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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你的确冷酷，爱丽。”迎着女儿越发尖锐的眼神，奥瓦克斯却笑了起来，以一个国王的身份、而非一个父亲的身份，对自己的长女说道：“你真令我惊讶，若你能再冷酷一点，你一定是最适合亚特兰蒂斯的女王。”
所以，真的可惜了。
虽然看不太出来，她也不会承认，但爱丽的确不是个缺乏温情的人，她会果断承担自己的责任，从不惧怕战争，却也有着自己的准则。
一般而言，同别人来往，不受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爱丽意志坚定，不会轻易为他人蛊惑，这是海洋领主必备的基本素质。
奥瓦克斯不太在意亚特兰娜是否爱着自己，他们的结合本就并不单纯因为爱慕，但是他爱着自己的儿女。
奥瓦克斯毕竟爱着爱丽和奥姆。
所以哪怕贵族们更看好奥姆继承王位，而爱丽是个女孩，将来恐怕会被王夫夺取政权，也被他一视同仁，当做继承人来悉心教导。
七大王国是不会在意亚特兰蒂斯的血脉传承的，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且七大王国并非真的一条心，不欢迎战争的大有人在。
“你不必去对付海沟族。”
奥瓦克斯轻咳两声，他已经病的很重，身边轻易离不开人，可是他的女儿执意如此。
这个献祭海沟族的传统习俗真的*屏蔽的关键字*，她又不光是为了亚特兰娜报仇。
爱丽翻了个白眼，冷嗤一声，“不然还要等到下一个女人被献祭？”
身为亚特兰蒂斯的长公主，爱丽的凶名几乎是响彻七大王国，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她。
爱丽也没让任何人跟着她，自己独自寻找到海沟族驻扎的领地。
“好了，是时候送你们一程了。”
那场战役声势浩大，几乎要将海水燃烧殆尽，将亚特兰蒂斯蒙上一层血雾。
爱丽再也没有回来。
“你竟然没死。”
奥瓦克斯早已经缠绵病榻多日，他看到亚特兰娜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得不说是很惊讶的。
“那儿为什么会立着一块墓碑？”
亚特兰娜的声音颤抖着，说出了自己会再次出现在亚特兰蒂斯的原因。
女王被放逐献祭，但她并没有死，反而成功逃脱，但海沟族一直在外面徘徊，她却也没有办法回去。
直到有一天，海沟族彻底消失，他们的尸体遍布海底。
“我看到了，那上面写着——帝国之女长眠于此。”
原本亚特兰娜以为那指的是自己，但她很快排除了这个选项。
身为亚特兰蒂斯的罪人，哪怕是前任女王，她都无法获得这样的“殊荣”。
帝国之女……帝国之女！
除了爱丽，海底世界又有谁能配得上这个称呼！
“我的女儿为了救你而死，这是我所支付的代价。”奥瓦克斯勉强睁眼，看着自己的妻子。
“奥瓦克斯，你本能够阻止她！”亚特兰娜咬牙强忍着快要呕吐的欲望，言辞激烈地质问对方，“你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对抗海沟族！”
“那你就太不了解她了。”
本来不至于如此，奥瓦克斯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但重来一次，他或许还会这么做。
“你可以活下去，回到你心心念念的地方，但亚特兰蒂斯必须是奥姆的。”
奥瓦克斯虚弱的喘息着。
“亚特兰娜，我要你永远不要再回来。”
“你……”
亚特兰娜震惊至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爱丽的愿望。”奥瓦克斯疲惫地说：“你走吧。”
永远不要再回到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娜最终接受了这个条件。
昔日的亚特兰蒂斯女王彻底回归自由，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大海中安静徜徉的宫殿。
它仍旧那么金碧辉煌，亘古不变，被海水冲刷出温柔又冰冷的涟漪。
这里对她而言，将彻底成为历史。
亚特兰娜不再犹豫，她不断的上行，直到阳光照拂到她的脸颊，她彻底浮出水面，一步一步接近记忆中的灯塔。
她看到了自己的爱人和儿子。
“奥姆。”
奥瓦克斯在半睡半醒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你都看到了。”
“父亲，母亲她说的都是真的？”奥姆表情急切的询问道：“爱丽因为她而死？”
“她没错，爱丽也没错。”
错的究竟是谁呢？
“这本就不是她们的错。”
时至今日，所有的仇怨都要烟消云散。
奥瓦克斯似乎从来没有这般温情的时刻，他的声音极其温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亚特兰蒂斯的国王。”
“但是父亲，爱丽——”
“不要再提起她了，知道吗？”奥瓦克斯说：“我时日无多，你也该长大了，不再是被我们护着的小王子了。”
“……我知道了。”
仿佛被对方悲伤的目光刺到，奥姆的声音里渗入了几分哽咽。
“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
奥瓦克斯强撑起精神，交待着说：“维科虽然是你母亲的人，但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真是可笑啊，身为丈夫，却不相信妻子，身为妻子，也不信任丈夫。
他们这对夫妻，真的是……
“永远不要因为权势而缔结婚姻，奥姆。”
这是奥瓦克斯所能给予继任者的，最后的忠告。
时隔十多年，一家三口再次得以相聚。
亚瑟奇怪地问：“亚特兰娜，我有个妹妹是吗？”
亚特兰娜：“……是。你见过她了？”
亚瑟点了点头，“她和你很像。”
同样的金发碧眸，相似的面部轮廓，若说她们没有血缘关系，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她来找我，莫名其妙揍了我一顿。”亚瑟抱怨道：“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平等地爱着你们。”
眼底溢满了痛惜，亚特兰娜露出一个略带悲伤的微笑，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除了那个名字，她什么都没能给爱丽留下，除了刚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亚特兰娜甚至没能见到她哪怕一面。
但亚特兰娜更没想到的是，在几十年后，湄拉同样与奥姆政见不合，想要推翻他的统治。
这简直就像是亚特兰娜时代的再现。
“抱歉，我想我们帮不了你。”
亚特兰娜惊讶的听完了湄拉的来意，歉意地摇了摇头。
“可是，为什么？”
湄拉感到非常不解，“奥姆打算向地表宣战，他将战争带来亚特兰蒂斯，我想这也不是您想看到的事情啊？”
“我能获得自由，亚瑟不能为王，这是我女儿用生命换来的条件。”
亚特兰娜不会蠢到这种地步，主动触犯条约，那将代表爱丽的牺牲毫无意义。
“我无法回到亚特兰蒂斯，阻止奥姆入侵大地也并非只有这一种方式，我们可以以个人为力量支援你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