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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居安走过去,与她一起站在窗边朝外面看。
“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影子在动?”杜若指着茅屋前面那一条小道方向小声道。
由于刚才处于亮光之中,眼前忽然又恢复一片漆黑,宋居安一时辨不清周围的东西。
就在这时,杜若忽然害怕的倒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宋居安,宋居安一时没有防备,‘阿’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下巴,杜若也痛的捂住自己的后脑勺。
她揉了揉头,仍旧睁大眼睛看着外面。
方才外面那个人影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并且扭头朝她与宋居安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知道,这应当是偶然,况且屋里比外头更黑,那人影不可能看得到他们两人,但他扭头望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
再眨眼,那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杜若连忙回头看向宋居安,“你怎么样?”
“没事。”宋居安道。
杜若觉得宋居安不像没事的样子,毕竟她的后脑勺现在还隐隐作痛,她刚才的动作有点猛。
“可能是村子里的人,晚上有事儿出门。”宋居安道。
杜若点点头,又疑惑道:“这大半夜的,谁还会出门办事儿?能办什么?”
“家里有人生病请郎中什么的,周宁婆婆应当没事儿,咱们回去吧。”宋居安说着已经摸到了门口,将木门拉开。
杜若跟着他走了出去,俩人沿着来路返回。回去的路上,杜若走的离宋居安很近,她不害怕鬼神,因为她不相信,但是她怕人心险恶,那个影子从不远处晃悠过来又举止诡异不得不让人多想。
回到家中,俩人轻手轻脚的走进西屋里,杜若望着那张床,忽然想起来蔡氏将宋居安地上的铺盖卷走了……
她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迅速朝宋居安望了一眼,发现他径直走到书桌后面,将上面的书卷都收起来,神色端的是淡然平静。
以前她恨蔡氏,又嫌恶宋居安,但是近来对他的看法发生了些改变,似乎没那么敌对了,倾向于相安无事。
这些想法也只是在心中快速过一遍,杜若便已经调整好了心绪。
她走到床边,脱了鞋子,用床帐遮掩着褪去衣裙,将头发放下来躺在了床上,自觉的在旁边空出一块来。
有些事情她不能改变的太过明显,毕竟以前的杜如兰对宋居安一心爱慕,巴不得让他爬上床与她温存一番。
宋居安依旧站在书架那边没有过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杜若闭上眼睛,侧着身子面朝里,心里想起了白天的事儿。
洪家三番两次找事儿不肯放过宋家,上次在仙女河谋杀她未遂,现在洪生又散布她偷东西的谣言,让村子里的人对她更加厌恶,以为她手脚不干净频繁偷东西。
她该怎么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呢?
要她亲自去衙门报官?可是丢的又不是宋家的牛,衙门应当不会多管闲事儿。
杜若又郁闷的翻了个身,面朝外面,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
水凝家丢了牛,一定整个村子都找遍了,据说连屠宰场都找了,依然没找到,一头牛那么大也不好藏起来,牛不是她偷的,那偷牛的人是谁?又把牛藏在了哪儿?
洪生似乎有最大嫌疑。
那自家的小黄牛呢?也是洪生毒死的么?
