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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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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璃闻声,顾不得手心摁在石砖凸起棱角上的彻骨疼意,忙抬眸望了过去。

    宽敞的路面上,一辆玄黑色外观的高大马车正自街道南面飞快行驶着,驾马的黑衣男子紧握缰绳,驱使着通体黝黑的骏马势如破竹般往此处奔腾而来。

    她只望了一眼,不由心惊肉跳的屏住呼吸,赶忙从地上爬起,在那马车行到面前半丈之远的地方,反应极快的后退出去。

    然而她退的太过急切,未注意到身后他人不小心遗落的靴子,一个不慎踩了上去,脚步一斜,惊慌失措的重重侧翻在地。

    痛意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孟璃不可抑制的轻呼了一声,悲戚万分的皱紧了秀眉。

    那辆玄黑色马车忽然在她面前勒马停下,周遭百姓见状,纷纷四散离去,转瞬,这条路口只剩下孟璃和那辆纹丝不动的马车。

    明光摇映,旭日东升,青白色的苍穹上现出一抹暖黄的金光。温凉的春风灌入长街,无比柔和的拂过孟璃鬓边散落的几捋碎发。

    她半趴在冰凉的地面上,缓了口气,将额前一捋碎发拢到耳后,望见身侧自怀里掉落出来的荷包时,赶忙探手拾了回来。

    那拉马车的黑马忽然发出一声轻“嘶”,孟璃惊疑抬目望去,在瞥见那驾马的黑衣男子时,蓦地垂下脸来,忍着浑身疼痛,心慌意乱的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凛?怎么会在这儿碰到他?

    孟璃暗暗屏着呼吸,将头垂的死死的,视若无睹般转了身就要走开。

    然而她还未迈脚,便听一道慵懒的男声忽然自马车内响了起来,“江凛,为何停了下来?”

    闻声,孟璃心头一颤,脚步不可抑制的顿住。

    这声音……好像……

    她尚未确认,便听江凛回头禀道:“将军,有人惊扰了车驾。”

    将军?莫不是肖尘染!

    孟璃感觉心头有万马奔腾而过,一种窒息感蓦地涌上心头,怎么会这般不幸,在这里碰到了肖尘染的车驾?

    真是时运不济,避之不及!

    她强自镇定下来,垂眸瞥了眼自己身上的男子长衫,低低呼出了口气后,挺直了脊背就要抬脚离去。

    “带他过来。”那道声音不温不凉,似是半醒半寐间无意的吩咐,却如同千斤鼎般重重压上了孟璃的心头。

    她指尖一抖,手里的荷包倏地滑落,那封口的细绳似未拉紧,里面少许黄粉洒落了出来。

    孟璃,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她在心头暗骂了自己一句,慌忙弯腰将荷包捡了起来塞入怀中。再抬头时,面前已站了一道高挺的男子身影。

    江凛眉目冷冽的扫视着孟璃,唇角似微微弯起一般,带着几分轻嘲的弧度。

    “公子,我家主上请您过去。”他严严实实的挡住她的去路,淡漠的声调猛的传入她耳中。

    孟璃只觉得脑海中似炸开了一般,她怔怔的抬目瞥了眼江凛,明眸中掠过一抹惊惧之色,急忙移开了视线,“我……我并未惊扰阁下的车驾,你们怕是弄错了吧?”

    “公子,有无惊扰,您亲自向我家主上说明便可。”江凛冷眼望着她,轻嘲之意中莫名多了丝不耐。

    孟璃秀眉轻拧,暗暗握了握双拳,斜目扫了眼不远处偷偷窥视的百姓,心头一横,回身行至那辆马车的车窗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就不信这姓肖的还敢当街抓人不成?

    “公子,我距您的马车半丈之远,若是惊扰到您的车驾,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介平民计较。”孟璃垂目死盯着地面,声调压抑,心头惶惶。

    墨色的丝质窗帘迎风飘动,露出车厢内一片深青色的衣角,肖尘染侧靠在软垫上,以手支着下颔,一双桃花媚眼微微抬起,宁静柔软的目光透过浮动的窗帘瞧向车窗外一动不动的孟璃。

    面黄如蜡,黯淡无光,她这模样令他瞬时想起在允州城门口告示栏前,她躲在马车与墙面的窄缝内,谨慎游疑的画面。

    那时,他如何也不曾想到,这般其貌不扬的女子竟是四公主!

    他的视线由她暗黄的面颊下移至她胸前的衣襟上,那里沾染了些黄色的粉末,一路连至她怀里露出的一角荷包。

    她的小黄脸,原来是故意擦出来,避人耳目的。

    好生狡黠!

    他薄唇微勾,清寂的眸光望向她鬓边垂落的几捋碎发,口吻轻佻的说道:“计较?你仪容不整,惊了在下的骏马,误了在下的急事,在下如何能以大人大量就此饶恕你?”

    闻言,孟璃心头一愣,他这声音,为何与肖灼的声音如此相像?

    她有些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然而想到还是先脱身要紧,便强忍住心底的冲动,讷讷的回道:“公子,我仪容不整,是在您的马车赶来之后,我一不留神摔成这样的,您的骏马停下并非是因我的仪容所致,还请公子明鉴。”

    话落,她忽然有些诧异自己为何不一跑了之,而是竟然在此跟要取她性命之人讲道理!

    且是如此荒唐的道理!

    肖尘染听到她的话,忽然轻笑出声,孟璃听的心头胆寒,也不知这姓肖的是否认出了她来,她只觉得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窜上心房,令她一时呼吸难安。

    “若依小公子所言,那便是你的无故摔倒惹得在下的骏马停足,你依旧不可饶恕。”他话语浅淡,夹杂着几分不言而喻的嘲讽意味。

    孟璃眉头皱紧,这算什么因果缘由?她何德何能,惹的一匹马为她停足?明明就是那姓江的勒马停下的!

    可现下她面上抹了黄粉,又扮成了男装,并不确定他们有没有认出她来。若是没有,她需得尽快脱身离去,若是认出来,那她便……

    跑!

    如此思定,孟璃微微抬目,轻扫了眼面前的墨色窗帘,深吸了口气问道:“公子待如何?”

    肖尘染支下颔的手背微微一动,低头瞥了眼上面几道清晰的剜痕,倦怠至极的开口:“在下躺着实属无趣,不若小公子上到车上,为在下捏肩捶背如何?”

    此话一出,惊的孟璃一口气险些没能喘上来,她故作镇定的平复了下心跳,万分鄙夷的扫了眼面前摇曳不止的墨色窗帘。

    这姓肖的,竟提出如此恶心的要求!怕不是和肖灼一样,是个断袖?

    想到这里时,她猛然一愣,肖灼?肖尘染?声音相像,志趣也相投,该不会是……

    她几分心惊的咽了口口水,明眸中掠过一抹诧异之色,该不会是……同一个人?

    车厢内,肖尘染瞥了眼孟璃怪异的神色,波澜不惊的又道:“看你荷包空空,想来是生计艰难,不若委身于在下府上,在下可保你衣食无忧。”

    听言,孟璃直愣愣傻掉,这姓肖的竟如此过分!他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要她卖身求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