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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只问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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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济寺山门、临湖轩、斯诺墓、之后就是陈守仁国际中心建筑群。

    不过七十年代,陈守仁国际中心连个影子都没有,它前身就是燕大在1929年修建的生物东馆。

    该建筑群由三栋卷棚硬山顶的仿古建筑组合而成,以室外的连廊相连,自东向西分别命名为亨利楼、章桂堂和伟利楼。建筑形制上采用了灰色砖墙面配以中国传统的红色花窗,为建筑平添了一分古朴与典雅。

    当然,红色花窗什么的,都是重修以后的制式了。

    现在整个建筑群,就是破败的三个小院子,这种小院子在燕园多的是,未来都成为燕园文物,属于重要的建筑遗迹。

    苏亦先是拍照,然后画建筑剖面图。

    剖面图只是草图,主要是为了跟同学们做讲解用的。不过这些手稿他也没有扔,到时候修订燕园文物资料的时候,再系统整理一下放上去当插图,也挺好。

    相片跟手绘插图相结合,这年头的出版物都是这个套路。

    苏亦他们这一次燕园文物普查未名湖区域行动路线是先从南岸开始的。

    慈济寺山门、斯诺墓、伟利楼、临湖轩都是在南面。

    除了临湖轩、以及生物东馆这些建筑群之外,更多是一些细碎的文物。

    比如,慈济寺山门的东西两侧就有一对旗杆座,这旗杆座啥来头?

    来头不算大,它是燕大1934班学生毕业时赠给母校的纪念物。

    所以,只要它的时间足够久,它就是燕园的珍贵文物。

    此外,临湖轩院内,还有两座汉白玉鱼洗。

    啥是鱼洗,就是一种古代装饰有鱼纹的盆状盥洗用具。

    临湖轩院内这座鱼洗四周雕有麒麟、梅花等精美纹饰,底座上一侧可有“大明永乐年造”的字样,并有铃印“永乐御览之宝”。

    甚至上面还有诗文。

    苏亦进入院子的时候,开始拍这玩意,大家都凑到这边仔细打量。

    有学生问,“小师兄,这玩意不会真的是永乐年间造的吧?”

    苏亦点头,“应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咱们北大校内迄今已知年代最早的地面文物遗存了。至于什么时候是谁把它放到这里,就不知道了,这个并没有文字记载。说不定咱们就是第一批把它当文物登记在册的人。”

    “哇,被小师兄你这么说,突然觉得咱们现在干的活,挺伟大的。”

    苏亦点了点头,“是的,伟大体现也在细微之处。”

    说着,他让大家继续观察这玩意,“大家继续看一看,鱼洗的底座跟鱼洗有啥不一样。”

    大家看了一圈以后,都纷纷疑惑。

    “没啥不一样啊。”

    王讯说,“都是汉白玉雕刻的啊。”

    “先看纹饰。”苏亦不理这货,只要不瞎都知道这是汉白玉,“底座太素,鱼盆太艳,因此,咱们北大有师长判断底座是永乐年间造的,鱼盆则是清代康熙时期仿造的,至于是不是,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证。”

    这玩意,可以考证的几率也不大,资料有限,没参考物,也没有什么文献记载,想要考证,还是有点难度的。

    除非对这东西很了解。

    离开临湖轩的时候,苏亦让大家站门外花坛内的鱼洗前面拍照,这座鱼洗跟院内的鱼洗形制一模一样。

    之所以让大家来这里拍照,苏亦也是用心良苦,原因很简单,这玩意2007年的时候,就被盗走了,只剩下底座。

    让大家留在这里拍照留念,也算是一个历史的见证了。

    至于这个时空,到了几十年,这个鱼洗会不会真的被别人盗走。

    谁知道呢。

    北大那么大,这些文物就放在校内,真有人惦记着它们,打着它们的注意,防不胜防。

    不过临湖轩最让外人印象深刻的,并不是鱼洗,而是竹子。

    尤其是雪后,依旧郁郁葱葱的竹丛,美不胜收。

    此外,在临湖轩前面草坪上,还有两个石盆,也很有年代感。

    等苏亦把众人领到这里的时候,这帮家伙都在疑惑。

    “小师兄,咱们看啥啊?”

