赤司君要是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不用顾虑我,自己就去忙吧,到拍卖会开始前你再来找我就好了。”
“那我也留在这里陪您好了。”这地方虽说娱乐众多,二层甚至也有不少篮球馆,甚至还有知名球员在那里陪练,但赤司分得清主次,听老师这么说,干脆也留下来读书了。
于此同时,距离东京很远的某处私人公寓里,某个棕发红眸一身家居服的青年正一脸懊丧地拿着有线话筒跟人抱怨。
“我请柬都拿到手准备得好好的,想着让你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豪华游轮的,结果那破船早上打电话跟我说时间延误今天不靠岸了,要明天才能登船。这是什么鬼运气!”明明早就登船游玩的名取周一此时却呆在家中,这要是让船上见过他的人知道恐怕要目瞪口呆。
“冷静,冷静啊,名取桑。”话筒的另一头传来清朗的少年声音,“只是延误一天而已,明天也可以去的。”
“明天我也不想去了,我可是记得夏目你说过明天要和西村他们去骑行郊游的吧?”名取把玩着手里的精美请柬,随后直接往身后一甩,厚重的烫金产品却没有落在地上,反而被什么无形之物接在了手中,在普通人眼里请柬是悬空着移动,然后扔进了垃圾筒里,“真好啊,校园的青春啊,我已经老了呢。”
“名取桑要是想的话,也可以一起哦。”另一边的少年发出笑声。
“免了,年纪大了不适合做这些。”青年微微一笑,转头就把请柬的事抛在了脑后,一只壁虎形状的黑影从他俊秀的脸上爬过又钻进了衣领内,“喂,夏目。上次去八原那边,我听说你们家下个月……啊,应该说也就下一周要去东京的亲戚家去庆祝生日?”
“是,是滋叔叔家的亲戚。年轻时很要好的堂兄弟,后来因为工作性质就分开了。听滋叔叔说那位伯父很能干,自己开了一家电子公司,生意很好。”
“企业家吗?是大寿?”
“不,是小生日,所以就请了关系比较好的亲戚过来热闹一下。”少年说到这里语气不变,声音还是小了些。
“夏目你不想去?”名取很快就听出了少年的犹豫。
“也不是……只是,我觉得自己还是留在家里看家会比较……”
“去吧。”听到后辈这么说,名取直接道,“就算不姓藤原,你现在也是藤原家的一份子不是吗?你是叔叔阿姨重视的家人,那边的人既然只是请亲密相熟的亲朋过去庆祝,接受了他们自然也会接受你。”
“可是,我毕竟不是……”
“不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夏目你知道吗?有时候没有血缘关系,反而更容易相处呢。”
女王号。
图书室内的古藉很有意思,来自各国各地,郁理优先挑选了汉字书籍,发现手抄本里有的用繁体字,有的用简体字。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有关注的赤司先是吃惊随后又释然,不愧是精通华夏料理的大厨,汉学非常好并不算意外。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两人离开图书室直接去了拍卖会馆。
通过保安的检查放行,郁理跟着赤司一起进入会场后,是真正感受到什么叫货比货得扔,相比这里的高端华丽设施完备,自己前两天去的地方就跟小地摊一样的级别。
进来之后就有专门的服务员把客人引领入场,按照请柬上安排的座位给领去普通席VIP席或者直接就是包厢,赤司跟郁理去的就是包厢,十平方不到的小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不提摆着茶点水果的桌椅,正前方不仅能看见布置了LED液晶墙的拍卖台,她和赤司两人还人手给发了一个IPAD,打开之后不但能翻看拍卖会中所有的拍品详细信息,还能联接到拍卖台后的液晶墙上,那边播放什么这边就能立刻看到。服务生还给了一个遥控器,哦,应该说是叫价器,包厢里的人如果要叫价加价就按这个,到时候放置在包厢外墙上的显示器就会把数字展示出来,方便拍卖师喊价。
郁理翻了翻自己要拍的虎哥是在第几位出场,结果惊讶地发现它很靠前,再往后翻一翻,她迅速服气了。在一堆价值百万、上千万美金的瓷器珠宝堆里,自家虎哥饶是能被称为刀剑中的高价值收藏品,也要在它们面前败退。
安静地略过第一个拍品,第二个就是虎哥出场了,虽然气氛还没被完全炒热,郁理却是赶紧打起精神,最好都没兴趣,没兴趣她那点小钱才能拍到东西啊。
“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礼仪小姐推着展示车呈上一振拆得整整齐齐的古刀剑上场时,一身黑色西装的拍卖师首先高声吟唱了一声诗,“不知诸位来宾有没有听过这段诗,此段取自中国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的《日本刀歌》,里面讲述了我国刀剑自古以来的贵重。从这首诗中就可以看出,我东瀛国宝刀哪怕在古中国时代就已经享誉各地。”
“世界三大名刀,除了□□,克力士剑外,就是我国的古刀剑了!而今天要拍卖的这一振刀剑,相信大家已经有所了解。没错!经过我公司高薪聘请的数位德高望重的考古学家、古刀剑鉴定乃至本阿弥家长达数月的考证,最终确认,这一振为幕末时代最出名的剑客集团新选组的首领,近藤勇最爱的佩刀长曾祢虎彻!”
“有关新选组的历史传说相信大家耳熟能详,他们的勇猛和忠义之心一直为人们津津乐道与钦佩,这里我就不多作赘述,局长近藤勇的爱刀虎彻在他死后下落不明,机缘巧合之下被我公司得到。是否真假,这里先给大家仔细看一看这一振刀剑的具体信息,近藤勇的长曾祢虎彻已经被证实并非真正的虎彻刀匠所制,而是同为幕末年代的名刀匠源清麿仿制,但其性能丝毫不弱于真品虎彻。请大家看屏幕,这振刀的刀茎处所刻的‘虎彻’二字……”
早已经点开平板的郁理就看到屏幕上一堆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据,忙不迭的已经翻出自己的手机,把自己在本丸里拍的照片一一跟其对比起来,越是对比她的眼睛就越发明亮,根本听不见拍卖师在说什么了,一直到他最后一句喊出。
“这振长曾祢虎彻,刀身保存完美,刀镡刀栫完好,细节完整,有国家记录可查权威正品鉴定证书,可以保证百分百系真品!底价20万美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00美金,竞拍现在开始!”
50万!
郁理所在的包厢第一个亮起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