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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应该是没有想到沈若他们会绕远路,行至分轨之地时,不假思索地便选了近路。沈若一行人也因此逃过一劫。
“大人刚才演技可真差。”江辞喃喃。
沈若微微皱眉,“那是我平生最复杂的表情了。”
江辞想到沈若那张不是淡漠生疏的假笑就是不苟言笑的脸,不禁笑出声,“那可真是为难大人了。”
沈若低低叹息,无可奈何,微微一笑。
有风轻轻吹过,吹起幕帘,乱了江辞的几缕头发,沈若不自觉伸手去抚,四目相对,时光静好。
“咳咳。”沈若掩嘴咳嗽,“抱,抱歉。”
唔。
“不碍事。”
这是要成功攻略的预兆?江辞兴奋握拳,转头望向张渊,口型比道:“好感度!”
张渊指了指沈若,说道:“10。”随后又指了指窗外,“15。”
啊......江辞略微失望,努力了半天才涨了这几个点啊。唉,此路绵长,漫漫无期啊。
张渊给予江辞一个肯定的眼神,表示再接再厉。
江辞得意一笑。
沈若撩开窗帘,唤来杜衡,道:“改道傅水。“
“好。”
沈若放下窗帘,继续看书。
“唔......”为何去傅水呀,是改路了吗?唉,只敢疑惑,不敢言谈。
沈若头也不抬,解释道:“他们既能在佘山堵我们,便能再堵我们一次,不如改道行走,照他们的思维,估计想不到我们会改道。”
欸?江辞惊疑。沈若既然看出了她的疑问,还给她解释了,嗯,有戏!
江辞作恍然大悟状,长长地“哦~”了一声。
沈若失笑。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好在是一路平安,虽然颠簸了些。
“到了。”沈若将书放下,撩开幕帘,率先跳下去,转过身来,敞开手道:“我扶你。”
“不必了,公子,奴婢自己可以的。”
“我扶你,你腿上有伤。”
“唔,好吧,那公子你可要接稳了。”
“嗯。”
江辞缓缓靠坐下来,沈若一把揽过江辞,将她稳稳抱在怀中,踏步向客栈走去。
唔,这个怀抱,有些温暖......江辞将头轻轻一靠,沈若察觉,微微低头,不置一词。
今天客房倒是足了,要了五间客房,然,江辞在最左边,沈若在最右边且紧挨着杜衡,中间两屋又是些江辞不相熟的人。唉,此路绵长,漫漫无期啊。
这一夜难得的平静,不过起身时间又提早了些,天际还是一片雾蒙蒙时,江辞的门便被哐铛铛敲响了。
“沈姑娘,该动身了。”
江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地应了声“是”后,便起身穿衣穿鞋。收拾完毕后,打开房门,见着沈若一行人立在她的房门前,等着她。
“害公子久等了。”江辞欠身赔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沈若微微一笑,“江姑娘客气了。”言罢,转身朝楼下走去。杜衡留在末尾,拐了拐江辞的臂膀,赞叹道:“昨天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江辞回以一笑,“杜大人谬赞了,奴婢愧不敢当。”
“哪里哪里,你担得起。我虽是江湖跑马客,见过不少人,但却鲜少见着像你这样的奇女子。”杜衡探头过来,重新将江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嬉笑道:“我以后唤你小辞可好?”
江辞微微向后退去,拉开些许距离,“天下如此之大,奇人如此之多,奴婢真真担不起杜大人这样的夸赞。不过,杜大人还是唤我江辞的好。”
欲拒还迎!
杜衡贴近,“还是唤小辞的好,我有意认你作干妹妹,你可愿意?”
干......妹妹?
江辞面露难色。
“不愿意吗?”杜衡直直看着她,“你别误会,我向来如此,见着喜欢的人,便想同他做朋友,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发现我喜欢你当真喜欢得紧。”杜衡笑得十分爽朗,说话也说得十分直爽,可越是这般爽朗才越是证明了杜衡对她并无那份情谊。
好像文不对题了,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吗?