    “不会是给我们让看这两株白皮松吧?”

    “难不成这两棵白皮松也是文物?”

    听到他们的疑惑,苏亦笑了。

    “确实是看这两棵白皮松,它们不是传统意义的上的文物,却是活文物。因为这两棵都是明代白皮松,淑春园的临风待月楼还没建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所以大家都在传是明代的白皮松,至于是不是明代的,咱们没法用树木年轮断代法来检测,对不对?”

    他这话一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为了知道这树是不是年代的,直接把它砍断,再用树木年轮测年法来检测,听起来好有道理,但谁敢怎么干啊?

    再说,今天的重点也不是白皮松。

    重点白皮松下面的石砌须弥底座,这玩意,原为六面,后来加至八面,上下枋饰万字纹,上下枭饰覆仰莲瓣,素腰饰佛八宝,圭角饰云纹。

    “大家继续观察,然后用比较贴切的文字来记录,等我们的燕园文物史料编撰出来了,以后谁要写燕园文物,估计都会引用这个的这本书了。”

    “虽然咱们干的都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咱们听起来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众人感慨。

    苏亦说,“把好像去掉,就是很了不起。每一个先驱都不平常,自己眼中的平常之事,在别人眼中就是功德无量的大事,大家加油。”

    其实,也没啥好记录的。

    就两个石头底座,拍照、观察、记录,搞定走人。

    不过大家多少还是有些疑惑的。

    “小师兄,你说,这两个石盆是啥时候放上去的呢?”有同学问。

    苏亦说,“应该是和珅建临风待月的时候,弄上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两个白皮松在燕园享受极为不同的待遇,从燕大开始,这两棵古树无疑是校园内最亮丽的风景之一,不管秋高气爽,还是大雪纷飞,或者春风拂面亦或是夏日骄阳,它们都挺立其中,迎风招展!”

    有人曾经这么描述过这两棵白皮松。

    “北边的一株在根处便分岔,两条树干相并相依,似可谓之连理。南边的一株树身粗壮,在高处分岔。两树的枝叶都比较收拢,树顶不太大,好像三位高大而瘦削的老人,因为饱经沧桑,所以沉默。”

    上面的话,描述的太详细了。

    反而体现不出它们的美。

    ……

    有着苏亦的带领,大家已经把未名湖南岸的古建文物都逛了一个遍,该拍照的拍照,该整理资料的整理资料。

    把南面部分处理完毕,大家继续向西出发。

    西面在苏亦看来最有代表性的建筑物就是钟停了。

    钟亭坐落于未名湖西岸的小土山上,在建筑形式上采用圆形攒尖式,柱头与梁上均有大量的彩绘;亭内悬挂着一口古色古香的大铜钟。

    铜钟“口径逾三四尺,高达八九尺”,用青龙铰连成的钟耳悬挂在亭内横木上,下端铸成八瓣荷花状,形似一朵倒开的花。钟体上部镌有十二对蛟龙戏珠,下部则刻有波涛和旭日图案,内部还有精美的八卦图案。钟上用满汉两种文字铸有“大清国丙申年八月制”字样。

    据记载,这口铜钟原系颐和园中水军起居用膳报时所用,后几经辗转被燕大购得作为校钟所用,全校师生的器具作息均以钟声为准。

    不要说当年,就连现在的北大也是以这个钟声为准。

    相比较其他地方,苏亦对钟亭更加熟悉。

    他们过来这边做调查的时候,还撞见敲钟的老校工,对方刚好下山,对方还跟他打招呼。

    这一幕,倒是让其他学生都愣住了。

    “小师兄这个人气啊,连校工都认识了。”

    苏亦解释,“我基本上每天晨跑结束以后,就过来这边被单词读书,时间长了,就认识了。”

