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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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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比斯来到百合花家时,百合花正在家中招待朋友,当她从阳台上看到菲比斯,她惊喜地站了起来,伏在阳台的栏杆上呼唤:“菲比斯!”

    菲比斯也忍不住停住了脚步,朝阳台上那个美丽的姑娘挥了挥手。

    百合花立马笑了起来,她牵着裙摆,匆匆忙忙地走下楼梯,又在快要见到菲比斯的时候停住了匆忙的脚步,恢复了端庄的姿态。

    她走到菲比斯面前,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又抬起头,用她那明媚又热情的大眼睛注视着菲比斯。

    菲比斯看着百合花双颊上还未散去的绯红,不由得笑了。

    此时,还有一个人也注视着菲比斯。

    他站在钟楼之上,在朝阳的光芒里站成了一块漆黑的顽石。整个巴黎都在他的脚下,那蜿蜒的塞纳河,那起伏的房屋尖顶,还有远处的山脉和近处的人群。

    可是他只是注视着菲比斯,他只能注视着菲比斯,他甚至不能说什么,任由心底那激荡着的、叫嚣着的汪洋绝望地拍岸而起,无力的徘徊来去。

    他看着菲比斯,看着他微笑着抚摸了那女孩的发辫,一瞬间便觉得那金色的发辫如此的刺眼。

    你看啊,她低垂着的颈项,是勾引菲比斯的象征。

    她微微抬起的眼睛,有多么得意,就有多么罪恶!

    克洛德厌恶的想。

    她是该得意的,她成功地让菲比斯在众目睽睽之下缔结了婚约,在菲比斯身上刻下了属于她的印记……

    想到这里,克洛德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栏杆。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他对自己说,总有一天,终有一天,总会有那一天的。他看着菲比斯牵着百合花走进了府邸,而后狠狠地闭上了双眼。

    百合花家的阳台上有两位客人,是一对年轻的绅士和小姐。

    “这是伊莱和索菲。”百合花快活地向菲比斯介绍,有转过去跟她的朋友们介绍:“你们知道的啦,他就是菲比斯。”

    菲比斯看了一眼这两位年轻人,点头打了声招呼。

    那位索菲小姐却抬起眼来打量起菲比斯来。

    这是一位美丽的小姐,五官明丽大气,虽然是在窥探男人,但目光也绝不畏缩。她带着一顶优雅的贝壳小帽,穿着雪白的蕾丝长裙,腰身极细,腰背挺直,有一种利落的美感。

    “菲比斯将军,久仰大名了。”索菲小姐仰起头,将手递给菲比斯。

    菲比斯微微一怔,接过她的手,在她的珍珠戒面上吻了一下。“初次见面,索菲小姐。”若是往常遇到这样美丽又大方的姑娘,他倒是不介意认识一番,但今天毕竟是在百合花家,面子总是要给的,不能冷落了未婚妻。

    “虽是初次见面,我可是听说菲比斯将军很久啦。”索菲小姐笑着说道。“将军的马术和箭术,好多人都跟我称赞过,说您箭术绝伦。”

    “您过奖了。”菲比斯笑了笑。

    “她们有没有过奖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听过您是真正经历过好几场战役,得到了军功晋升成军团长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旁边传来伊莱不满的轻轻“哼”了一声。

    菲比斯本来并不怎么在意索菲的话题,但这一声让他轻笑了起来,对索菲小姐说道:“巴黎的姑娘们都跟您一样会说话吗?”

    索菲小姐则说道:“如果说话的对象都跟您一样英俊的话。”她根本没有理睬乔伊,而是继续对菲比斯说道:“菲比斯将军,您能跟我讲一讲战场上的故事吗?”

    菲比斯笑了笑,漂亮女孩儿的仰慕的确很难有男人能拒绝。但他总归还有未婚妻在身边,他能感觉到百合花因为索菲对自己的攀谈产生了一些紧张,于是说道:“那可不是适合女孩子听的故事,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对了,百合花,我替你挑了一条项链,希望你能喜欢。”菲比斯将准备好的礼物交到百合花手上。

    百合花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她抬头看了菲比斯一眼,才伸手打开了首饰盒,那澄澈无暇的祖母绿宝石顿时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真是美丽,一定很配百合花你这样白皙的女孩,快让我帮你带上吧。”索菲小姐观赏了一阵,就抓起宝石项链,要替百合花戴上。

    “哎,”百合花刚要说什么,就被索菲小姐按住坐了下来,替她将项链戴在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伊莱的目光也随着宝石落在了百合花脖子上,那翠绿欲滴的颜色在百合花白皙的肌肤上实在好看。

    直到百合花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你啦。”伊莱才淡淡地收回眼去,露出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两个女孩叽叽咋咋地相互赞美了一番。索菲小姐却突然又对菲比斯说道:“我们女孩子虽然喜欢宝石,但是也不仅仅只知道宝石啊。为什么战场上的故事不适合女孩子听?圣女贞德还能指挥军队呢。为什么战场上的故事不适合女孩子听?”她的声音如同她的面庞一样明丽轻快。

    她朝百合花笑着道:“我想百合花也想听听您之前的故事,多了解了解您呢。”

    菲比斯看了一眼百合花,一贯有几分羞涩的百合花却倔强的睁着眼睛,鼓起勇气对菲比斯说道:“是的,我想听。”

