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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以为她因为自己是个女子而嫌弃她呢,默默撇了撇嘴,理了理别扭的小情绪,复又端起惯常温暖和煦的笑,道:“萱萱姐不爱去别处吗?”
柳萱萱看了一眼江辞,道:“有客人时偶尔会去别处转转,没客人时则多半待在这房中。”
经常待在房中……
“不乏味吗?”江辞问道。
柳萱萱笑了笑,道:“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乏味的。再说了……”柳萱萱微微顿了顿,复又接着说道:“在这房中倒是乐得清静,讨了个自在。”
柳萱萱抬头,凝望着天花板,幽幽道:“方才你也瞧见了,我若在外面闲逛,难保不会被妈妈推给别的男人。
平常涔涔总是闭门谢客,妈妈也奈何不了她,因而总拿我当挡箭牌,把我往别的男人怀里送……”
说及此,柳萱萱轻轻一叹,低下头来,喃喃道:“你别介意,我在这里憋得实在是太苦闷了,好不容易来个女子能同我说上两句话,我才一时忘了形,你可切莫记怪。”
说着,柳萱萱便将已斟满的茶朝江辞面前推去,作赔礼之用。
江辞接过,轻轻呷了一口,道:“怎会,我平常也总呆在深闺后院中,很难接触到外界,身边的人又总是畏惧于我,不肯同我多加攀谈,我也是孤寂的很,因而倒很是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柳萱萱抬头,看向江辞,勾起嘴角,清朗一笑。
江辞轻轻抿着茶。
眼神瞟至右侧方,见那微敞的窗户,心中略微有了计较。
柳萱萱常呆在这房中,很少外出,便是外出了估计也是被那老妈妈拉下去迎客的。
像她这样的美人肯定是得挑个客人多的时候下去,也便是在夜幕十分了,再似那拍卖场的货物一般由客人竞价争抢,这种时候人流最多,也最是哄闹,那上官步铭应该不会挑选人多的时候来。
现下这个时辰才至末时,他肯定也知晓这个时辰常有人来找她,故而也不会铤而走险挑这时候来。
这样推算下来,早晨倒是最为合适的。
不过上回张渊出门的时间也是末时左右,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才找到的这怡芳楼,估摸着到的时候也该是暮晚时刻了,倒也有可能是他本着“越危险越安全”的想法,专挑那人流正盛时溜进来。
如此想来,似乎也有可能。
早晨人少,比较安全。晚上人多,便于隐匿,危险同安全互等……那么,上官步铭会选什么时候来呢?
看来还得再确定一番。
“萱萱姐平常不爱同这楼里的人讲话吗?”江辞又问。
柳萱萱摇了摇头,道:“我同她们聊不来,倒是能同涔涔说上几句,不过她总不爱出来,我也不爱同人来往,因而也不怎么能说上话。”
“萱萱姐不喜欢同男人接触,又不同女子说话,那为什么不走呢?”
“唉!”柳萱萱深深叹了口气,道:“哪有这么容易。你看涔涔,那男子这么爱慕她,家中这么富有,也不能将她赎走。姓王的也常来找她,却也不纳她,也不知是为何。总之一句话——身不由己啊!”
平常久积的苦,一下全抖落出来,倒教她心头宽敞了不少。
她高兴了,江辞自然也高兴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柳涔涔在何方了。
方才她言语之中已经暴露了她知道那神秘男子是上官步铭的事了,照此一推,她也定然和柳涔涔来往。
因为那老妈妈总拿她当柳涔涔的挡箭牌,强迫她做她不愿做的事,但她言语中却没有丝毫的怨恨,显然同柳涔涔交情匪浅。
前番话中她虽尽量做平静之态却也掩不住其艳羡之意,想来是很羡慕柳涔涔有人爱慕这件事的。
她称呼那王守明做“姓王的”,其间可未有一点尊敬之意,倒满是鄙视的意味,所以是断然不可能羡慕他的。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很羡慕柳涔涔有一个百分百倾慕他的男人——上官步铭!
既然羡慕,那肯定会忍不住朝她那方窥望,看那回廊处大敞的窗扇,首先便将它给排除了:
怡芳楼的老妈妈肯定也知晓上官步铭的身份,上官步铭一直没有暴露多半是依着她的庇护。若真是对面楼的话,这窗扇大敞着岂不是将对面楼的景色全框进去了。如此明显的窥望之举,那老妈妈定然是不允许的,所以断然不可能是在对面。
最有可能的便是右侧那间隔了两间香房打扮得古朴雅致的屋子,也就是她最初排除的那个。
再看那微敞的门扇,这个位置望去,刚好能就着那缝隙窥见对面全部光景,所以——那间房就是柳涔涔的居房!
