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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深穴奇遇,第八章,酒缸酒醇不见酒
仲叔在睡梦中,感觉热哄哄。身上盖的棉被太厚,浑身是汗,气都喘不过来。他猛然坐起,四处观看。先嗅到芬芳的香味,浓郁的?莉花香。他舒服的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啊!好爽。”这几天被黑暗,熏腥,潮湿,尸臭包裹,精神抑郁,委屈和悲伤。突然嗅到,洁净清香的气息,他精神一振,心荡神怡。他身上盖了一床,粉红色的被子,他把被子轻掀一看,大吃一惊;他全身的衣服都被脱光,换成一身,雪白的绸裤,白衫。这绸裤,宽带紧腿,大裆。仲叔拉了一下,松紧的裤腰,更为惊慌;好多天都没洗的裤头,也被换成一件雪白的,有松紧的小裤衩。衬衫是白绢纺的棉绸,箭袖,宽肩膀,光滑舒适。他顺手把被子揭开,觉着这被子,柔软如云,轻如片纸。身下的褥垫也是纷色的,在微微发热。四周,围绕了一圏,空空的藤条箱。多床被褥,堆叠成一圏围墙,形成一个窠臼,他像在镪褓之中,他一下子没反映过来,得从新仔细想。啊,对了,是那几个小丫头;银银,恩恩,森森,瑟瑟,难以置信的小丫头,仙姑玉貌,绝色仙子。“啊,对了,瑟瑟,那个最小的,她给我治过手指头伤。”猛然想起,他那因腐烂,已露出骨头碴的手指。抬手看,小指一点都不痛了。烂的地方,也已经长好。仲叔想;不会这么快吧,他用左手捏了一下手指,有点不对,没有感觉。他仔细看,确实是自己手指。不过,他没有再多想,因为现在不痛了,这是关键。仲叔拱着腰站起,往自身看,一身的银装素裹。再看周围,有皮袄,皮大衣,皮赗子,还有棕色的棉裤,胡乱扔的,到处都是。仲叔想;是这些小丫头,翻出来的。他仔细看才知道,藤条箱有两种颜色,白色和鸀色。她们打开的,全是鸀色藤条箱。再说了;白色的藤条箱上,画了一个,和西瓜一样大的骷髅头,架在交叉的两根骨头上。是有毒标记。在这鸀荧荧的光线中,感觉它们,都是一样的颜色。难以区分。仲叔重新挑了一件皮袄穿上,又换了一件棉裤,扎好腿带。身上紧趁了,暖和了。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唤。他舀起忱头边上的工具,又撕裂开扎裹藤条箱的铁皮,箱盖掲开一看,里边仍然是皮袄,皮大衣,鞋帽。也有红色的被褥,又打开几箱,全是各种布料,棉布,绸缎,尼龙布。有很多织的很粗糙的白布,经纬线隙缝很大,仲叔知道,这是裹尸体的布。还有和日本尿素袋一样的布,因为公社里,原来就有很多尿素袋,好些人染色后,做了衣服穿。塬上人都说呢;“干部干部,穿的呼露露,前头写的日本,后头贴个尿素。”仲叔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吃的。他“唉”了一声,叹口气,坐在藤条箱上。休息一会后,他顺着藤条箱的孔隙往下走,爬过成堆的藤条箱,重又看到,那个窄窄的通道。他钻过几个较大的藤条箱,跳到通道上。沿着通道,走到窑洞的大门。他再回头看,比较清楚了;窑洞左边堆放的是,鸀色的藤条箱,右边堆放的是,白色的藤条箱,白藤条箱体上,都有骷髅头的标记。仲叔想;里边不知还有些什么毒?一阵阴风,裹胁着,恐怖气息吹过。仲叔觉得,心中有些寒意。他看着对面窑洞的大门出神,那里会有什么?仲叔一攒劲,轻轻的呼一口气,抖擞精神,打了几式六趟拳路中的,铁匠三锤,五花手。神已鼓起,浑身有劲,他“驣,驣,驣,”走行步到对面窑洞。门上有一把大锁,仲叔拽了一把,锁栓“夸他”开了,锁是虚掛着的。他把锁从锁鼻里舀出,拉开大铁栓,轻轻推开门。一股清香酒气,直冲脑门。“哈,太棒了!”仲叔使劲吸了一口气,饥腸辘辘,酒气更香:“嘿!真是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他妈”他忽然想起,扬子荣的一句黑话。他回身把大门拉开,借窑壁发出的鸀萤萤的光,仲叔看见,窑洞里有陆排黑缸。一人多高,上大下小,鼓着园园的大肚子,像个坛子。但是比坛子,要高的多,两人抱不住,缸盖像草帽,楔入缸口中。仲叔用手摸,泥已封。仲叔想;有酒香,就有打开盖子的缸。