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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魔界红衣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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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进了这个存在于听说中我住了很长时间的客栈。

    我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香,想来是后院栽的桂花飘摇而来的味道。

    “夭姑娘,你回来了。”

    老板娘一见我便喜笑颜开地向我招手。

    “我以为夭姑娘今晚不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呢。”

    我怔了怔,有些讶异地望向他们。

    这关心不在预料之中,仿佛孤独很久的灵魂在陌路口也能遇见归途。

    她热情地说着。

    饭菜还在后院的厨房里热着呢,等着姑娘回来一起吃。

    “死孩子,快来吃饭,夭姑娘回来了。”

    又是喜气洋洋地冲后院喊了一声,说完便去厨房端菜。

    我默不作声地跟着她一起去厨房,打算去收拾碗筷。

    “好嘞!”

    正在练功的少年抿抿嘴唇回头望向我。

    他的上半身脱得精光,汗如雨下,可以看到精瘦的腰身上开始出现若影若现的腹肌。

    那一回眸,散落的长发刚好飞扬起来,衬得那张脸唇红齿白。

    我只见他含笑道:“夭姐姐,你上次教我那套功法我已经练至八成了,相信不日就可以学会了。”

    我极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移开脚步:“嗯。”

    “快去把身子给我擦一擦,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他娘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见这情势笑骂了一声。

    “这样跟你夭姐姐说话,像什么样子!”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直愣愣道。

    “无妨,我不介意。”

    那少年却一听,霎时红了脸离开。

    “嗒嗒”地走上客栈楼梯。

    我乖巧地将碗筷放在院内的小桌子上放好,却感受到了微凉的雨意。

    “诶呀,下雨了。”

    似乎感觉到这雨大有下大之势,老板娘皱了皱眉,向我招呼。

    “那麻烦姑娘了,姑娘就改放在前厅吧。”

    “好。”我直愣愣地领起碗筷和菜。

    下一秒又下意识道:“都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

    三个人围坐在炉火烘得暖暖的小客栈里,就着四菜一汤——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小客栈的萧条之势,真正的屋漏又逢夜雨,整个屋子都湿漉漉的。

    这几个普通的家常菜——折儿根炒腊肉、宫爆板筋、家常豆腐、番茄鸡蛋汤、酱炒茄子,看起来色香味俱佳,“滋溜”地冒着热气。

    不知道是不是习武的原因,我也饿得厉害,入口皆是极酥软又热气腾腾的暖意。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竟然是往后的人生为数不多的安宁温馨的日子。

    不过,那终究是后话罢了。

    后话而已,而我,向来只会勇往直前的。

    ……

    这一家人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从这单亲母子的聊天中我倒是了解到了很多,比如自己叫夭漱。

    虽然下意识得感受到怪异,不过我倒是随意的态度,真正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其中还了解到我与他们母子的相识。

    听他们的口气倒是我路见不平救了他们。

    又一次,我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一种很遥远的感觉。

    似乎这样一个一腔热血和孤勇的红衣女侠只存在于我的上辈子,这样的认知只能让我在对话中更为沉默。

    这样的沉默不知是为真正心底冷漠放肆的自己的实力嘲讽,还是为……现在一无所知的自己。

    人都是会变的?真的吗?

    哈哈,好笑。

    ……

    说起来大致的事情就是夭漱这个红衣女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到魔界的,在大街上遇到一行泼皮在他们客栈门口闹事。

    这个叫择风止的少年身单力弱,被他们一行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却依然强横地、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只是一味地道。

    “钱……前几天交过了……”

    “不许……进来……”

    “不能……让你们……打扰我娘……”

    少年看他们又是推搡着一发而上,心间又是一狠,睁着一双不甘心的血色的大眼上前又啃又咬的。

    这些魔界泼皮们哈哈大笑着,一巴掌把少年揍翻在地,哄抢着进来扬言要把他打死,把店里值钱的东西抢走,再放火烧了这店铺。

    这里客栈本来就开在魔界偏僻之地,门口经过的异能之士也都以讥笑处之。

    这强者为尊的世道,本就如此薄凉。

    然后这少女夭漱就出现了——带着她心怀的正义与爱,一出手就把魔界这些无所事事的无赖打到在地,一顿臭骂把他们赶走了。

    好人!

    我一边在心里树立起大拇指,一边忍不住吐槽:原来我不是白莲花属性,我是神踏马的圣母属性。

    真是不知道这一句妈卖批当讲不当讲。

    ……

    后话就是:

    虽然这破烂客栈本身也光景萧条,几乎没有人来订房间,她还是被被择风止感激得请进了客栈免费住。

    这时候她才知道这少年的母亲已病入膏肓却没钱治病——钱都被那些魔界泼皮们,一趟趟地、不要脸地压榨了他们二人的血汗钱。

    而炼丹师的要的出诊费,在普通人眼里贵得吓人。

    而那几天择风止并不在家,那时候的他即使很弱也在血雨飘摇的地方努力地求着生存。

    他去佣兵团那儿求了很久才得了一个名额,把自己的生命系在裤腰带上去求财。

    求财,在修行者的道路上如此可笑。

    却在普通的人、弱小的人身上如此郑重。

    他那时候甚至不知道。

    他可怜的母亲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对那些无赖好言相劝,拼劲力气终于用仅有的那些钱将他们打发过去。

    他只是带着一身伤和分得的那一点点钱兴高采烈地回来。

    可是看见的是什么啊?

    母亲已经是不省人事的母亲,然后才有了与夭漱的相遇。

    夭漱也是个穷修炼的,却还是咬咬牙把自己储物空间为数不多的那一粒丹药赠予她。

    那丹药九品,对这对普通的母子来说是今生做牛做马都无法买得起的了。

    还生丹,病入膏肓之人的起死回生。

    这放在任何一个修炼者身上,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也因人而异,修炼者级别越高,这人之后存活的时间越短——毕竟是不能违背天道九品丹药,这世间要说起真正逆天的药,也只有一品丹药。

    而对于这个是普通人的老板娘来说,吃了这颗丹药,她的余生最少还有七八十年。

    那些画面仿佛历历在目,好像是如今的我亲眼看见似的。

    ……

    我强忍住心里那份酸涩的情感,口是心非地暗骂。

    我踏马是傻逼吗?

    ……

    当我面目间波澜无惊地吃完饭,收拾好碗筷,随后作揖一谢她特意准备的菜肴,一转身待要离开时。

    却听见了那句熟悉的话从老板娘口中说出:“都是自家人,何必言谢嘛。”

    ……

    黄昏时我倚在案前,探看这个我住过的房间时,偶然发现床边刻下的一行字,笔迹娟秀。

    有些道德水平堪忧的人刻下到此一游也不足为奇。

    可是这行字竟奇异地吸引我读了下去。

    也是。

    道德水平这种东西,我有过吗?

    ……

    我仿佛看见一个天真浪漫红衣女孩子笑靥如花地刻下。

    “能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和你们一起吃饭做事情也开心。”

    “教弟弟武功也好开心。”

    我心道好一段没有营养的白话文,我要是写个小说,估计也是这个吊样。

    “魔界舜辽元年四月十六日,以此纪念我从此以后就有家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定是夭漱的字迹。

    毫无由来地,我如是想道。

    然后我一想到我曾经这么没文化,我就尴尬地笑的很沧桑。

    ……

    忧郁。

    我这么一个老油条几个月前居然是这么热血!仗义!天真!的女孩子!

    莫非……是岁月催人老?

    我面无表情地别开有点湿润的眼睛,我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