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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菲比斯安排完事情,回到夏托佩尔子爵府时,已是深夜,小花厅里的灯却还亮着,菲比斯看了一眼,绕过花厅,若无其事的上楼走向了自己房间。
肖恩忧心忡忡的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果不其然,小花厅传来了夏托佩尔子爵大人的声音。
“听说你昨天贡得洛里埃家的百合花求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商量?”子爵问。
“贡得洛里埃夫人不是专程上门来拜访过子爵夫人了吗?”菲比斯说,“她没有跟你说吗?”
“……她是觉得,”子爵大人有些别扭的解释,“你毕竟是国王近臣,可以娶身份更高的小姐。”
“她想让我悔婚,娶个伯爵公爵的女儿,把子爵爵位留给她吗?”菲比斯撇了撇嘴。
子爵一听火了,“我还没死了,你就盯着爵位了吗!”
“夫人她昨天等你到半夜,就向跟你贺喜,结果你理都不理睬!还一心觉得她要抢子爵爵位。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菲比斯弯唇一笑,“是啊,我就是怕她抢,所以你留给谁也不能留给她,否则我会让她很难看的。”
他走上楼去,锃亮的皮靴亮得反光。
肖恩低着头,跟在菲比斯身后快步赶上去。等上了楼,“其实子爵夫人等在那里,是想乘着您高兴,让您给科里少爷谋一个职位。”肖恩低声说,他望着菲比斯,眼睛里有几分真诚几分担忧。
菲比斯一怔,拍了拍肖恩的肩,“放心,我有分寸。”他想了想,说道:“你也别整天在家里待着了,明天我给你找点事做。”
肖恩一听,眼睛亮晶晶的,少爷终于开始相信自己了。
这是成果,更是福分,他懂得珍惜。
“少爷您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帮您拿!”
堆在菲比斯面前的是一大叠观察记录。
菲比斯已经整个儿看了一遍,他手下的兄弟们尽职又细致,有的潜伏在修道院里打探消息,有的顺着那日送过礼的名单一户一户的暗访,有的则把克洛德身边的人的情况摸了个遍,有一个甚至去了千里之外查访克洛德的封地,还有一个在克洛德的小黑屋外守了两天两夜。
菲比斯很郁闷,现在,他不仅知道了克洛德在蒂尔夏普的封地里到底有几头牛,还知道了克洛德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可他竟没有抓到克洛德一丝把柄!
这个克洛德,根本不出门,没有社交,也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任何可疑的财产,除了每隔两天去一趟王宫,他的生活跟成为国王的医生之前,根本没有两样!
菲比斯气愤地挠挠头,这份报告能拿去给路易十一看吗?国王陛下还没说话,他自己已经感到丢脸死了好吗?
不对,菲比斯突然意识到,这位一直负责克洛德三餐的教士恐怕不对劲。
报告上寥寥记了几句,说这位教士家中贫寒,自幼被家人送进修道院,他唯一的兄长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听说最近刚开始寻摸婚事。生活过得很拮据。
一位底层教士,本来也仅能维持自己的温饱,又遇上克洛德这样一个对钱财和生活质量毫无要求的上司,根本没有油水可捞,家中贫寒并不奇怪。
对贫寒家庭来说,娶妻也是一笔不菲的花销,并不用说家里太穷,也没有几个女孩儿愿意嫁。
这位教士家里最近开始给哥哥看妻子,是这么多年终于攒够了钱,还是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想到这里,菲比斯立马派人重新去调查这个教士的详细情况。
这是个如往常一般的中午,阳光明媚,清风柔和。
但在教堂的忏悔室里,那是个昏暗的小空间,克洛德独自坐在忏悔室的黑幕之后,以沉默的姿态倾听信徒的私语。
“神父,您说,她会原谅我吗?”坐在黑幕之前的年轻人怀抱着绝望的希翼问道:“我真的很爱她,可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只能这么做了,我只能逼她嫁给我,否则她就会嫁给哪个庄稼汉!……”
年轻人祈求地问道:“她会原谅我的是吧……我,我会好好对她……”
克洛德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了一句:“他不会原谅你的。”
失魂落魄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忏悔室。
过了许久,克洛德才听到门框发出开启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你屋子外面的那只小老鼠大约会在十五分钟后醒来,他应该会以为自己晃了下神。”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克洛德看了一眼黑色的幕布,对面站着的人在幕布上投下一段身影,他的面孔藏在昏暗的阴影里,但克洛德还是轻易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雅克医生。”克洛德说,“好久不见。”
阴影里的雅克医生似乎笑了笑,“当然,好久不见,您最近可不容易见,”他摘下帽子行了一个礼,“还没来得及恭喜您成为国王最宠信的医生。”
“未尝辜负您的期待而已。”克洛德回答道。
“我的期望?不不不,”雅克医生说道:“您当初说,如果我已经无法维持国王的病情和承担国王的压力,因此而要失去国王的宠信,何不让一位自己人来接手分担呢?”
