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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传上堂作证的王家婶子、马二均是赵六昨日提前安排好的证人。
赵六从公堂东侧偏房内将王家婶子、卖鸡蛋的马二带上公堂。
王家婶子年纪在五旬左右,身材微胖,一身粗布衣裳,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害怕。
马二年纪不过弱冠,面目清秀,身上粗布衣服打了几个大补丁,他大腿抖个不停。
王七、马二站到了朱武右侧。
“民妇王氏、草民马二叩见大老爷。”
王家婶子与马二同时下跪向韦护行礼。
“你们二人都起来吧,今日本官请你们来京兆府,是有话问你们。
你们不用害怕,此案与你们没有多大干系。
你们只需将看到的实情说与本官及本官身旁两位贵人知道就行了。”
李淑婉与段明均是正襟危坐,即使韦护说到他们,二人也没有什么表情。
“谢大老爷。”
王家婶子与马二同时站起身来答道。
“王家婶子,本官先问你,跪在你身旁之人,你可认识?”
“回大老爷,草民认识,这跪下之人便是常年往大安坊卖水的朱武。”
朱武常年从玉泉山挑出天然泉水送到大安坊各户,以此赚取钱银,故被王家婶子称为卖水之人。
“赵六,你将银簪交予王家婶子看看。”
按照韦护的吩咐,赵六将刚才收起来的银簪再次拿到王家婶子面前,交由她辨认。
“王家婶子,昨日辰时(早上七点)你在安正街看到挑着两桶水的朱武路过。
你与他闲谈时,是否看到这支银簪从朱武身上掉落?”
“禀大老爷,你所说之言,民妇全然不知。”
王家婶子直接矢口否认。
这是怎么回事?韦护心中又惊又怒。
在京兆府任上办了这么多案子,按照他的手段就没有办不成的铁案。
百姓们都畏官如虎。
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今朝倒是头一回!
韦护捏着惊堂木,闭了一下双眼然后睁开。
他望向堂下他看不起的草民,因李淑婉与段明在场,他努力地压着心中怒气。
他再看向赵六,目露凶光。
此时赵六将头低了下去,不敢与韦护对视。
“啪!”
韦护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王氏,你竟敢给本官装糊涂,你给本官跪下。”
韦护厉声呵斥,王家婶子立即吓得双膝着地。
李淑婉本欲发作阻拦,韦护如此吓唬百姓让她看不惯,段明望向她然后摇了摇头。
她收住了心中愤慨。
“马二,本官来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韦护一字一字从嘴里慢慢说出,语气中带着威胁。
“回大老爷,草民一定将所识所看如实道来。”
“好,本官问你。
昨日辰时(早上七点)你走街串户卖鸡蛋,在经过甲宁巷李慕白宅子时。
你是否听到朱武与李慕白争吵?
是否看到朱武从李慕白的宅子里惊慌地跑了出来?”
“回大老爷,草民昨日确实听到李相公宅子里有争吵声,过了片刻,有人惊慌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韦护指向跪着的朱武。
“此人是否就是从李慕白家中跑出来之人?”
马二仔细看了看朱武。
“大老爷,昨日辰时从李相公宅子里出来的人,身着青衣华服。
虽说样式不太招摇,但可看出绝非普通人家公子。
我与朱武相识了一段时间,那人怎么可能是朱武呢?”
“不是朱武,你可识得跑出之人?”
“依那人如此衣着,草民怎会识得这等贵人?但如若那人站在我身前,我估计能认出来。”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戏耍本官。”
“啪!”
韦护说完此话,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砸向条案。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愤怒,这个案子不光圣人交代要迅速结案,就连自家上头那位也派人嘱咐过。
李慕白之死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再拖下去,恐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一瞬间,惊堂木的声音响彻公堂,连正襟危坐的李淑婉与段明也微微侧目。
马二吓得跪了下来。
此时马二与王家婶子都胆战心惊,双双低下了头。
他们俩害怕是真的!
可今日堂上,他俩未按着赵六提前交待所说也是真的!
这二人定是遇到了比京兆府更严重的威胁,或是收了天大的好处,才敢在公堂上改口。
朱武却与他二人不一样,依旧腰板挺直,面露一丝微笑,仿佛是在嘲笑韦护一般。
此时韦护心中满是疑惑,往日赵六安排证人、证物十分顺当,今日为何出现这般局面?
他实在想不通,这堂下三人难道不怕京兆府报复?
还是这三人背后还有能人?
无论如何今日必须了结此案,否则乌纱帽不保事小,就怕日后为此丢了性命。
韦护想到此处,心中急切起来,也顾不得李淑婉与段明了。
“大胆刁民,三人竟然合起伙来蒙骗本官。
看来不用刑是不肯从实招来了,来人,给堂下三人各打二十大板。”
段明听到此处,阻拦道:
“韦府尹,且慢,依我《大晟律例》,哪有对证人用刑的道理?”
李淑婉心中窃喜,是时候火上浇油了。
“韦府尹,你乃京都父母官,查案按着律法就成,你用刑威吓手下百姓来破案,这恐怕不妥吧。”
韦护不敢在李淑婉面前造次。
“是下官冲动了,公主教训的是。
来人,打朱武二十板子,看他还敢在本官面前偷奸耍滑。”
韦护对疑犯用刑,这是有法可依,段明便不好再行阻止。
李淑婉见段明都未阻止,定是韦护所为合乎律法,她便不再作声。
只能眼看着朱武被打。
赵六指挥着堂上的衙役,将朱武整个人背部朝上放躺在地上,然后对朱武用刑。
朱武一声未吭,倒不像是普通百姓。
过了片刻,赵六道:“大老爷,对朱武用刑完毕。”
韦护略带恐吓及些许嘲讽的意味。
“朱武,现在可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来。”
“大人,小人不能说啊。”
“还嘴硬,看来本官是对你太客气了,来人再打五十大板。”
刚打了十大板,朱武臀部已然见红。
朱武道:“大人,小人招了。”
“果然刁民,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大刑伺候才能口吐真言。
你速速与本官说来,你为何作案杀害李慕白。”
朱武忍了忍疼痛,缓了缓力气道:
“杀人行凶的人不是小人,是禹王李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