江辞微微欠身,“杜大人实在太抬举奴婢了,不过还是多谢大人的赏识,奴婢在此谢过了。”江辞快步走上去,因着腿上有伤,一个不稳,险些跌倒,杜衡忙走过来,将她扶住。
“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江辞正欲开口,杜衡出声阻断:“不愿说便罢,我向来不愿强人所难,但心里也是认定了你这个妹妹了,小辞。”杜衡对着江辞清朗一笑。
彻底偏离主题了。江辞苦涩一笑,不置可否。
因着加快了脚程,又提早赶路,不过巳时三刻沈若一行人便抵达了汉江下游附近。
汉江下游有一座城,命唤南平城,因着涝灾的缘故,城门前不见多少人进,却有不少人携家带口外出,更为奇怪的是,门口士兵见着了进城的人还要拦下来仔细盘问一遍,接着还要拿出一副画像比对着来人,仔细对比两三番后似是确认了什么,对着后面人摇摇头,摆摆手,确认放行。如此重复着,也不嫌乏味。
沈若一行人将车马停在距平城百米远的小丘旁,借着隆起的小丘挡住了身形。
见着城门前此番景象,不难猜出其间意欲。
沈御还是皇子时便同沈若在暗自较量着,如今当上了皇上,为稳根蒂,自是百般刁难沈若,恨不能将他杀之而后快,朝中大臣有心的,哪个不知道皇上的心思。这平城的城主欧阳德更是沈御最为忠心的马前卒,沈御派遣沈若来此地治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再瞧着门前此番景象,真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江辞一个外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更何况当局者沈若了,江辞偷偷瞧了沈若一眼,却只见他仍是笑着,持着一如往日的温煦的笑容,只是眼底是寒意似乎更深了些,唔,好一出年度大戏。抱着局外人的心态,江辞倒想看看沈若该如何应对。想着沈若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江辞不禁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非常时刻,忍!
“欺人太甚!”杜衡出声怒斥。
沈若微微蹙眉,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汉江发源于长岭,长岭是大徵王朝最为阔大的雪山山脉,连年冰雪,每到春夏两季,长岭底下的冰雪就会消融,正是汉江的汛期。汉江分支众多,联通南北,但因着南方地势低平,大多向南游去。平城是汉江最终抵达的地方,原先此地唤作汉江平原,但因着此地水源颇丰,土地肥美,大徵王朝的人便在此建了一座城,便是现在的平城了,汉江的委地便在平城之内,囚于一座水库内。
沈若前些年在外游方时,曾慕名来过此地,见过那座水库,修得不算大,平城的雨季又在阴历五六月份,刚好对上汉江的汛期,因而此地常年害涝,但传言去年司马德上位后,重新修了一座水库,平城已不再复发涝灾了,如今不过才一年罢,怎的又重新害了涝,其中原理,委实值得推敲一番。
“去原城。”沈若淡淡道。
“是。”杜衡应承,众人驱马朝中下游的原城驶去。
来之前江辞曾找容妈妈普及过大徵王朝的地理,也晓得其中几分原委。
为何找容妈妈,容妈妈一介粗人又怎会知晓大徵王朝图志,且听我细细道来。
那日江辞得了杜衡的邀约后,便想着自古才女最是吊人胃口了,古人虽持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理,但见着有才又贤惠的女子,哪个不爱,哪个不赞上几句。想着此次出行又是沈御的圈套,若是江辞可以助上一把力,定能得了沈若的赏识,得了赏识,还怕不能名正言顺的接触他吗。思及此,江辞便去找容妈妈借了几本书。
容妈妈是慈清王府的管事妈妈,位同管家,但又小于管家,常年受那管家欺压,早有翻身起义之心了,却苦于没有对策。江辞借着想要趁此机会拿下杜衡亦或是沈若助她母女二人走上人声巅峰的绝佳理由,怂恿容妈妈为她找来了一本《大徵王朝地理图志》,恶补了两天,勉强记着一些内容,其中记得最为清晰的便是这汉江的始末原委了。
再结合一下沈若同沈御之间的“爱恨纠葛”,大意知晓了他改道原城的原因了。
原城距汉城十五公里远,原城位于汉江中下游,原城雨季稍微早些,在阴历四五月份,和汉江的汛期错开了些,因此倒是不常发生涝灾,民生极好,百姓安居乐业。且因着它距平城较远,怕是沈御也想不着沈若会舍近求远。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江辞不知晓的一点:当初沈若在外游方,虽是打着游历山河,探访民生的理由,实际上却是为了拉拢人心,以夺皇位。而原城的城主张远山先前就仰慕沈若的才德,早就盼望同他见上一面了。恰逢前些年沈若外出游历,去过原城,同张远山交好,借着此番天时地利人和,原城是再安全不过了。
众人又一次颠颠簸簸,抄远路,赶小路,躲官兵,终是平安到达原城。
原城城门外倒是一切安详,看起来自然非常,但沈若为人小心谨慎,因而他们再一次将车停在百米开外,借着地势,遮挡身形。
沈若亲笔写了一张字条,交予杜衡,命他进城将它亲手交到张远山的手上。杜衡点头,接过字条,正欲走掉,沈若略一思忖,道:“小心行事,莫要叫人看到。”
“是。”杜衡郑重点头,几个旋身便不见了踪影。
先前知晓杜衡是位游侠,该是有些功夫的,不想竟如此深厚,不过几个旋身,江辞都还未来得及眨眼,便瞧不见他的踪迹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想起来先前张渊曾同她说过张渊师承武当,果然是名门出高徒。
众人在原地修整,没了马路颠簸,江辞的心反而静下来了,这一静下来,就不免多想。江辞越想越觉得近日来所发生的这些事不对劲,这一路过来也未免过于平坦了些,除了些许小波澜,倒真没有发生什么太过惊险的事。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