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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往事一杯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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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入了春,紫棠宫里开了满院的花。白望染踏进宫门,便是周身染了花香,走到哪里都泛着清新的味道。

    皇后的大宫女落雪接了白望染进屋。这会儿正是大白天,屋里却将烛火点得格外亮堂。白望染正奇怪,再往里屋走两步,便见皇后正坐在茶几前,手里拿着圆圆的绣绷,眯着眼睛不知在绣着什么。

    皇后似是没发现白望染进了屋,落雪怕惊着皇后,便柔声先提醒道:“娘娘,承王妃来了。”

    白望染这才福身给皇后行了礼。皇后闻声抬起头来,见了白望染,便是一脸的笑意,道:“是染儿来了。快来,快来坐下,帮母后看看这个,这往后得怎么绣才好?”

    白望染起身上前几步,行至茶几旁坐下,才探头看了看皇后递来的绣绷。白望染左看右看,一时竟也看不出这究竟绣的是个什么。

    皇后看着白望染茫然的模样,这才想起来问道:“染儿可会女红?”

    白望染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虽……算是会一些,但是也不过是拿不出手的东西,和母后比起来,定是远远不及的。”

    “承王妃您说笑了,皇后娘娘这都学了几年了,如今连一朵花儿都没绣成呢!”落雪捂着嘴在一旁打皇后的趣,皇后抄起手边的线团子,便打闹似的朝落雪身上丢过去。落雪也没躲,乖乖站着被皇后丢了个正着,却笑得更是欢了。

    皇后与落雪做了几十年的主仆,这会儿不过是主仆间的玩闹,压根儿谈不上生气。皇后回头朝白望染道:“这个泼皮针线手艺一等一的好,你别急,若是你想学,平日里便常进宫来,咱们让落雪手把手地教咱们,若是教不会,母后就罚她把紫棠宫洒扫一遍!”

    皇后一句话,逗得整个屋子里都笑开了。

    又嬉嬉闹闹了好一会儿,皇后好似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里的绣绷,转头问白望染道:“本宫听闻,前几日顺亲王家长子的周岁宴上,你落进池里昏睡了几日,如今身子可还好?”

    白望染一时诧异,没想到这事儿都传进了宫里。不过想来,既然皇后只问了她身子的状况,大概是已经知晓了整件事情,于是便只说了身体已无恙,旁的事情也就没再多言。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位伊夫人,做人做事皆无分寸,本宫也是时常听闻。顺亲王的妾室里,就数她最是出头。她比你姐姐早了几年进王府,往年的宫宴,顺亲王时常会带上她来,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本宫也曾私下训诫过她几回,但是都不起效用,这回你们几个孩子叫她碰了壁,本宫只愿她知道收敛,毕竟这皇宫,迟早也是你们这些孩子的天下。”

    “母后您切不可说这种话。您与父皇都是有福之人,定然是万寿无疆,将来要五世同堂的。”白望染宽慰道。

    皇后倒是看得开,摆了摆手,道:“都是凡人,哪有什么万寿无疆。几世同堂又有何所谓,母后只盼着你与阿潋能好好过日子,他别叫你受委屈便好了。也怪母后没教好他,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衣服鞋袜都不晓得如何缝补……对了,本宫倒有件喜事要同你说说,你想不想听?”

    白望染见惯了自家婆母这般平易近人,这几句似碎碎念一般的闲话,却叫白望染听得满脸笑意。闻得皇后要提旁的事,白望染连忙点头,怕扫了皇后的兴致。

    皇后见白望染愿意听,干脆连绣绷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抬手招呼落雪取来几盘子小点心,这场面,倒是丝毫不像婆媳之间闲话家常,竟如姐妹二人聊旁人的八卦一般。

    “圣上身边有个贴身侍卫,原也是孟少保家的嫡长子、定王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名唤孟锦川。昨儿个圣上下了旨,给他与昌都巡抚家的嫡次女定了亲事。倒是听说吗,这门亲事是那侍卫在圣上面前磕了头求来的,说起来也实在是一段佳话。”

    白望染听了倒也是惊喜,笑道:“儿臣涉世尚浅,这类事儿只在话本上看过许多。自幼身边男女婚事,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孟侍卫一般痴情之人,属实是少有。”

    ”谁说不是。本宫……”

    “皇后娘娘!”

    皇后的话未完,便被一人打断。屋内主仆几位惊得抬起头来,却见姜昭仪衣衫狼狈,两眼清泪混着胭脂滑落,染得淡色襦裙之上星星点点,格外刺目。

    原在门外伺候的几个丫头皆慌了神,连滚带爬地进屋跪倒,磕头解释道:“皇后娘娘,姜昭仪方才失了魂一般地闯进来,奴婢们实在阻拦不下,也不敢阻拦,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倒是没有怪罪,摆了摆手便让几个丫头下去了。落雪心知事情不对,紧跟着那几个丫头便关上了门。

    待殿门闭紧,皇后才关切地问了状况。

    “皇后娘娘……圣上……圣上给锦……给孟侍卫赐婚的事,是……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姜昭仪泪流满面,哭得抽噎不止,话都说得断断续续,那声音也似是哑了几分,想来在来的路上,落得泪也是不少。

    皇后皱起眉,变了眼神。白望染一时心还未平复下来,这时候只知道是遇了事,想来……是件大事。

    落雪方回到皇后身边站定,便听得姜昭仪问出这话来,看着她如此狼狈模样,落雪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见主子没有说话,落雪倒也胆大,回了姜昭仪的话道:“圣上赐婚,自是天大喜事,这事怎还能有假?姜昭仪问出此话,所为何故?”

    姜昭仪想来也是哭得神志不清,这会儿在殿上便攥着手绢,咬着牙关,眼里的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白望染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悄悄抬起眼,看了看身边的皇后。皇后大概已明白发生了什么,回过头看了看落雪,道:“你把饮香和余锦都带出去,在屋外守着别让人靠近,本宫与承王妃,有事要与姜昭仪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