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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一个故事只能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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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大钟亭,北面临湖,东北方向正对着翻尾石鱼,南面土山脚下有乾隆诗碑。

    不管是翻尾石鱼,还是乾隆诗碑都是燕园最为重要的文物之一。

    去过北大的人都知道,未名湖西岸附近有一尊白色石鱼雕像,身雕鳞片,翻尾翘首,张口朝天,宛若真正的鱼儿跃出水面,远远望去,像是将博雅塔影含在口中。

    嗯,这个时候,翻尾石鱼还没有见到影子,被扔到未名湖底了,到81年清理湖底淤泥的时候,才把翻尾石鱼给搬上来。

    所以经过翻尾石鱼前世所在的位置,苏亦突然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原先是有一块翻尾石鱼啊?”

    瞬间,众人摇头。

    知道才见鬼。

    他们都是北大的新生。

    苏亦解释,“翻尾石鱼是圆明园遗物,为长春园北部西洋楼建筑群西南角‘谐奇趣’前面的圆形喷水池中的装饰构件,此石鱼位于大型海棠式喷水池正中,口内喷出水柱可上升十余米,属于西洋石刻艺术。圆明园惨遭英法联军洗劫之后,石鱼被朗润园主人载涛购得,放置在朗润园多年,又由燕大1930届学生在毕业时买下赠给母校,从此才得以在未名湖安家落户。石鱼早先位于未名湖畔,十年间中被推人湖底,现在天气变凉了,不然,要是夏天就可以下水找一找了。”

    “小师兄,真的假的?”

    苏亦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咱们北大的师兄师姐都知道,不管是马师兄还是许师姐他们都知道,各位师长就更加不用说了。所以,大家到时候,也可以查找一下翻尾石鱼的资料,到时候,学校整修未名湖了,肯定会把它弄上来的。”

    苏亦说谎了。

    十年间,乱糟糟的。

    北大的诸位师长,好多都不在学校。

    他们知道有翻尾石鱼,但翻尾石鱼被弄到哪里,就没有那么确定了。

    1981年整修未名湖时才被发现,那个时候鱼尾与鱼口均已断裂,后校方想方设法按照原样进行修补,并置于湖畔。

    慢慢的,石鱼含塔影已经成为未名湖胜景之一,冬天未名湖结冰时可走近鱼身,一睹其精美的纹刻工艺。

    如果说翻尾石鱼现在还沉在湖底。

    那么乾隆诗碑就安然耸立在未名湖畔了。

    乾隆诗碑,全称乾隆御制诗碑,未名湖西岸钟亭所在的土山下,横放有一长方形的乾隆御制诗碑。该碑长2.27米,高1.10米,碑身四周及碑座均镌刻有精美的云龙图案,碑体保存完好,字迹和纹样均较清晰。

    “大家都看一看,随便把碑文也都抄写下来吧。以后大家掌握拓碑了,也是不能来这里轻易拓印的。”

    拓印什么的,也就说一说。

    技术不过关,很容易伤碑。

    就算技术过关也很容易伤碑。

    比如捶打,还有就是墨迹进入石刻内部,都会对石碑产生影响。

    同时,做拓片一般需要先将石碑喷湿,这一过程会用到水。干湿交替是古碑刻第一杀手。

    因此,拓碑必定伤碑。

    “这里面有乾隆的两首诗,大家都去看看。有谁知道这里面写的是啥诗吗?”

    还别说,真的有人知道。

    “应该是《中松戏题》跟《土墙一首》吧!”黄莺歌都开始抢答了。

    这姑娘,今天文物调查环节,出镜率有点高了。

    其他人鼓掌。

    “黄学姐厉害。”

    “不愧是学姐。”

    “我都经过这里好几次了,要不是今天都没有注意看碑文,没想到黄学姐连诗命都能说出来了。”

    苏亦问,“能背了吗?”

    黄莺歌摇头,紧接着她笑道,“要不,小师兄给我们示范一下?”

    苏亦无奈,这算不算是挖坑给自己的跳?

    不过背书嘛。

    这绝对是苏亦的强项了。

    “清明时节宜种树,拱把稚松培植看……”

    是的,你没有看错。

    这就是乾隆的诗文开篇。

    这位被后人称为点赞狂魔的清朝皇帝,诗词作品高产似母猪。

    而且,大部分都是这类型的诗歌。

    不然,怎么会没有流传度很广的诗歌传世呢?

