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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没事吧?”
青玄在暗处见她不对劲,连忙走上来,扶了她一把。
“我、我没事,”灵羽被他这么一扶,才回过神,有些哆嗦地一把抓过他的手,道:“青玄,你、你快去烧水!”
“你真没事?”青玄从没见过她这样慌张,自然不放心。
“我好得很!”灵羽瞧了一眼前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你真没事?!”青玄仍旧不放心,于是又问。
灵羽这时却是不耐烦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出言催促道:“你快去吧!”
“那好,你自己小心些。”青玄素来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敢再多磨叽。
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她就突然叫住他,道:“师弟,灶间的东边,小橱最上层,有一包好茶,你拿那个茶给他们泡吧!”
“你还有私货?!”青玄闻言有些不敢置信。
“嗯,贵客嘛!当然要好好款待!快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灵羽皮笑肉不笑地哄了他一句。
“行!那我去了!”青玄老实,闻言还真就乖乖地听了,却不知他师姐葫芦里,卖了个大药……
“严公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纸扎铺三楼的暖室里,双方皆已坐定。
云中子一袭白色衾衣,长发半散,靠坐在官帽椅里,的确是一副已经睡下又临时起身的模样。
他和严世藩之间,隔着一素色屏风。只能瞧见彼此的轮廓,五官却并不分明。
严世藩与他相对而坐,身后还站着十几号人,看上起颇有仗势压人的味道。
只不过,这会隔着屏风,他的气势减了大半,实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先生为何不撤了屏风说话?咱们方才又不是没照过面,何须多此一举?”严世藩对他这种隔着屏风说话的方式很是不满,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重视。
可转念,又觉得眼前这人连皇上的面子都敢驳,自己今天能见着他,已然是不错了,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公子莫要见怪,在下方才已经睡下,此刻披头散发、仪容不整,又穿着里衣,实在不是见客之道。故而只能隔着屏风与公子会面,还望公子海涵。”
云中子隔着屏风,不卑不亢地解释了一番。
这话,倒是挑不出什么错来。
严世藩听了,却觉得吃瘪。
他有些不满地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咂了一口,寻思了片刻,才说:“我听闻,先生有个规矩,说一日只得三卦。怎么此刻倒为世藩破了例?”
“葛某并未破例,亦不会为任何人网开一面。”云中子笑道。
“哦?那你为什么见我?难道不是为了给我算卦?”严世藩也笑了,他心里觉得,眼前这人也不过是攀附权贵之徒罢了!
“是公子想要见我,”这暖室里,水沉香晕染,叫人清净,云中子平和地说:“此刻已是子时,便是新的一天。您是头一卦,那么,您想问些什么呢?”
“我听说,你这里算卦有三个规矩:不忠不孝者,不卦;不仁不义者,不卦;不买纸扎者,不卦。”严世藩并没有直奔主题,反而玩世不恭地揶揄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话语里充满了挑衅意味。
“严公子您这么问,是觉得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么?”云中子想也没想,就直接反问。
这话,显然是故意要打他的脸。
“你说什么!”裂口阿四极为护主,在旁边听了这话,不等他的少主子做出反应,自己就先跳了!
只看他往前爆冲了两步,一副要把屏风踢翻的架势,泼皮一般。
“阿四!”好在,严世藩还算是个场面人,并没有让他做得太过,及时出言制止了他。
“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是说,我不买纸扎,因为用不上。”严世藩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们很快就会用得上的。有备无患嘛!”这劝人买纸扎,就和劝人买棺材一样,晦气得很。可偏偏,云中子就非要这么说!
“你——”裂口阿四一听这话,顿时再度暴起,但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呵呵,”严世藩这时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冷笑两声,随即甩开手里的折扇,胡乱摆了几下,才说:“算卦吧,时候不早了。”
“算卦可以,你将我店里那座最大的金银山买去,二十两银子。”云中子坐地起价,一来就是狮子大开口。
须知二十两银子,放在寻常百姓家,足够花上六七年的了。这一个纸扎卖二十两,简直比黑店还黑!
“我说老头儿!没有你这样乱要价的!二十两?!你当我家少主是憨傻的不成!”阿四又嚷嚷起来。
他是严世藩的狗,主人不表态的时候,全靠他出来乱吠。
“二十两多吗?你若是嫌多,不看便是。”云中子也懒得与他们费这个口舌,直说:“自古道不走空,法不贱卖。你们既然嫌贵,灵羽,送客!”说罢,他就要起身离开。
灵羽此刻,见师父三言两语就给了那畜生一个下马威,正觉得心里痛快,一听这话,立刻对着严世藩做了个“请”的动作。
“等一下!”严世藩没想到云中子气性这么大,连忙出声训斥了阿四几句,然后客客气气地对着云中子赔罪道:“手底下人不懂事,让先生见笑了。这一卦二十两,一点都不贵!”
他这话才刚有几分客气,转而便画风一转,问道:“不过……你若是算得不准,又做何说法?”
“不准,我就拆了这金字的招牌,劈了送到你们严府去,当柴烧!”云中子笑道。他言语中颇有几分少年人的意气。
“不不不,世藩要先生的招牌何用?”严世藩闻言却笑。
“那小阁老想如何?”云中子只问。
“若是算的不准,也不必其他,我只问先生要一个人!”严世藩道。
“谁?”云中子面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先生不会不舍得吧?”严世藩油腻一笑。
“公子不妨直说。”云中子再不想与这胖子弯弯绕绕。
“好!痛快!”严世藩闻言合了扇子,拿扇骨一指不远处的灵羽,大声道:“在下要的,不过一个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