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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什么?边疆?”皇后心间重重一跳,一瞬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若非有桃儿搀扶,只怕自己险些要跌坐在地上。
边疆!
沈言酌全当没看见皇后的反应,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喝了几口茶才道:“战士们常年戍边甚为辛苦,朕登基以来也该去看看他们,否则该以为朝廷将他们遗忘。朕已经吩咐备下边疆所需的衣物,兵器也该换新的,幸而现在非战乱时,粮草倒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你出自簪缨世家,或可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皇后定了定心神,才道:“军中的战马也已经好些年了,不如年轻的马匹矫健,虽然那里马匹交换甚为方便,但臣妾想着,战马还是得用自己的才好。”
沈言酌听罢,点了点头,“只是现在的战马还未长成,只有一半可用,不若这次先带去一半,另过一段时间再送去。”
皇后点点头,“皇上不妨指派几名驯马师去,或许可以赏赐种马,也可繁育。否则每次都从长安运送过去,实在是太费时间。”
“幸好朕与你说了一趟。”沈言酌点点头,眼神一扫,殿内的宫婢也知道帝后二人欲单独说些话,便弓着身退了下去。
“七月初,太后去了行宫之后,就启程前往边疆。”
皇后眼下一红,激动的点点头,“皇上,您不再怪臣妾了吗?”
沈言酌眼底一松,唇角淡淡的勾起,凤毓宫中严肃的气氛一瞬间散了好些,皇后面上的担心也少了不少。
“当年你哥哥刚过束发之年,战死沙场,拼死送回血书,并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哥哥本就虚长我几岁,但一同在将军府习武,与手足无异,朕本就将你视作妹妹,何况你哥哥临终之愿。妹子即便做的不对,做兄长的又怎会真的计较?”
沈言酌喉间一松,“当年我为了皇位,你为了江家和付长寻,一娶一嫁,虽然不甘,但着实没什么可怨的。这些年,你为江家做的朕都看在眼里,你做的也已经够多了,往后也该对自己好些。”
皇后眸中蓄泪,喉间滚动,硬是将眼泪咽了回去。
“你本应该自由自在的,如今却困在宫墙里。”沈言酌面上一松,眼角染上几分笑意,“这次去边疆,你能见他一面,也会开心些吧。”
“······言哥哥!”皇后抿着唇,紧紧闭起眼眸,却仍止不住泪流满面。
这也是沈言酌第一次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一叹,终是抬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拥入怀中安慰着。
“言哥哥,谢谢你,言哥哥!真的谢谢你!”
“是我对不住你。”娶了她,却又不能像正常夫妻那般,“委屈你了。”
在沈言酌怀中哭了许久,将他的肩头硬生生的哭湿了一大片。
哭声传出的寝殿,侍奉在殿外的宫婢也都垂着首,有的也悄悄的红了眼眶。
知道皇上去了凤毓宫,苏宁安便在偏殿陪着孩子玩闹了整晚,直到江儿上下眼皮打架,才哄着他,瞧着他睡着了,这才出了偏殿。
“皇上?”苏宁安眼神在他身上定了定,稍一恍惚,才弯起唇,“皇上不是去了皇后那里,怎么来了?”
她面上一瞬间的失神并未逃过沈言酌的眸子,不容他们之间片刻的疏离,伸手拥她入怀。
“不许多想,朕刚才去皇后那里,告诉她江意柔的事儿就算过去了,皇后一时感动,哭湿了朕的龙袍,朕这才换了件常服,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看到她唇角笑意真了几分,这才舒展了眉眼。
“臣妾也没说什么,皇上何苦解释?”苏宁安玩笑着,二人一起入了寝殿。
沈言酌低笑一声,握紧了她的腰,“口不对心,小骗子!”
······
几日之后,凤毓宫中又是一阵哭闹,除了江意柔,也没有别人了。
皇后揉了揉额角,厌烦的扫了江意柔一眼,紧着嗓子道:“哭也哭了,闹了闹了,你还想怎么样!若真有本事,找皇上闹去!”
江意柔抽抽噎噎的站在殿内,不断用帕子擦着眼泪。
本以为进宫之后嫡姐好歹会照应一下自己,谁知道竟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也没有比别的嫔妃优待多少!
“可皇上要去边疆巡视,半点没嫔妾的份儿,嫔妾还是今日才知道,长姐您就不管管吗?”
皇后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你不得皇上的喜欢,我管什么?皇上喜欢带谁便带谁,你还想做皇上的主不成?”
“可是、可是········”江意柔咬着唇,仍是不甘,“母亲让妹妹进宫是来帮姐姐的,姐姐怎好撒手不管?如此,姐姐如何能诞下嫡子?事关江家荣辱,姐姐也该上点心才是。”
皇后冷冷一笑,只会拿江家说事。
“你能进宫,皇帝能去你宫里,还不是因着本宫!自己留不住,怨得了谁?”看着江意柔死死咬住唇,却不敢辩驳,皇后面上更加凉薄,“况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本宫生下孩子也姓沈不姓江不是?”
江意柔一怔,被皇后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委屈道:“可妹妹为了帮姐姐连自己的大好姻缘都放弃了,明明可以做正头娘子的,可偏偏进宫做妾,旁的不说,即便看着······”
“做妾?”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意柔,叫江意柔心中一凛,忍不住垂下头去。
“本宫逼着你进宫做妾了?是本宫毁了你的大好姻缘不让你嫁人了?”
皇后眉间一凝,嗓音更冷了几分,“本宫当初有没有劝过?你是不是执意要进宫?怎么如今竟全怪在本宫身上?”
说着凉下了眸子,“不过你一庶女,除非遇上对你情深义重的,否则又怎会娶你做正头娘子?”
江意柔被这一句话气得憋着一口气,半天喘不上来,只好死死的捏着帕子,退出了凤毓宫。
一路上,江意柔低头走着,眼看着临行在即,她却是半点办法也想不出来,若等皇上从边疆回来,怕早就忘了她这个人了。
忽而身边的宫婢知好急忙拽了拽她的袖子,这才看见宸妃的仪仗迎面而来,极不甘愿的跪下、叩首,“宸妃娘娘。”
“嗯。”苏宁安抱着孩子坐在高高的轿辇上,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只是一心逗着孩子往寿康宫去。
江意柔这才起身看着远去的轿辇,紧紧地捏着帕子,就连折断了指甲都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