    碑身两面各刻有乾隆御制诗一首,均作于乾隆五十二年(1787),是76岁的乾隆忆及40年前畅春园旧事写下的诗句。其中一首题为《种松戏题》的七言律诗,记由种树引发的关于育材任官的感想;另一首题为《土墙一首》的五言古诗,回忆往年筑土墙练枪的情景。

    诗歌的部分没啥好说的。

    碑文都写的一清二楚了。

    苏亦说一点大家不知道的。

    “该碑为燕大兴建新校舍时从西校门附近挖出,旧说为畅春园遗物,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小师兄,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嘛?”话语不多的张新,对此有些好奇。

    后世,张教授对碑刻书画一道造诣都很高,只是没想到才大一,就已经开始关注这些东西了。

    小伙子有前途啊。

    苏亦不吝解释,“咸丰五年(1855)御制《习枪有作》诗注云:“山高水长有乾隆间所筑土墙,并碑刻圣制土墙诗,盖因御虎神枪而作也”。据此,此碑当为圆明园“山高水长”旧物。至于其何时流入燕园,尚待进一步研究,未来就靠你来考证了。”

    说着,苏亦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货啊了一声,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

    苏亦憋着笑,“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加油!”

    没事干,多跟张教授培养一个个人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谁知道,他未来会不会也有儿子想要拜入张教授门下呢。

    风水轮流转,这玩意,说不好啊。

    不然,谁又能够想到学生时代的张教授会是一个如此耿直的小伙子呢。

    说到碑文,之前在南岸那边还有一个植树碑呢,是当年燕大学生参加校园植树节所立,碑身还刻有《植树铭》,一共52个字,全部取自于《诗经》,可不是乱来的。

    当然,植树碑肯定不是最为出名的石碑。

    燕园还有一个极为出名的梅花碑。

    “南北阁那边还有个梅花碑,大家要不要过去看看。“

    “啊,太远了吧!“

    “确实有点距离!“

    “能够有多远啊,燕园这点地方。“

    “行,行,一块去吧!“

    这块梅花碑,现在还在南北阁那边,后来才移到未名湖畔临湖轩旁边。

    在北阁北面的小山顶上,这是一座造型独特的石碑,上有石雕庑殿顶,下有莲花碑座,碑面镌刻有梅石图案,故称梅石碑。

    该碑高1.64米、宽1.03米、厚0.25米,单面刻,完好无缺。

    孤立其中,很醒目。

    苏亦照样让大家先把诗文抄写下来,“梅石碑并不多见,咱们北大能有这样一块,还是很珍贵的。”

    “不多见?小师兄,梅石碑很少吗?”

    苏亦点了点头,“很少,历史上共有三块梅石碑,大家知道吗?”

    大家摇头。

    这玩意太偏门了。

    比之前提及乾隆诗碑诗名,难上一百倍。不对古石碑有过系统的研究,谁能知道这些玩意啊。

    这一刻,大家都望向苏亦。

    苏亦只能开启自问自答的模式。

    “南宋德寿宫内旧有苔梅和芙蓉石,至明代石存而梅枯,画家孙林便立碑刻梅置于石旁,后蓝瑛又增刻芙蓉石于碑上,是为第一块梅石碑。”

    众人恍然。

    “那么第二块呢?”

    “乾隆十六年(1751),乾隆帝第一次南巡时发现了芙蓉石与梅石碑,甚是喜爱,遂将芙蓉石运回圆明园中长春园西南角的茜园内,命名曰“青莲朵”,并对梅石碑加以题咏。但他据《浙江通志》的记载,以为梅石皆为蓝瑛所刻绘。乾隆三十年(1765),乾隆帝第四次南巡时发现,苔梅是孙林而非蓝瑛所刻,遂令人重摹一碑,并题诗作文,加刻于碑上,立于杭州原碑旁,以正前讹。此为第二块梅石碑。”

    苏亦讲完。

    王讯开始抢答,“小师兄,第三块,我知道。”

    “滚!”