    众人恍然。

    燕大的时候,钟亭就是用老报时用的,就算北大有电铃了,钟亭的钟声也没有停止,倒是十年间老校工被解聘了,燕园从燕大开始就每天不间停的报时钟声终归还是被迫停止了。

    十年结束,北大的电铃年久失修,经常出故障,北大这边才重新把老校工喊过来敲钟。

    自此,燕园的钟声才开始回荡在校园之中。

    对于老校工来说,就是择一业,忠一生。

    这些故事,苏亦要不说,大家肯定不会懂。

    “小师兄,我怎么感觉你比我们还要了解燕园的这些文物啊,难不成你以前经常来燕大这边?”

    对此,黄莺歌好奇不已。

    苏亦还没说话,其他人就笑了。

    “黄学姐,燕大被合并的时候,小师兄还没出生呢。哪里有机会来啊。”

    “也对,就是疑惑小师兄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对各个角落的文物都很熟悉,这要是没在咱们北大生活过几年,很难有这个熟悉程度啊。”

    “对哦,虽然这些建筑文物,在咱们北大都已经司空见惯,但小师兄不说,这些东西什么来历,我们还真不知道呢。”

    这一刻,所有人都望向苏亦。

    都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你们现在见到我对这些东西熟练,那是因为在此之前,我都骑着单车跟马师兄把咱们北大各个角落跑了个遍。甚至还查了不少的资料以及询问了不少咱们历史系的老师,不然,我哪里知道这些啊。”

    众人恍然。

    黄莺歌感慨,“这么说来,小师兄,你就算不带我们过来调查,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这些东西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

    他们也都反应过来了,这就是苏亦给他们开小灶了。

    与其说是苏亦带他们过来做燕园文物现状调查,还不如用说苏亦在跟他们现场讲解燕园文物现状以及历史。

    苏亦摇头,“话不能怎么说,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燕园那么大,我不可能每一个角落都跑遍,文物也不少,我这边可你的那个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编撰整理这些东西,这其中需要查阅不少的资料,有些东西只是口口相传,必须通过文献记载来验证的,这部分,你们需要做的还很多。而且,我也只是对未名湖畔这边区域熟悉,其他的区域我也不见到就熟悉。所以,这一次,我带大家过来,下一次,有可能就需要大家自己过来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未来大家能够把这个事情做到怎么样,要靠大家齐心协力。

    要是想要占功劳,苏亦一个人把这事做了就行了,没有必要带那么多人过来。顶多带着王讯还有张新就可以。

    然而,真要如此,那么古建保护协会的成立初衷就变了。

    协会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呼吁大家更好的去保护古建保护文物,而不是为了过官瘾,跑来当什么会长,不然,苏亦何苦来哉。

    社团的凝聚力靠啥?

    就是靠着这种一次又一次有意义的活动,要让大家获得成就感,才有继续干活的动力,不然,没几年协会就变成骗入会费的存在了。

    如果变成那样,还不然解散算了。

    燕园文物史料编撰是一个系统的事情,这事要做好也不容易,不糊弄,让人心服口服的话,就必须要有一定量的参考文献。

    生怕这帮家伙不够重视,苏亦还说,“到时候中文版的弄完了,大家还可以把它翻译成英文版,向全世界介绍咱们燕园的文物历史,燕大当年做不成的事情,咱们来做,这事就更有价值了。”

    北大官方都没做成的事情,让他们都给做了。这其中的影响力就可想而知。

    众人轰然。

    然后开始拼命鼓掌。

    相比较向全校师生宣传燕园文物的重要性,向全世界宣传燕园文物的重要性,这个命题就太大了。

    然而,就是这种世界性的话题,更加燃起大家的激情。

    这种打鸡血的话,反正都不要钱,对于苏亦来说,要多少有多少,先打下去,开出什么的花朵,以后再说。

    反正他相信,整个考古专业77-78级两个班合力编撰的燕园文物史,肯定是未来北大最为权威的一本书籍,应该没有之一。

    要知道,这两届的学生可都是传奇的学生,再有苏亦把关,这书它想不权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