“您这可不仅仅是分担,在您的光辉之下,谁还有容身之地呢?”雅克医生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怨恨。
克洛德并不为之所动,克洛德淡淡地说道。“当然,这自然少不了您的功劳。”
雅克医生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风凉话。
毕竟克洛德副主教取代他成为国王的私人医生已经成为事实。事实无法改变,再有什么情绪都只会破坏他们的计划,而他们依然是合作者。
“克洛德,国王陛下的病情真的好转了吗?”雅克医生问。
“您是在替谁问这个问题?”克洛德问道,“是王太子,还是安妮公主?”
雅克医生顿了一顿,“这取决于你的答案,如果国王陛下真的能活很久,那当然是王太子殿下,如果活不了多久了,那就是公主殿下。”
克洛德摇了摇头,“不,您不明白。”
“准确的说,这取决于我。”
“国王陛下到底能活多久,这取决于我。”
雅克医生似乎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阵轻笑,“哇,不愧是克洛德副主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咬人的狗不叫,是这样说的吧。”
克洛德并没有在意对雅克的言语冒犯,继续淡淡说道:“所以,跟王太子和公主殿下谈谈条件吧,看看谁的礼物更合我心意。”
雅克医生很快接受了克洛德的看法,果然成日跟死亡疾病打交道的医生们,个个都是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好的,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呢?”
克洛德沉默了一瞬,很快答道:“权力。”他一向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的这样宝物同时也被很多人觊觎着,他必须小心谨慎,迂回求索。
他想,他只有拥有了权力,才能把他牢牢地锁在怀中。
雅克皱了皱眉,“你想成为主教?”
“不,是红衣主教。”克洛德冷静地说道。
雅克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不容易,所以只让他们先付点定金,表现一下诚意。”克洛德说道。
“怎么表现?”涉及到红衣主教这样的大人物,雅克医生的语气都变得凝重了许多。
“红衣主教的数量只有那么多,不如让里昂大主教挪一挪位置。”克洛德说道。
“这怎么可能!”雅克医生低低地惊呼道,“里昂大主教,那可是安妮公主的夫婿、波旁公爵的亲哥哥!谁会帮你去谋害自己的亲哥哥!”
“雅克医生,我有时真觉得您脖子上那颗头颅是个无用的装饰品,”克洛德淡淡地说道:“也许波旁公爵比我更希望里昂大主教消失呢,他的哥哥消失了,他就是波旁公国唯一的掌权人。”
“哦,是的,的确如此,”雅克医生喃喃道,“波旁公爵和里昂大主教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里昂大主教对于公主殿下掌权之事也从不热心,想必是公主夫妇一旦掌权,会压缩他在波旁公国的话语权吧。”
“但他毕竟是波旁公爵的哥哥,他又不能公开站出来反对他们,那是对波旁公国的……”雅克医生忍不住说道,“哦,可怜里昂大主教。”
“克洛德,您可能真的能成为红衣主教,”雅克医生转脸恭维道:“比起里昂那个酒鬼,分明是您更配得上成为红衣主教啦。”
在雅克医生走后,克洛德又接待了好几位忏悔者,他沉默着听他们述说,有的小声抽泣,有的嚎啕大哭,克洛德并不出言抚慰他们,他心里想着,谁能救赎谁呢?
唯一能给你救赎的那个人,他不愿意给你救赎。
剩下的什么方法都没有用。
何必忏悔呢,没有用的。既然已经坠入了地狱,那就拉着他一起掉进去吧。就算得不到救赎,至少心里能有一丁点慰藉。
他的唇边露出一点冷酷的笑意。
时间仿佛又过了很久,那个时常会为克洛德送来午餐的教士却并没有出现。
是请假了吗?克洛德困惑地想,仿佛并没有听说。
此时早已经过了修道院的饭店,饥肠辘辘的克洛德只好打算到面包店买点面包。
与此同时,菲比斯也正朝修道院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