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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遗址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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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特生的时代,整个中国广袤大地,都是考古人没涉及的处女地。

    因为,这个年代,中国压根就没有考古人。

    他就像气运之子一样,走到哪里都会见到宝贝。

    在路上,随便踢一个石头都可能是新石器时代的石器。

    在一个山沟沟上捡到一个碎陶片都有可能是彩陶文化的出土物。

    于是,安特生的甘青之行成果斐然。

    不止上面说过的这些,还有下面这些即将要说的东西。

    “有以上的那些发现,让安特生回到兰州,一面筹划资金,一面调查史前陶器的出没情况。”

    “安特生为什么要筹划资金?因为田野考察是要花钱的,而且开销还不小。”

    整个冬天和1924年早春,安特生及其中国助手在兰州收购了数以百计的陶器,他报告中有相当一部分最精美的彩陶便是这一时期收购的。

    对于这种收购,苏亦深恶痛绝,“这种收购,开了一个非常坏的头。”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是一个非常坏的头呢?”

    “对啊,合理购买,不偷也不抢,挺好的啊?”

    “因为这种收购,客观上在甘青地区引起村民的疯狂盗掘,虽然他的本意只是想从村民口中了解到陶器的出产地,但造成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从晚晴开始,咱们国内出现大量的盗墓贼,就是因为文物贩子的存在,他们花大价钱去收购文物,他们啥也不需要干,只要放出风声,自然会有盗墓贼去帮他们偷盗过来,对于文化遗址造成极其恶劣的破坏。”

    整个晚近时期,中国文物百年流散史,大部分都是因为这种情况。

    外国收藏家对中国哪种文物感兴趣,就通过文物贩子散播出去,就有利益熏心的家伙铤而走险去偷盗各种墓葬。

    比如着名的昭陵六骏,比如,现在大英博物馆展馆大厅内放着的隋代大佛,都属于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苏亦忍不住跟大家一下卢芹斋的故事。

    卢芹斋啥人?

    南浔张家的仆人。

    哪个张家?

    国民党四大元老张静江的张家。

    卢芹斋可以说中国晚近以来,最大的文物贩子。

    大量的中国文物经过他的手中贩卖到全球各地。而,他采用的方式就是跟安特生一样花钱收购。

    “甚至,这个家伙还扬言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去盗取任何一个国内文物。”

    说到这里,苏亦都义愤难平。

    然而,卢芹斋这个人的经历也充满传奇性,一个仆人摇身一变成为国内最大的文物贩子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苏亦对于他的故事,也只是简单提及,并没有深入,主要是为给同学们解惑。

    然而,他就好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台下的学生对于卢芹斋这个陌生的人物,立即产生浓厚的兴趣。

    “小师兄,要不继续跟我们讲一讲卢芹斋呗。”

    苏亦拒绝,“别闹,安特生与仰韶文化还没讲完呢。”

    大家没有继续闹。

    苏亦继续讲。

    “继朱家寨遗迹之后,接下来,安特生又有了大量的发现。”

    “都有哪些发现呢?”

    苏亦自问自答。

    还别说,发现挺多的。

    “1924年4月23日,安特生及其助手离开兰州顺洮河南行,在洮河阶地上发现了临洮县的灰咀坬遗址和辛店遗址。”

    灰咀坬遗址这是一个存在感不高的遗址,甚至,经常被某些学者误认为是河南的“灰嘴遗址”。

    (网上跟论文都有误用,害我浪费一大堆时间去查资料,最后去百度一下临洮县的遗址才发现根本不是灰嘴遗址。)

    位于临洮县太石乡沙塄村东北1公里。是一处辛店文化居址和墓葬共存的遗址。

    灰咀坬遗址跟辛店遗址一块被发现再正常不过,它可能没有那么出名,但辛店遗址就没法忽略。

    跟之前一样,苏亦又跟大家简单介绍一下两个遗址的情况,其中着重解释辛店遗址。

    “因为这次发掘主要是袁复礼测量了准确的地形图,然后安特生等人进行了发掘。”

    说到这里,苏亦又忍不住提问。

    “袁复礼先生,大家知道吧?”

