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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林相自己都没想到,能和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玩儿到一起。
那天吃完海底捞以后,小朋友就会时常给她发一些他训练的视频,大多都是轰鸣的车轮摩擦着赛道的声音,林相会降低音量看,因为最后他会在视频里摘下头盔,泛红的脸,汗水撒在发梢,喘着粗气弯着眉眼笑,笑出笑括弧,用低沉的嗓子说‘好看吗!帅不帅!’
帅死了。
那条爱情戏最后也没能满意,导演咬咬牙说留到最后拍,让林相和搭档多磨合一下感情。
怎么磨合……
中秋那天,剧组放假,何周送了林相一张票,他要比赛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她拽着那张票,手心莫名有些痒,嗓子也痒。
他在赛场上,能透过层层栅栏和玻璃能看见的是他在车上的身影。他在那里,脸部被厚重的头盔套住,林相能想象到一会儿他会在赛场上驰骋,恣意的模样。
心也痒了。
意外总是来的突然,就像难得一见的流星,轰然砸在头上,砸在他脑袋上的星星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
赛车突然的故障,原本应该挥洒在赛场上的汗水,此刻混着苦涩的眼泪顺着脖颈没入他贴身的衣襟里。
林相站在p房门口看着他,嘴唇抿紧,心绪潮涌不可闻。
小朋友哭的时候很安静,除了肩膀一抖一抖,和不断从头盔缝隙里掉出来的水珠外,没有别的声响。
此刻林相在想什么?要是能有变开心的魔法就好了。就像海绵宝宝对派大星做的那种快乐魔法。
可惜大家都没有。
林相站得腿发麻,才挪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已经没有掉眼泪了,至少没有看到水珠从头盔缝隙里偷偷爬出来。
“晚上,要去看流星吗?”她说。
他猛然转过头,隔着雾蒙的头盔玻璃看她。
林相笑了笑,向他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新闻说的。”
但可惜的是,两人在山顶坐到凌晨三点,也没有看见流星,倒是被蚊子咬得不行。
林相叹口气,看着满天的星星,随便指着一颗星星,问他“你猜那颗星星叫什么?”
“什么?”他问。
“叫何周周。”她说。
身旁没有动静,林相有些疑惑的转头去看他,发现他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自己。林相笑了笑用肩膀去顶他,笑着说:“干嘛~”
他摇摇头,说:“我还是第一次在赛场上失败。这种感觉有点奇妙,你懂吗。”他顿了一下有些挫败的说“这次我的宝箱在面前,还没拿出钥匙,就被告知没资格参与打开。”
他仰着头去看天上的星星,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是把星星都装进他眼睛里,他看着星星,而林相看着他。
“你想抓星星吗?”
他低下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相。
说真的,林相自己觉得紧张死了,亲他的时候睫毛眼皮一起颤,他的嘴唇很软,被凉风吹过以后像放在冷藏室的果冻。没想到何周比她还紧张,耳垂红的滴血,水雾的眸子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
“你看,很简单的,我就抓到了。”林相握着他的手掌笑着说。
半晌,他也回握了。
杀青补戏那天,林相终于拍了一条让导演满意的戏,那条搁置了一个月的雨中戏,一条过。
5.
燥热的夏天走得很快,就像林相和何周突如其来的情感。
电影上映后,反响意外的好,林相的事业枯黄期突然生出绿油油的蔓藤,长在我岌岌可危的未来上,顺带着之前和何周拍的宣传片,热度又翻了翻。
经纪人高兴,李昭涨了身价也高兴,而何周却不高兴。
日复一日的连轴转,赶通告。
林相上一次见他,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人累的倒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干嘛。他回得很快,说在训练,又问什么时候回去。
林相突然心头很柔软,累了一天的身体突然又充上了电,可以继续运转了。
于是偷偷从酒店出去,开车回了后海。
不可否认,她想他了,想抱他,想见他,想听他说话,想揉他的脑袋。
何周在路边等林相,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她刚下车就窜进怀里,风衣有些凉,但是身体很热。
谁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就像漂亮的东西沾了俗尘的玩意儿,打碎了,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吻戏的问题,两人产生了第四次争吵,但比前三次更冷静。家里的衣服被揉在床头,他满眼通红的看着她,蹂满了失望。
“算了吧,都冷静冷静。”
离开的时候,他只拿了一件黑色风衣,留给林相的是满屋子记忆。
6.
夏天来的快,走的也快。冬天过去的春天也冷,第二年的夏天也不是去年的夏天。
林相依旧连轴转,在各大场合带着合适的面具,笑得面颊发麻,迎来往去间推合着名利。
何周就像一阵风,留在夏天,也留在那天夜晚。
但她时常还是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他穿着宽松的衣服打游戏,踢踏着棉拖鞋撸起袖子洗碗,在卧室弯着腰叠衣服。然后走上前,什么都没有。
他走了第十天,家里什么都没动。
手机屏幕被按亮了又戳熄,打好的字又删除,最后丢在床头,林相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又一次燥乱的抓了一把头发。
那天实在喝多了,喝得耳根发疼发麻,脑子里都是僵的,她仿佛在会场看到何周的身影,摇摇头又什么都没有。
她拒绝了何周要送我回家的好意,而后趴在有些冷的车窗上,点开手机看着他通讯头像低声说了一句快回家吧。
城市夜晚的喧闹隔着玻璃闯进来,却走不进耳朵里。林相满脸燥热的走进家里,甩开厚重的皮鞋。抬手解扣子的时候,女士西装纽扣被扯烂了,掉在地板上,声音有点脆。
低头看了眼,光着脚踩进浴室里。放着的两套牙刷挂在墙面上,她看着染上薄灰的那支,鼻子酸了酸。
“嗨,何周。”
“叫我干嘛?又喝那么多。”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酒醒了大半。林相僵直着背,嗓口梗着一团燥热,有些艰难的转头去看。
惺忪着眸子,踢踏着毛拖鞋,睡衣耷拉在肩膀上,他穿着睡衣,有些宽松,腰摆的衣服揉在一起。
林相张了张嘴,眼睛有些湿。
何周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她,透着白炽灯的光看见他的眼睛和那天一样红,湿漉漉的眼泪沾着睫毛,他抽了抽鼻子说:“回来拿东西。”
他眼泪掉得比林相快,毕竟是小好几岁,扑上来的时候身子比以前瘦了,指腹摸到的都是一把骨架,林相有些心疼。
“你要是再凶我,我连东西也不要了。”他闷在林相的肩窝里。
林相想自己可能是喝醉了,总觉得在做梦,于是又把他抱紧了些。“东西可以买,我只有一个。”
宋湘胸膛那块衬衫布料徒然洇出一片湿意。眼睛有些模糊,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糊的下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