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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与夏商周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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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先生有一篇文章《我与夏商周考古》,几乎记录了他整个求学以及学术研究生涯。

    除此之外,还有李维明也写过一本邹先生的传记,对于研究考古学史的学生来说,这些名人传记,都是很不错的读物。

    老一辈的考古人,留下传记的并不多。

    但,也不算太少。

    比如夏鼐先生,留下的传记就不少,前有王仲殊《夏鼐先生传略》,后有王世民写的《夏鼐传稿》,王仲殊建国后考古所培养的四位年轻骨干之一,早年间参与辉县发掘的时候,就是夏鼐先生亲自当导师亲自指导的,跟夏鼐先生有师承关系。

    他还担任过考古所所长,是夏鼐先生的续任者。

    而,王世民先生当过夏鼐先生的秘书,又当过考古所编辑室的主编。编辑了《夏鼐文集》和《夏鼐日记》等,是夏鼐传记的不二人选。

    所以他写的《夏鼐传稿》不管真实性还是学术性上,都无可指摘,具有较高的阅读性。

    相比较《夏鼐日记》断断续续记录着夏鼐先生的日常,这本书可读性就高很多。一本书读下来,会对夏鼐先生波澜壮阔的传奇一生敬佩不已。

    此外,苏秉琦先生也有相关的传记——《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这本书是苏秉琦先生的儿子苏恺之撰写的。

    苏恺之并没有如夏正楷一样,从事考古行业,他是研究物理的,后面又到地震局,所以这本书在苏秉琦先生学术方面论述有点弱,但,也只是相对考古人写的关于宿先生学术思想的纪念文章。这本书中基本上都论述了苏秉琦先生的大部分学术成果。

    但正是因为后人写的书,在日常生活部分写的特别详实。

    跟苏秉琦先生传记类似,属于儿女为父亲所写的传记,还有梁思永先生女儿梁柏有女士编着的《思文永在——我的父亲考古学家梁思永》。

    仅听名字,就知道这书写的就是梁思永先生。

    这两本是仅有的关于苏秉琦与梁思永先生的传记类书籍。

    想要了解两位先生,这两本书必看。

    若不想,也没啥好说的了。

    此外,还有岱峻先生的《李济传》,详细记录着李济先生的一生。

    不过这书,一开始苏亦是不看的。

    原因很简单。

    他不认识岱峻。

    这位先生也不是考古出身的,他是搞新闻跟编辑出身的。对方不研究考古,也不是李济先生亲人,一个搞新闻出身的人,写的传记,苏亦本能的想法就是八卦传记。

    再加上,他当年已经读过李光谟先生的《从清华园到史语所――李济治学生涯琐记》。

    他也就没买这书。

    后来机缘巧合,在网上翻看到电子书以后,忍不住买了全新修订版。

    一看,根本就停不下来。

    岱峻是搞新闻出身的,也真是因为他是搞新闻出身的,文字功底相当好,字里行间,充满情感,代入感极强。

    而且这书是真的厚。

    跟李维明先生写的邹先生传记薄薄的一本不一样,这书是真的厚,六百多页,详细的纪录了李济先生跌宕起伏的传奇一生。

    不仅参考了大量的专业文献,还走访过不少李济工作生活过地方。可以说是重走一遍李济路。

    也采访过不少的当事人,其中就包括李济儿子李光谟先生。

    岱峻发挥了他作为一个新闻人的优势,搜集了大量的资料,这种全方位描述一个传奇人物的故事,绝非一个考古人所能比拟的。

    所以,这书苏亦一看就停不下来。

    有点上头。

    连续花了一周的时间,才啃完。

    也进而读了李济先生的诸多着作。

    比如《安阳》以及《中国民族的形成》。

    唯一遗憾的是,李济先生晚年终究没回大陆。

    然而,说到考古学史,李济、梁思永、夏鼐、苏秉琦四位先生,根本就绕不开,他们就好像武侠小说里面的开派祖师一般,属于中国考古学的奠基人。

    李济先生,中国考古学之父,中国考古第一人。

    之所以,有这些称号。

    那是因为,李济是民国时期中国科学考古学的开拓者和考古人不收藏的主要倡导者。

    至于梁思永先生,肯定是离不开考古地层学,他即是中国考古地层学的奠基人,又是中国考古田野发掘工作和管理模式的开拓者。

    当年在发掘城子涯遗址的时候就首创了考古工作站的模式。

    至于夏鼐先生,能说的非常多。

    可以说是新中国考古学的主要领导者和严谨学风的缔造者。

    为啥这么说?