    不用想,众人的反应跟之前一样,都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才正常。

    要知道,苏亦还讲啥啊。

    “他是咱们国内有名的地质学家,跟安特生是同行,是中国地貌学及第四纪地质学的先驱。当时恰好就在农商部地质调查所任职,他不仅跟安特生一起发掘研究仰韶文化,后来还参与并领导了由斯文赫定发起的中国—瑞典西北科学考察团。大名鼎鼎的西北科考团,大家总该听说过吧。”

    这个时候,众人有人点头了。

    其中一个老大哥,就说,“以前在旧书摊上淘书的时候,看过斯文赫定以及西北科考团的相关介绍。”

    所谓的西北科考团,一般指1927年中国学术团体协会与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联合组成的西北科学考察团。

    外国书籍中则简称为中瑞考察团。

    在中国考古史之中,这次西北科考团是极为重要的事件之一。

    而,斯文·赫定跟安特生一样,都是瑞典人,都是中国现代考古避不开的人。

    不管什么教材。

    一旦写到考古史部分,都会有这两位爷的存在,如果是文物学教材的话,斯坦因伯希和王道士都榜上有名。

    想不讲都难。

    不管是从哪里获取的知识,知道就行。

    也免得苏亦继续跑题,花费大量的口舌去做相关介绍。

    如果一个故事里面,总是大家不熟知的人物,那么这个故事讲述下去就不容易了。

    “安特生他们,除了灰咀坬遗址以及辛店遗址意外,后又在洮河西岸的今广河发现并发掘了齐家遗址。”

    不出意外,苏亦又需要解释什么是齐家文化。

    这种解释,并没有结束。

    因为安特生接下来,发现的遗址还挺多的。

    “不久,安特生的助手们又发现和发掘了马家窑遗址。”

    又是一个苏亦熟悉而同学们陌生的遗址。

    没法子,只好又他继续介绍。

    “1924年6月26日安特生由助手庄某作向导,发现了洮河西岸今广河县的半山遗存。”

    “此后,他们在边家沟发现没经今人盗掘的半山期墓葬一座,并进行了发掘。”

    “也是在夏天,他们又发现了寺洼文化的遗存。”

    听到这里,这些学生都扛不住了。

    “怎么那么多啊?咱们国内甘青地区的遗址,是不是都被安特生一行扫光了啊?”

    苏亦笑,“这还没完呢,不仅安特生发现不少遗址,就连安特生的助手白万玉白老都在甘南的礼县天水县境内也采集到一些彩陶片和玉器,安氏认为属于仰韶文化的一部分。”

    “白万玉,白老,大家总该认识了吧?”

    “认识!”

    “太认识了!”

    “不可能不认识啊!”

    “之前一直有传闻白老当过安特生的助手,没有想到这是真事。”

    “小师兄,你总算把这段辛秘给透露出来了。”

    终于说到一个大家熟悉的人物了,而且还是跟北大关系密切的人物。

    毕竟五十年代白老还来过北大讲课呢。

    苏亦哭笑不得,“白老早年间当过安特生的助手,这点大家都知道,不算啥辛秘吧。”

    “没有啊,小师兄你要是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啊!”

    “起开,刚才还你说传闻白老是安特生的助手呢,我没聋,都听到了。”

    众人哄笑。

    这种玩闹的课堂气氛,一点都不严肃,一点都不合严先生的课堂主旋律氛围。

    让大家意外的是,严先生却没有制止。

    白万玉老爷子,大家确实很熟悉。

    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来过北大教书,还因为他是定陵发掘队的副队长,全程参与定陵的发掘。

    如果是沈明或者白槿他们这里,说不定都会尖叫起来。

    还嚷嚷着让苏亦继续跟他们讲定陵发掘的故事了。

    说完白老,安特生在甘青地区的考古之旅,总算结束了。

    他刚说完,台下就学生笑了,“安特生发掘那么多遗址,小师兄你咋就记得那么清楚啊?”

    苏亦笑,“因为书本上都有啊!”

    噗嗤!

    课堂一阵哄笑。

    问话的家伙也不脸红,“笑啥笑,书本上那么多东西,要是给你们看,你们记得住吗?”

    还别说,不一定就知道,没做过深入的研究很难张口就来,要知道现在的苏亦完全就是脱稿讲课。

    这个家伙振振有词,说完,又忍不住问,“小师兄,能告诉我,是哪一本书吗?”