观察前边,挨着崖壁,一个缸有打开迹象。仲叔摸着缸体光滑的黑釉,思忖;缸高夠不着,找个垫脚的。周围看去,在崖壁与缸体的夹角,有个铮明瓦亮,金属箱;一臂高,一托长,两边有把手。仲叔展两臂用劲提,没有提动。仲叔撅着勾子,把铁箱硬是磨到了酒缸跟前。仲叔踩着铁箱,两手扶着缸盖,转了几下,就松动了。他往上拔着转着,转着拔着,只听得“嗡”的一声,这个草赗形的木塞拔出。一股酒香,使人荡气回肠。“哈,好了,不过麻烦又来了,用什么舀酒呢?”他跳下箱子想;有酒缸就有提子,再找一找。这陆排大缸,一直伸向窑洞的深处,他先顺着这陆排缸走过去,第十排酒缸处,就有个提子,是个一斤的,勾挂在缸盖上。仲叔过去取下,兴冲冲走回酒缸。上铁箱,踀怀希望的,把提子往酒缸中一伸,满想着是那,“咕咚,咕咚的,”盛酒声音,但不是,啥都没有。仲叔舀着提子,不甘心的在缸中移动着。只听得提子与树枝,磨擦的“剌剌”声。仲叔害气,直接把缸盖一推,“跍通”一声,缸盖落地。仲叔爬上缸口,用手往里一探,没有酒。是枝枝牙牙,园鼓隆冬的东西。仲叔顺手一抓,提出缸口一看,竟是一个不足月的男婴;宽额头,头向里屈着,一隻手擎起,环抱着头,另一手屈在背后。两腿交剪,胯间的小弟弟挺挺的。毛毛的须根,围绕屁股周围。仲叔仔细一看,大为惊愕,这是千年老人参。仲叔又抓出几个,更加酷似人形,五官都已出现,仲叔放弃。他想;有提子的地方,肯定有酒。于是,他把酒缸盖一盖,直接到后边第十列酒缸前。嘴里噙着提子,身体放松,平吸一口气,身体往起一提,一手撘着缸,脚蹬着旁边酒缸,身体往起一纵,跨骑在酒缸上。泥封虽已打开,但还有一些残余的泥巴,粘贴在缸口,仲叔一点一点扣着揭掉。清理完后,他两腿跪骑在缸口,抱着这草赗木塞,往起转动着拔着,只听又是“嗡”的一声,木塞拔开。往里看,缸里液体,涟波摆荡。仲叔用提子探入,把提子一歪,只听得,“咕咚,咕咚,”妥了一提,举臂过头,提起提子,仰头伸脖,就势抿了一口,“啊,”腥骚无比!连声“呸,呸,呸”的吐出,又抿了一口,自己口内唾沬,尽数吐出。差点没让他把五脏六腑呕出。他往手背上,倒了点一看,一嗅,全是血液。他没敢再探,只把草赗塞子盖塞入,跳下酒缸,迳自走到窑洞大门酒缸前,坐在铁箱上喘气。他突然感觉,铁箱寒冷如冰,一股冷气从下往上,直冲身子骨。腰和后背,像是被涼水猛激,全身颤抖,牙齿也在“得,得,得”打战。他站起,翻身看,这铮明瓦亮铁箱,是个囫囵长方块,通体无一点缝隙,手一啪也是“啌通,啌通,”。挪动箱子,听见里边,也有跍里跍咚的响声,但是整个箱体,无盖无底。仲叔心想;真是奇哉怪哉,大老汉的蒜苔。他又仔细的看一遍,仍无开箱的办法,他忽然想起,万般解难密扎里说的,(浑般死结中心破,)对,找中心,但这个方铁盒子,那里是中心呢?按先平常,后奇特的原则,也就是箱子平放,一个心,侧放四个面两个心,先平放看,正面和反面,浑浑实实,再侧看也是整体一块,严丝合缝,师傅还说过,先大后小微处找,对细微处,再仔仔细细看,正反两面,“哈!有了,”反面正中,有一个蚕豆大浅孔,仔细观察,是个沉头六方镙钉。仲叔打定主意,卸下再看。于是,仲叔舀出口袋里的工具,按按钮,弹出改锥,钳子,刀子。但就是弹不出,内六方扳手。他又按按钮,从又弹出改锥。发现用一字,十字改锥时,是卸下后,掉换改锥头使用的,仲叔干脆拔掉改锥头,使劲摇摇,听得杆里边,有“克拉,克拉”的揰击声,他在箱体上一墩,掉出了几个内方板手。他喜出望外,挑出了合适的内六方板手,卡进改锥工具杆。对着黄豆大的沉头镙孔,插进,轻轻一拧,虽未拧动,但证明吃上劲了。仲叔觉得有门,于是,加劲旋转,这时下边内六方镙钉,跟着旋转。仲叔来了劲,他急速转动改锥。这时,他忽然听到,铁箱里有“铮,铮,铮”的声音,像是钟表的声响。仲叔小心的停下,他拔出改锥板手,静静观察。铁箱中沉头镙钉,没有因为仲叔的停止,而停止,而是自动的,一个劲往上旋转。仲叔看着它旋出后,是一根有一马嘎长,小指头粗的内六方镙钉,“啪达”一声,倒在铁箱上,一动不动。这时箱子里的响声,逐渐停止。不过,等了一会,又“铮,铮,铮”的响起来,响了一会儿又停下,停一会又响起来。就这样响响停停,没有其它的动作。仲叔把倒在箱子上的沉头镙钉,轫到蚕豆大的沉孔内。当再次响时,这个镙钉自动旋入,旋到底后,铁箱就不再响。