    索菲小姐调皮地朝菲比斯眨了眨眼。

    菲比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不太理解百合花,明明似乎对索菲有所敌意,却依旧赞同了索菲的提议。这下,他也不再有拒绝的借口,于是随口挑了几个小故事讲给他们听。

    两位姑娘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但伊莱却显得非常不耐烦。

    伊莱固然是梅恩夫人的情人,梅恩夫人固然妩媚风流,伊莱也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梅恩夫人,但他心里却也是想娶一位名门望族的年轻淑女的,比如索菲小姐,既出身高贵,又嫁妆丰富,就是一位极好的结婚对方,

    他陪伴着索菲小姐来百合花家,本想借此机会与索菲小姐更加亲近,却没想到,菲比斯一出现,索菲小姐的目光就落到了菲比斯的身上。

    “索菲小姐,如果您喜欢听这样的故事,我们家有好几位老护卫参加过讨伐勃艮第公爵的战争,那时候,连国王陛下都亲自出征,那才叫精彩激烈呢。”伊莱打断菲比斯,对索菲小姐说道,“不如我叫他们过来,讲给您听。”

    菲比斯被打断了话,也并不恼火,他虽然跟伊莱同样的年纪,但心里总还是将这些人看做小孩子,并不与他们多计较。他甚至有心情端过桌上的茶水,颇悠闲地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索菲小姐却明显没有什么兴致和伊莱纠缠,“国王出征又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说是将士们无能,才让一国之主也不得不上了战场。真正了不起的将军当然不需要国王为战场上的事情操心。”她问菲比斯,“菲比斯将军,您说是这样吗?”

    “当然,”菲比斯放下杯子,朝一直没有说话的百合花笑了一下,“索菲小姐没有说错。”

    索菲得到了菲比斯的赞同,不由得双眸闪亮,越发自如地说了起来,“其实,在我看来,很多国王和大贵族们根本就不懂得打仗,上了战场还容易添乱,且不说为了照顾那些大贵族,我们要派遣多少不能打仗的奴仆,运送多少不用于打仗只是给他们享用的物品,一旦他们想彰显一下自己的智慧,胡乱插手战事,给出一些糟糕的命令,有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就会给战场带来可怕的灾难。”

    菲比斯听着,觉得这位索菲小姐还是个颇有想法的姑娘,但她明显自己就出身于大贵族世家,却一口一个“大贵族们”,好像并不把自己包含在内。

    当然,这位出身尊贵,看起来就很骄傲自信的索菲小姐,也没有注意到一旁,伊莱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贵族们不懂军事,难道就凭那些泥腿子们就能打胜仗?”伊莱终于忍不住反问。

    索菲有些诧异地看了伊莱一眼,意识到自己的话让他有些不快,“哦,当然并不是全部,虽然打仗很看重经验,但最终成为大军事家的往往也是贵族,毕竟他们愿意学习,他们就能拥有更多的学识和代代积累经验,就像菲比斯将军……”

    伊莱终于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衬托菲比斯的小丑,这让他感觉无法忍受。他正要开口告辞,就听见菲比斯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今天还有些事情去准备,待会得回一趟王宫,就先告辞了,你们继续聊天吧。”

    伊莱一听,心里又升起了几丝希望,等菲比斯走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找机会与索菲小姐单独相处一会。

    而索菲小姐却笑了起来,“正好,我也要去一趟王宫,不如菲比斯将军送我一程?”

    百合花很是依依不舍地送菲比斯出去,她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今天请索菲小姐来做客,这位索菲小姐也真是太不矜持,一直抢着跟菲比斯说话,害得她都没来得跟菲比斯多说上几句。

    看着百合花欲言又止的样子,菲比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鬓,“那么,下次见?”

    “下次见。”百合花微笑着道,她觉得她相信菲比斯的,他们已经订了婚,即使索菲小姐真有什么想法,菲比斯也不会对他们的婚约有所动摇,但当她看着菲比斯和索菲离去的身影,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怅然。

    对于这位索菲小姐,菲比斯当然是不会有百合花所想得那种感觉的,索菲小姐自己显然也没有这个意思,但我们必须谅解一位深陷爱恋中的女孩儿,她总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会过于敏感。

    但是,这位索菲小姐确实非常奇怪,菲比斯想了许久,最后看着这位据说要跟自己一起去王宫的小姐问了一句,“你跟安妮公主是什么关系?”王宫里目前只有安妮公主一位女性居住,如果有贵族妇女需要进宫,多半是去看望这位公主殿下。

    索菲小姐没有回答,而是弯唇一笑,继而郑重地问道:“菲比斯将军也认为女人不能够当国王吗?”

    菲比斯迟疑了一下,他当然不是这样认为,他生来的教育,让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男人应该承担得更多一些,但他也认同同样有能力的女性来承担社会责任。

    就像英国有伊丽莎白,俄国有叶卡捷琳娜,东方也有武则天,她们都是非常英明的君王,功绩胜过许多男儿。

    但是法兰西历史上,似乎是没有过女王的吧。

    很多时候,人不能站在理论正确的一边,而是要站在事实正确的一边。

    “王位的更替是王族的家事。”菲比斯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只是个军人,只懂得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