    从他写的《关于考古学上文化的定名问题》这篇文章,就可以看出来。很好遏制了国内考古界一遇到遗址就用文化来命名的歪风。

    此外,夏鼐先生在日常工作之中严谨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当年考古所各类报告着作老先生都要亲自审稿,无错才发表。

    诸如此类的此类的事情,多不胜举。

    至于苏秉琦,中国考古类型学的奠基者,和中国考古学方法论和理论体系的主要创建者。

    后世的考古学者做的各个类型分期器物排队,基本上都是从苏秉琦先生开始的,相比较之下夏鼐先生就没苏秉琦先生做的那么细。

    至于考古学方法论以及理论体系方面,可以说就多了。

    比如苏秉琦着名的区系类型理论。

    中国考古学的建立,离不开四位先生。

    至于宿白先生,相比较这四位,名望弱了些。然而,这不代表宿白先生学识就弱,只是宿先生比起四位,属于晚辈。

    在历史考古之中,宿先生同样也有开疆拓土之伟业。不说佛教考古以及古建筑考古还有目录学以及其他方面的成就,仅仅是北大考古学科的建设,宿白先生就功不可没。

    当然,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四位先生,也不是宿白先生。

    而是邹恒先生。

    苏亦也只是在他的课堂上,联想到前世翻看过他的文章以及相关传记做出来的联想。

    甚至还有点巧合的是,除了苏秉琦先生外,市面上可以观看到的北大考古专业各位师长的传记,就只有邹先生还有李伯谦先生,恰好,这两位先生都是讲授商周考古。

    观看李维明写的邹先生传记,因为是第三者的视角,会有些有些凌乱,而邹先生自己写的《我与夏商周考古》,条例就清晰多了。

    再加上,昨天跟许婉韵的闲聊,苏亦对邹先生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因此,在第二天,邹先生的商周考古课堂内,苏亦要多低调就有低调。

    跟往常一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尤其是有学生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苏亦都下意识竖起食指嘘了一下。

    结果,他这幅神秘的模样,反而引起考古班的学生好奇,都忍不住凑到他的身边,尤其是爱耍贫嘴的王讯,第一个凑过来。

    “小师兄,今天怎么回事?风格变了不少。”

    苏亦说,“嗓子不舒服,你跑来这干嘛,赶紧回你的位置去。”

    王讯说,“我决定了,以后就跟小师兄你混了。”

    苏亦不搭理他,“别闹,邹老师来了,赶紧回去。”

    王讯却不急,“小师兄,你嗓子没事吧?不会严重到,一会不能给我们讲课了吧。”

    苏亦扶额。

    这是人话吗?

    我是过来蹭课的,不是过来跟你们讲课的。

    你要弄清楚好不好。

    然而,他之前的行为,好像没啥说服力,苏亦也懒得跟他掰扯,挥了挥手,“赶紧回你的座位去。”

    然而,这货似乎打定主意要做苏亦旁边来了,不仅人过来,书本都拿过来。

    他这动作,就引得其他效仿。

    苏亦无奈,也只好由着他们。

    人啊,太熟了,也不是好事。

    这不,这帮家伙对于苏亦,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陌生,相处起来也随意很多。平素苏亦觉得随意挺好,但今天他不想太随意,偏偏不能如愿。

    苏亦也懒得换位置。

    平常心对待吧。

    再说,邹先生也不吃人。

    因为王讯这家伙捣乱,苏亦也破罐子破摔了。

    上课钟声敲响。

    邹先生准时出现在教室当中。

    朴素的衣着配上黑框眼镜,跟北大的诸位师长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上课方式,却带着鲜明的风格。