已经获悉她想要的消息了,再多加逗留也无甚意义了。
江辞默默喝着茶,一杯接一杯的喝下肚,终于寻了个合适的机会,佯装肚子疼,要上厕所,同她问了那茅厕所在何处。
柳萱萱起身道:“我带你去吧。”
江辞道:“不用了,现下人多,你既不喜欢出去,便还是留在这里的好,我去去就来,不碍事的。”
“这里地势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还是我带你去的好。”柳萱萱走过来一把扶住江辞。
见推托不了,再纠缠下去,怕是会引她怀疑,江辞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由她扶着向厕所行进。
本想借这机会好好探一探那处到底是不是柳涔涔所居之地,不想厕所竟同她背道而驰!
江辞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柳涔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江辞无奈喟叹一声,假意上了厕所。上完厕所回来后便率先进了房,将先前还未用完的迷药洒到那茶壶中。
江辞洒完后,柳萱萱也恰好关好了门,正走过来。
江辞假装才走至桌前,颤颤巍巍坐下,伸手欲提茶壶,柳萱萱忙先她一步,拦住她,替她斟了一杯茶。
柳萱萱将茶递给江辞,江辞却又将它推了回去,道:“我平常很少接触到外人,今日同你一见如故,我不会喝酒,便只能以茶代酒了,这杯茶,敬你!”
说完,江辞又自己倒了一杯,率先喝了。柳萱萱见状,也笑着将那茶水一口饮尽。
看着她一口饮尽,江辞扯开嘴角笑了笑。
又为二人各斟了一杯,两人杯壁相抵,柳萱萱率先饮尽。
江辞却似之前那般,借袖袍之势,挡了柳萱萱的视线,擦了个边,手伸至脖颈处,手腕轻轻一翻,杯中茶水尽数朝后倒去。
几杯茶水下肚,药效也全部袭了上来,柳萱萱已有些昏神了,身形微微摇晃。
眯着一双眼看着江辞,忽而咧开嘴笑了,欲伸过手来摸江辞的脸,手至半道却突然垂下,紧接着整个人都瘫倒在桌上。
江辞轻轻晃了晃她,试探道:“萱萱姐?萱萱姐?”
柳萱萱轻轻翻了个身,眼睫毛颤了颤,鼻息平稳。
看来已经睡熟了。
江辞拿过鸠杖架起身子,正欲走出门去,恰好撞见刚飘进来的张渊。
两人四目相撞。
江辞没好气的瞥了眼张渊,打着口语道:“你还好意思回来!”
张渊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又给迷路了吗……”
江辞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下次得找个机会教你辨路,不说了,先去找那柳涔涔吧。”
“欸,先别急。”张渊忙道。
“嗯?”江辞疑惑出声,“为什么?”
张渊道:“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江辞蹙眉,有些惴惴道:“沈若?”
“答对了!”张渊激动一拍手道。
竟真是他……
江辞微微撇嘴,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见江辞眉头紧绷,张渊忙又补充道:“他是和上官步铭一起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来办正事的,并非来游戏的。
“他来干啥与我有何干系。”江辞逞道。
张渊看了看她,扯开嘴角,微微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他和你没有什么干系了,我不过是同你随意交代一句罢了,免得一会儿你又说我交代得不清不楚。”
江辞挑挑眉,不知可否。
张渊轻轻一笑,掩住眼中几许落寞之色。
他自然清楚江辞的内心,没人比他更清楚。
江辞最是口是心非,便是心中喜欢,口中也会百般否定的。且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同沈若的感情没有结果,所以她也在尽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有意无意地避开沈若。险些连她自己都要被骗过去了。
可是却骗不过他。
没人比他还要清楚了……
他既非旁观者,也非当局者,却将全局看在眼中。
“什么时候来的?”江辞又问。
来的难道不应该是王守明吗?
“早就来的,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又再谈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本来还想继续听下去的,不过怕你等急了,这才又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看来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啊……先是一个王守明,现在又是一个沈若,一个上官步铭。
最主要是沈若也在,可不能被他逮到了。
江辞看向张渊,道:“你再去仔细看着他们,沈若也在,我不方便出去。”
“好。”张渊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复又转身,朝柳涔涔的香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