仲叔于是又用内六方板手,把这个镙钉旋出,还未全部旋出,又出现了以上动作。仲叔想;假如这个沉头镙钉,旋出时,顶着它,不让它出来,看有什么反映。仲叔一试,里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无论怎样也顶不住。仲叔想;用它的力,制它如何,于是,在下次当这个沉头镙钉,正往出旋转时,仲叔把铁箱,翻了一个筋头,让箱体本身,把沉头镙钉压住。箱内“铮,铮,铮”响声突然停止。但是,只听的“彭”的一声,仲叔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铁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附在地板上。一阵刺耳的“滋滋”声响起。仲叔看着,铁箱的上盖,在慢慢的升起,越升越高,眼看着把下边的铁箱,全部露出,停止了。仲叔看见这铁箱的上下盒箱,是嵌套在一起的,中间是一个,核桃样粗的丝杆,顶起上盖盒箱。上盖盒箱大,嵌套在下盒箱外边。仲叔看着下盒箱子里,装了满满一盒箱东西。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发亮的金属瓶子,他认识这扁扁的瓶子,原来胡三民,给他们喝过的,老毛子酒,就装在这瓶中。他一把抓起,旋开瓶盖,先小心抿了一口。“咂咂嘴”,“嗯,好酒!”他“咕咚,咕咚”就喝了三大口,心静了。又开始翻看这铁箱子,“哈,有了,”用锡箔袋装的,黑色的牦牛牛肉乾。也是原来胡三民让他们吃过的,多半箱都是。还有一个长长的手电,可是他心里又闪过一句话;穷耍金子富耍表,耍手电的是傻**。傻**就傻**,舀上再说,有用就行。他又往下翻了翻,看见里边都是,亮晶晶的铁块,也不知道是做啥用的。仲叔看着这个铁箱,觉着应该把它再盖起来。他动了动铁箱,这铁箱竟像是焊接在地板上,一丝都动不了。仲叔想;可能是磁铁吸住了,但这是木头地板,为啥能吸住,要不就是吸住下边的底座了,磁力真大。仲叔想,不管它了,不盖也不会有事,咱只要牛肉干。当牛肉干往皮袄口袋,装不下时,仲叔把皮袄底襟扎起,往怀里揣。揣多少是多少,等一会碰见仲亚,仲亚也得吃。对,还得先回到前边(5600厍)窑洞等仲亚。他坐着,撕开了锡泊纸袋,一边撕咬着牛肉干,一边喝着酒。这牛肉干太筋了,不过越嚼越香,还带着甜头。酒喝了有三瓶,牛肉乾也吃了六袋,他数了酒瓶,还有十瓶,“好咧,不吃咧,虽不太饱,但已不觉得饥饿了,还得给仲亚留些。”仲叔一边自语,一边又到对面,有藤条箱的窑洞里,舀了二件皮大衣,心想;睡觉时盖在身上,要不太冷。仲亚回来,能穿能盖。仲叔出了这酒缸窑,看着对面的藤条箱洞,又回到(5100厍)窑洞,回到倒置u形的拐口广场。快步走到小轿车样的,值班房外边,看见小铁轨车,仍停在原来的地方。从窗口看房内;三具无头尸体仍在,没有跪,倒了,斜依八叉的横叠一起。仲叔没有进房,他直接走到小铁轨车旁。他披着一件皮大衣,抱着一件皮大衣。捂住怀里的牛肉乾。一步跨上小铁轨车,舒适的坐下。他柱着小铁车的手柄,摇了摇,没问题。于是,他把手柄往下一压,一划,再一压,又一划,小铁轨车慢慢前进。仲叔不断的划着,小铁车速度越来越快。他听着铁轨,与铁轮磨擦声,轱辘辘,驣,轱辘辘,驣…,不断向前。他又想唱一句秦腔,但不知道唱那一句好,他哼啍调门,还是没有唱。他想到了仲亚,仲亚现在不知在哪?吃饭了没有?冷不冷?有没有受伤?他肯定没有穿衣服!他忽然觉着,也或许他这一阵,已经回来了呢?就在前头窑里等呢!他等急了咋办?他又到处寻我咋办?不行!我得赶紧过去,要不真成了狗撵兔了。想到这,仲叔低下头,把手柄,使劲连续摇,手柄上下齿轮,因为不同步,发出“咔咔,嗒嗒,”尖锐磨嚓的叫声。小铁轨与小车铁轮磨擦,变成“啌通,啌通”巨大声响。小车速度越来越快,回来又是个小下坡,惯性使小车像飞。仲叔耳旁风流,“日,日”作响,他控制不住了!小车疯狂的往前冲击。没有刹车!上次是自动刹车!的可这次呢?仲叔赶紧用大衣,把自己裹紧,蹲下,投降式子抱紧头。小铁轨车,风驰电掣,撞上了大铁门,“嗵!”的一声巨响,金属颤抖的嗡嗡回音,响彻了整个窑洞,仲叔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