    邹先生上课跟吕遵锷严文明两位先生都不太一样。

    其他先生喜欢讲别人。

    邹先生则喜欢讲自己,或者说讲自己的经历。

    比如一上课,邹先生开始讲述是如何入坑考古学的。

    苏亦问了旁边的王讯,才知道情况,开学的第一周,邹先生给考古班这边上过一节课,主要是认识诸位学生的情况还有讲一下相关的课时安排,内容部分讲述的比较少。

    今天才算是第一节课。

    这种情况,不止邹先生,其他几位先生都差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苏亦第一周过来蹭课,大部分开始都是刚刚开讲教材内容。

    商周考古的教材是邹先生编写的。

    而,今天这节课,邹先生主要就是跟大家介绍教材的编写过程。

    跟其他部分考古教材一样,都是由讲义开始,编写完讲义之后开始油印,内容不错的话,可以进行铅印,铅印比油印字体好看多了,因为是排版的,而油印大部分都是手写讲义。

    铅印讲义有点像出版的教材,看起来非常高级,比如之前严文明先生编写的新石器时代考古讲义就是铅印版,被官方推广之后,才正式由出版社出版。

    邹先生的商周考古讲义也是一样的情况,这部讲义从56年就开始编写。

    因为,55年邹先生副博士毕业,被分配到兰大历史系当助教,还兼任过西北师院的教员。

    在甘肃兰州的这段时间,邹先生还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整理兰大历史系所藏临洮辛店、寺洼山等地采集、试掘所获得陶片。

    这部分经历,邹先生讲完,还问,“大家有没有听说过辛店、寺洼山等遗址?”

    “知道。”

    “安特生在甘肃考古的时候曾经挖过。”

    “都在临洮。”

    “嗯,临洮还是貂蝉的故乡。”

    一下子,台下的学生回复的极为热烈。

    这种热烈,都让邹先生都愣住了。

    邹先生说,“看来,严老师已经给你们讲过这些遗址的情况了,对不对?”

    说完,还感慨,“没有想到严老师的进度那么快,直接就新石器时代考古讲述到商周考古了。”

    这话粗略听,好像没啥问题。

    如果仔细品,好像也没啥问题。

    但它是真有问题。

    因为辛店遗址就属于商周时代的辛店文化遗址。

    这才刚开学,严先生放着新石器时代的诸多遗址没有讲,跑过来讲商周时代遗址,这是要干啥呢?

    这事,还不能细品。

    甚至不能乱品。

    然而,听完邹先生的话,大家唰的一下,就望向苏亦,还带着各种讨论声音。

    “是小师兄讲的。”

    “昨天小师兄跟我们讲安特生与仰韶问题的时候,还重点提及甘肃临洮。”

    “因为安特生在临洮发掘了很多遗址。”

    “对,小师兄还跟我们讲了貂蝉传说。”

    人啊。

    害怕什么,偏偏就会来什么。

    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让人躲不胜躲,防不胜防。

    这不,整个班的学生大部分人都望向坐在后排的苏亦,这种如此不正常的情况,邹先生要是能忽略苏亦的存在,那才见鬼了。

    更不要说,这帮家伙丝毫没有心理障碍就直接把他给卖了。

    那模样还有些沾沾自喜。

    似乎觉得在邹先生面前隆重推荐苏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苏亦?”

    听到同学们的话,邹先生还真惊讶不已。

    见到苏亦坐在后排,多少有些意外。

    随即又释然了。

    因为他也听说过苏亦的名头,不对,应该说他也听过苏亦在历史系的诸多事情。

    这不,看到苏亦以后,邹先生就说,“前两天刚得知你给王永兴先生当助教,没有想到的你跨度也挺大的,转身又给严文明先生当助教了,小伙子可以啊,精力蛮充沛的。”

    妈呀,这话更不能细品了。

    要真细品下去。

    还真要命。

    苏亦权当是一个误会,“邹老师误会了,我昨天只是跟同学们分享一下知识点,不是助教。”

    “原来如此!”邹先生恍然,随即又说,“要不,你来给我当助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