由于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她忽然觉得有些渴,不喝点水睡不着觉,还要重新穿衣服,真是麻烦。
杜若一手撑着坐起身,仰起头,另一只手趁机将长发撩到后面去。
好巧不巧宋居安一手掀开了床帐,正好与起身的她对上视线。
俩人均愣怔了一下。
杜若身上的红色肚兜松松垮垮的遮掩不住胸前白花花一片春色,从床上起来又带着几分娇媚慵懒之态,唇瓣微张,由于先前哭过的原因,双眸水汪汪的仿若含羞带怯,轻轻扫上一眼,似乎能勾了人的魂魄去。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动吧,当着他的面露的更多,似乎还有勾搭他的嫌疑,他估计心中更加瞧不起她了,不动吧,这撑着上半身歪坐着也不是办法。
宋居安的脸背对着光,也看不太清此时的神情。
就在杜若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他放下床帐,从外头对她道:“我去喝点水。”
杜若:“……那你帮我倒一碗水。”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坐在床边等着,这点请求他应当不会拒绝。
宋居安很快回来了,端了一碗水递给她,又走到一边去了。
杜若喝了水,重新躺在床上,觉得这屋子似乎变得闷热起来,让人心烦意乱的很。她翻了几个身,又东想西想,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
杜若醒来的时候,宋居安没在床上,也不知道他昨夜有没有睡在这里。
吃过早饭,杜若又听说村子里有人家丢了东西,说是晾晒在外头的衣裳,昨日天黑忘了收,今早起来一看,不知道被人收了去。
王婆子来家里的时候,眼睛总往杜若的身上扫,似乎在观察在她做什么。
“这婆娘可没那么大胆子,她天黑不当出门的。”蔡氏指着她对王婆子道。
王婆子笑着道:“如今这人呐!连衣裳都偷!也太不要脸了!要是一个村子里,哪天穿了偷的衣裳,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杜若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学刺绣,又一面听着两人讲话。
“哼,反正如兰没拿别家的东西,水凝家的牛丢了找衙门,找我们干什么。”蔡氏道。
杜若心道,蔡氏并不是想为她说话,而是为那十三两银子说话,她也不傻。
王婆子又笑了笑。
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连续几天,都有人家丢东西,不是丢失了衣物,就是丢了喂养的家畜,又的人连田里的农具也丢了。
村子里顿时不淡定起来,大家见了面议论纷纷,彼此交换信息,说又有哪家丢了东西了!又有哪家丢了什么!
而他们怀疑的最大的对象,就是杜若!
蔡氏这几天无条件的袒护她,和那些上门来找丢的东西的愤怒的村民说不是她偷的,她骂起人来本来就比较厉害,但凡有人过来,都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有的人连杜若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蔡氏给骂走了。
有时候杜若坐在家里听着,心里十分不舒服,心道,人怎么能粗俗到这种地步呢?以前蔡氏骂她,她刚开始还给她点反应,后来干脆不搭理她了,许是习惯了,现在听了还能反驳回去。
吃了中午饭,她出了门。
三伏天快要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最热,大家都在家里待着不怎么出门,杜若借此机会出去在村子里四处走了走。
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对洪生的怀疑越来越高。
似乎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打苏家屋前走过的时候,正好苏明扬与苏慧娘要出门,看见了杜若,苏慧娘对她笑了笑,而苏明扬却像是没见到她一般,将视线移到别处。
苏明扬大概也认为自己是贼吧,杜若心想。
村子里人不多不少,有的人家挨着,有的离的有段距离,还有几处没住人的空房子空院落,里头已经结了蜘蛛网,草长得很深,轻易没人进去。
她转了一圈,又去了周宁婆婆那儿。
周宁婆婆已经能下地做活了,杜若去的时候,她正在擦桌子板凳,见杜若来了,脸上带着慈祥的笑,请她快点坐下来。
“你是来找我学绣花儿的吧?”周宁婆婆将毛巾丢在脏水盆里,笑着在杜若对面坐下来。
“我过两日再来学,今儿就是来看看您身体怎么样了。”杜若道。
周宁婆婆似乎听懂了,对她道:“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我年纪大了,一直不出门的。”
杜若连忙点头。
这回周宁婆婆精神似乎很好,拉着她不住的说话,看她的眼神儿像是看自己的女儿一样。其实俩人对话倒是没几句,杜若光听周宁婆婆说了,见她兴致好,杜若也不好打断她。
“我年轻时啊,那绣活做的谁见了都夸,人人道我一双巧手,主子最喜欢让我做衣裳!孟老夫人穿衣打扮十分讲究,每回看到个什么新样式,都叫我过去,吩咐我做出来……”
孟老夫人?
除了沽南镇的孟家,这整个丰陵县似乎也没别的孟氏大家了吧?杜若心想。
“后来少爷娶了少夫人,少夫人很喜欢我,就把我从老夫人那儿要了过去。”周宁婆婆说的极慢,深思悠远,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儿,说几句停一会儿。
杜若见她又停了下来,连忙问道:“婆婆,您说的孟老夫人,是不是云水绣庄的老夫人?您口中的少夫人是现任家主孟远舟的妻子么?”
周宁婆婆目光逐渐变得空洞,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渐渐地脸上显现出恐惧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颇为害怕的事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抖动了两下。
杜若早就听闻周宁婆婆经历坎坷,年轻时当丫鬟,犯了事儿被主人家赶了出来,村子里的人也偶尔背地里谈论起她来。以前杜若对此不上心,也没仔细听过,所以了解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