    众人又一阵哄笑。

    苏亦知道这家伙,跟某谐星同名——王讯。

    估计人如其名,身上都有着一股诙谐气质。

    酷爱搞怪耍贫嘴。

    然而,不要小看这货,1978年考入北大历史系考古专业,1988年获博士学位,是中国考古界培养的第一个博士。

    苏亦之所以认识他,那是因为这位仁兄,极为热衷于泡网络论坛,在北大未名BBS,绝对是大名人。

    因爱恶搞爱耍贫成为网红。

    因一段名为“考古学家是这样吃鸡”的视频和数张把骨架重组还敬礼鞠躬的照片而再次走红。

    就是这位仁兄吃鸡了,直接用鸡骨头拼凑成为“人骨”还用虾片点缀周边,然后鞠躬拍照。

    这事,苏亦读书的时候,都成新闻头条了。

    对于这喜欢耍贫嘴的家伙,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不搭理他。

    然而,不行。

    因为这是课堂。

    苏亦不陪他耍贫嘴,但他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安特生写了一本书《甘肃考古记》,中文版是由乐森璕先生翻译。”

    苏亦又习惯性问一句,“乐森璕先生是谁知道吧?”

    众人摇头。

    就连王讯也在摇头。

    苏亦乐了,“咱们北大的地质学系的现任系主任,你们这帮家伙以后去地质学系,可要小心点了,不然会挨揍。”

    众人一阵哄笑。

    其实不知道也没关系。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除非你学地质学。

    更不说乐教授的名字最后一个字璕,经常被弄错,很多人不知道这是啥字。

    《甘肃考古记》出版于1925年,为《地质专报》甲种第五号,农商部地质调查所印行。乐森璕译,并附载步达生着李济译的《甘肃史前人种说略》。

    当时,乐森璕刚刚从北大地质系毕业,在农商部地质调查所工作,担任练习员和调查员。

    至于放李济先生翻译的论文,这两篇论文内容极为相近。

    不管是灰咀坬遗址辛店遗址还是齐家文化或者是马家窑遗址,他们都是有相关联系的。

    而,这种这种联系在一帮学生眼中却极为陌生。

    他们还不知道用思维导图去记这些东西。

    也难怪!

    他们连接触都没有接触,何来思维导图。

    完全就是苏亦说的太超前,让同学们当故事听罢了。

    然而,说它们的内在联系也容易。

    “刚才同学们,不是问我为什么记忆那么好,都能够把这些遗址的情况了解的那么清楚吗?”

    苏亦的话一出来,众人点头。

    这些遗址文化名词,对于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苏亦暂时不跟他们说思维导图的事情,而是说,“我之前教大家记录这些遗址名称的时候,可以用联想记忆法,比如地名或者是人名,我本人倾向于人名。但是,没有人名的时候,也要用地名,而我刚才说的这些遗址名词,用地名去记录,比较方便,因为从朱家寨遗址发现以后,安特生发现的大部分遗址都在甘肃临洮,这个县,在考古史上是非常出名的地方,有太多的考古遗址了。如果你们去翻看地图的话,就会发现刚才这些地名都遍布在临洮之中。”

    甘肃临洮出名到什么地步呢?

    这么说吧。

    新中国成立前后,临洮境内发现马家窑类型、半山类型、马厂类型、齐家类型、辛店类型、寺洼类型等各类遗址167处,其中新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的遗址104处。

    当然,有的建国前发掘的,有的是建国后发掘的,甚至还有点是78年以后发掘的。

    那么多的遗址类型。

    要是这个地方不出名,就见鬼了。

    如果对这个县各个地方足够熟悉的话,考古遗址类型都收割了一大半了。

    等苏亦介绍完临洮的情况,台下的学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大家想要研究新石器时代考古或者青铜器时代考古的话,应该应该多跑一跑临洮了,这个地方绝对是一个圣地。”

    生怕大家对于临洮的记忆不够深刻,苏亦爆猛料。

    “三国演义知道吧?”

    虽然不知道三国演义为什么会乱入,但是大家都下意识点头。

    “三国演义谁不知道,这还要说啥。”王讯第一个开贫嘴。

    苏亦不理会他,继续问,“那么貂蝉知道吧?”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

    一般男生都露出耐人寻味的目光。

    苏亦终于公布答案了,“临洮就是貂蝉的故乡,要是你们真不记得临洮的话,貂蝉总该记住了吧。”

    这个都记不住,那枉为北大学子了。

    “不仅是圣地,还是福地啊!”

    王讯这货,忍不住感慨。

    瞬间,课堂又是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