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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得很近,脑浆混杂着血喷溅的我浑身都是。
二狗他爹死了,到死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他的尸体,我的脑海中涌出一股吃了他的冲动。
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碰巧将嘴边一块卷到口中。
让人作呕的咸腥味却让我异常兴奋。
我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胃里传来一阵迅速且猛烈的饥饿感。
这一周来,我吃什么吐什么,尝了一口血,竟然感觉到饿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徐芳发现我的异常,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冲着我大声呼喊,“大毛,你清醒点,冷静……”
她能看到她惊慌的表情,也能听到她缥缈的声音,但就是控制不住身体。
我用力甩开她,朝着二狗他爹的尸体慢慢走过去。
然后蹲下来,咬了一口……
这一口,像是打开了恶魔的大门,我大口的死咬着二狗他爹身上的肉,像是饿了七天七夜的流浪汉。
血污溅的我满脸都是,干瘪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徐芳慌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铃铛。
赵一手曾经也有一个同样的铃铛,引魂铃。
徐芳不停的在摇晃铃铛,每摇晃一下,她的脸色就会变得苍白几分。
但是我的耳朵里,此刻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吃饱了,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
“叮铃……”
我愣了两秒,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恢复。
这个东西叫理智。
恢复了理智的我,茫然的看向徐芳,然后低头看了看被我啃食了一半的尸体,还有满是血污的双手。
我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蹲在地上开始干呕。
但是吐出来的,都是黄水,吃下去的肉一点也吐不出来。
我开始去扣自己的喉咙,尝试了很多次,也只是干呕。
徐芳走到我身边,用我从未听到过的轻柔的语气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吐不出来的,冷静一些,仔细看看自己的手。”
我抬起双手,看到了好像婴儿一样娇嫩的皮肤。
在两分钟前,我的手还像是干瘪的树皮。
是因为吃了人肉的关系吗?
冷静下来后,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情绪,很平静。
我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阿婆的死,真的只是如赵一手说的那么简单吗?
九岁那年,我没有吃寿糕,也变成了先前的模样。
后来过了一个月,我恢复了,阿婆却死了,棺材里只有衣服,没有尸体……
想到这里,我感觉有些不寒而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抱着自己的头,悔恨,痛苦,懊恼,绝望……
一双手,抱住了我。
她的身上很温暖,是活人才有的体温。
徐芳,不是死人,她是活人……
她柔声安慰我说,“别怕,会好起来的,你冷静一些,我们还有事需要处理。”
用了足足十几分钟,我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而看向地上的二狗他爹的尸体。
“啊!”
一声尖叫在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看到二狗他娘站在门口,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我。
此刻的我浑身都是二狗他爹的血,地上半残的尸体,都指向一个事实。
二狗她娘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尖叫,很快就跑出了院子。
徐芳猛地站起来,说,“你留在这,把尸体处理好,我去追,你的秘密不能暴露!”
说完,徐芳胡乱的抹了把手上的血,追了出去。
她追到人会怎么办?
让一个人永远闭嘴,只有一个办法。
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得知了真相的我,此刻只有无尽的自责。
借了一条阴命,却害死了更多的人,这样值得吗?
尽管我很不愿意去承认,但是徐芳的态度,以及林姨对徐芳的态度,赵一手对我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去在意。
我的存在,是具有特殊意义的。
他们都知道,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
我将二狗家打扫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二狗的身材和我差不多,他的衣服我都可以穿。
然后将染了血的衣服全都塞到炉灶里,生火点燃。
二狗他爹的尸体,只能等天亮了回村去订口棺材,直接下葬。
做完这些,徐芳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追到二狗他娘。
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但是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村民一定会把我当成怪物看待。
徐芳没有等到,不过我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我在二狗家里找到了针线,准备把二狗被剖开的肚子缝上。
刚走到外屋门口,见到赵一手从大门外走进来。
他如释重负的说,“我找了你两天,没想到你躲在这。”
他说他三天前去秤砣岭找我,结果发现我已经被人救走了,于是回村找我,但是没有找到。
前两天,我一直在村里,没听说赵一手来找我。
如果他来了,不可能放过徐家不找,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在说谎。
我为了他孤身犯险,被困秤砣山棺材,甚至还让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他的恩情我早已经报答干净了。
原本我认为,赵一手会是阿婆死后唯一一个对我好人。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接近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我不咸不淡的说,“有人救了我,这两天我躲在徐家。”
这番话,无疑是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在撒谎了。
赵一手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我刚刚去王家了。”
我回了句哦,走到顺子尸体前,低头开始缝尸。
赵一手的目的我不知道,对他的信任也完全消失,不能让他看到二狗他爹的尸体。
他是很精明的一个人,见到尸体上的牙印一定会联想到什么。
算算日期,我在秤砣山的棺材里正好埋了一个月,七月十五埋进去,八月十五出来,所以才会看到头顶的圆月。
一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没有死,赵一手却没有任何惊讶,这显然不正常。
他可能早就知道我身体上的秘密。
果然,赵一手接下来的一番话证明了我心中的猜想。
他问,“你的身体是怎么恢复的?”
我回答说,“救我的人,给了我一块寿糕,吃了就好了。”
我一直没有说救了我的人是徐芳。
虽然徐芳也不能完全信任,但是现在我孤身一人,至少要抱紧一个大腿。
徐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目的接近我,至少没有害过我。
赵一手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目光中带着审视,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说辞。
我不说,他拿我没办法。
为了掩饰尴尬,他笑了笑说,“看来我的担心是白费功夫,这个包里有三块寿糕,你收好,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将自己肩上斜挂着的绿色背包放在顺子尸体旁边,“这里面还有缝尸用的针线,比缝衣服的针好用,线也更结实。”
他的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看到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也就放心了,没有愧对徐阴婆的嘱咐。”
听到阿婆,我不由得心中一紧,忙问道,“你要去哪?”
赵一手痞里痞气的笑了笑,“怎么,刚刚还对我爱答不理的,现在开始关心我了?”
我哼了一声,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你想多了,我怕你再被人坑了,再给我来个请君入瓮。”
赵一手忽然板起脸,正色道,“这次不会了,但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我问什么忙?
他说,如果他一个月内没有回来,让我去破庙找第三排从右边数第四个棺材,千万不能打开,葬在破庙后面的小山坡上。
说完赵一手就离开了,头也没有回。
我没怎么当回事,赵一手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个正行,但本事很大,不会有事。
他走后,我打开墨绿色的挎包,里面放着三块寿糕还有一捆肉色的尼龙线,十几个竹片,两根手指长的缝尸粗针。
翻找到最下面,我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本,里面记载了赵一手这辈子缝尸的心得和遇到的各种怪事,以及处理方法。
看到小本里的内容,我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九岁那年,阿婆离开的时候,也留给我了一个走阴笔记。
可惜的是,笔记被我弄丢了。
赵一手留下小本,再加上他刚刚说的话,让我心中浮现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我赶紧站起来,追到大门口,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竟然是我和赵一手这辈子最后一次说话。
回到院里,我取出粗针,便看着小本,边学习缝尸。
赵一手曾经指点过我,落针方法和藏针手法我都记得,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将顺子的尸体缝补完整了。
顺手合上他不瞑目的眼睛,我低声道,“你爹也不是有意的要害你,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要生在山村里受苦了。”
二狗的眼睛没有再睁开,说明他心中积蓄的怨气已散,不会再害人了。
这时,太阳刚爬过山坡,天也大亮,徐芳自己一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