    大家学着苏亦的语气,开始轰人。

    这货就是耍贫。

    不过有他活跃气氛也挺好。

    前面都说历史上只有三块梅石碑了。

    已经讲了两个,剩下的第三个梅花碑肯定就是眼前这块了。

    不止王讯知道,大家都知道。

    但这块,咋个情况,就没人知道了。

    “乾隆三十二年(1767),乾隆帝又令人再摹一碑,并新作诗文加刻其上,置于茜园“青莲朵”旁,是为第三块梅石碑,亦即咱们眼前这块梅石碑。碑上方刻乾隆御题七言诗及跋文,行书,共28行;右下方刻乾隆御题五言诗及跋文,行书,共8行。”

    五言诗以及跋文什么的就不说了。

    这玩意,没啥好说的。

    这块梅石碑怎么来燕园的,大家倒是蛮好奇。

    苏亦解密,“圆明园遭焚毁后,青莲朵和梅石碑却保存了下来。青莲朵于1915年前后移于今天的中山公园内,而梅石碑则于20年代移至燕园。“

    梅石碑最初放在北阁内,后移置于阁外西阶,再后来又被搬至北阁北面的小山顶上,1993年移至后来的地方址。在辗转搬移的过程中,梅石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虽加建了碑座和碑冠以保护,但已难复旧貌。

    石碑损毁了,想要修复回到旧貌,就不容易了。而且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甚至都不需要修旧如旧,只需要它能够保持现状,就已经很难得了。

    加固了碑座跟碑冠已经是很好的保护方式了。

    这种保护方式,肯定是比不上杭州西泠印社的汉三老碑,这块汉碑,西泠印社都直接给它弄了一个汉三老石室,直接把石碑装入里面。

    这种保护力度,就知道这块汉碑有多重要了。

    梅石碑的故事,倒是让大家涨了不少的知识。

    甚至这帮家伙都纷纷拿出本子开始做笔记了。

    对于重要的知识点,大家谁都不愿意错过。

    除了这些石碑以外,还有石凳石桌什么的,比如着名的石雕五供以及石供桌。

    这一组保存比较完整、雕造精美的石雕五供是陵墓祭器,用于供奉现任,追思恩泽。蜡矸和香炉略有缺损,但瑕不掩瑜,历史跟艺术的价值不能抹去。

    到前世,这东西已经重修做了整修,还弄了一大堆配套青砖,把坑坑洼洼的地面都被填平了。

    相比较前世,现在的状况有点糟糕。

    大家都很疑惑,好端端的,燕大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陵墓祭器。

    实话实说,苏亦也不知道。

    不过燕园里面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挺正常的。

    毕竟这里一开始就是教会大学。

    给前面的几个石碑拍完照,未名湖西岸的文物基本就处理完毕。

    接下来朝着北岸进发。

    未名湖北岸有啥?

    当然是德才均备体健全七斋,一开始德才均备四斋就是用来当男生宿舍用的,而静园六园就是燕大的女生宿舍。

    因此,德才均备四斋,到后世,基本上也都被叫做红一楼、红二楼、红三楼、红四楼,这四间院子再北岸都很出名。

    至于体斋跟健斋,则分别叫湖滨楼以及平津楼,为啥叫两个名字,苏亦就有些搞不懂了。

    跟前面的四个院子不一样,体斋跟健斋则是当年的燕大的年轻单身教职工宿舍。

    北大搬入燕园以后,这两斋也都是兼职工宿舍,只不过不区分年轻单身而已,当年,苏秉琦先生就曾经住在这里。

    此外,还有1952年建成的全斋。

    燕大建校之处,墨菲设计不少建筑物,不过因为经费有限,终究未能实现,北大迁入以后,在墨菲设计图的原有基础上,补充建设了大量的建筑物。

    全斋就是其中一间。

    这部分,主要是建筑物。

    因为协会的名字号称古建保护协会,因此,在古建方面,苏亦讲的比较多。

    这些建筑物,每组的两斋之间都有一栋狭长的的东西走向的仿明清式建筑,将两斋连接在一起,形成品字结构,两组品字结构形成两个小院。

    因此,对比于作为女生宿舍的静园六院,德才均备四斋的建筑及其所夹庭院的设计风格都更为雄浑有力、开阔豪迈,很复合男生的性格特点。

    苏亦说完这部分的时候,一帮男生就一脸羡慕,“要是我们也能住在这里,多好啊。”

    “对啊,羡慕当年燕大的男生。”

    “哪里像我们现在,六个人挤一间房子。”

    在这样的校园,这样的宿舍入住,确实充满诗情画意。

    大家也只是感慨而已。

    现在的北大住宿条件,其实不差了。

    因为这些宿舍楼,都是五十年代兴建的,也才二十多年,算不上多么的老旧,作为学生宿舍,绝对够用。

    这是过去燕大一代人的记忆。

    现在都已经成为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