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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奕心里的妒火仿佛撩烧到了全身,眼角都透着几分鲜红,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既然如此在乎他,为何又要推开他”
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追问着“嗯?”
他由来便不懂情为何物,为何会有人甘愿为之生,为之死,自己也被它支配的不受控制。更加不懂,何为放手,何为成全。
她掌心光芒乍起,汹涌的灵力将他震开,迅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金色的血液在空中画起一道血阵,二人被圈进阵中。庞大的法阵掀起一阵大风,将二人的发丝衣角吹的凌乱。
伽阖掌心的灵力不断注入上空的血符之中,以血为灵,以魂为祭,耗费全部气血,铸以死阵。
呼啸的狂风在耳边猎猎作响,她手里凝聚的灵力越来越强劲,颇有鱼死网破之势。
她面目凌厉,一双眼眸如同地狱最底层的修罗,戾气冲天,像一个重生的魔头,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搅碎成粉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衡奕,珞珈万千无辜的性命,今日,我要向你并讨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朝未央已经已经闪着嗜血的红光在她手中蠢蠢欲动。
不远处黑暗与光明交界的上空之中,数道银色的闪电在半明半暗的云层里跃跃欲试,忽明忽暗的忘川之畔霎时诡异非常。
衡奕的发丝飞扬在黑色的衣袍之后,不为狂风所动,屹然而立,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丝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
反而笑着对她说“公主殿下这是爱惨了我吗,不惜用元神引天雷劫也要跟我同归于尽”
雷霆万钧悬于她头顶之上蓄势待发“纵使今日我灰飞烟灭,也要给珞珈一个交代”
狂风撩起他的发丝,面目却沉静,眉眼间尽是淡然不动声色,微微勾了勾唇角,嘲笑道“一个虚无的梦境,要何交代”
她怒呵道“珞珈百姓的性命你都可以说是梦境,身为神魔,以自己千百年的长寿去俯视凡人的须臾之间,难道他们的性命就真的如草芥了吗”
天空中雷鸣电闪,像势如破竹的鞭子越来越近,她催动天雷,那道银色的光猛烈的径直劈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间,那天雷直接打在了衡奕身上,平日里神情清冷傲慢的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而伽阖在他的庇护下丝毫未损。
天雷之下,血阵已破。
衡奕捂着胸口,艰难的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嘴角的血,仿佛平常的只是擦掉了脸上的污渍而并非经历了一场天劫。
天雷仿佛在他的血脉里扎进了无数根针一样,痛的令人连呼吸都要小心斟酌。他却狂妄的笑了,疯魔一般的看着她。
“他们的性命,谁的性命?在珞珈这个骗局里,丢了性命的也就只有你和你娘”
她错愕的望着他,不明白他是何意,指着剑对他说道“你休要再胡言乱语,血流成河难道是假的吗”
“是真的,但那是千年前的事,不过人间诸多小国的平常命运罢了,一个被套在你身上的壳子,你倒还真的背负起那个责任来了,可笑,真可笑”
伽阖愈发不懂他的意思,只觉得他肯定又有什么预谋想要骗自己。
他却划破了手指,将忘川与魔界中间的结界撕开了一个口子,用手指拭去嘴边的血迹,嘲笑道“区区天雷,能奈我何,今日你是杀不了我了,不妨先回去,来日方长,我就在这里等你”
云时躺在那边一动不动,生死未卜,她担忧的望着他,不知他为何这么久还未醒转。
她剑指衡奕“今日且先如此,你好好的再魔域等我,改日我们我们便算个清楚”
珞珈的一切,确确实实的就是一场梦,一场只诓骗她的梦。忽然之间衡奕的心仿佛又痛了起来,看着她为了他神色不安的某样,竟和天雷的滋味难受的不相上下。但她不该为了一场虚无,而执着丢了性命,在他看来,不管痛苦也好,快活也罢,成魔也好,成仙也罢,只要她能安然于三界之中便好。
天雷蚀骨,疼痛恍惚间他倒有些后悔,若当年他愿意重来过,好好的陪在她身边,或许那不敢奢望的爱也能有上几分微乎其微。
伽阖带着云时赶忙样南望山赶,无意间瞥见了引阙阁内飘出几丝烟火气息,在云头之上她试了试忘川的结界,依旧固若金汤,所幸多事之秋并没有人要打忘川水的主意。
千屿这边还在青丘不知道为什么玉若一副失魂落魄的某样,那边就收到了伽阖的催促,预感不妙的他立马望南望山赶。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内心百感交集。从前的种种她都想起来了,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庞,小声呢喃着“你说的恩义皆云烟,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云时啊云时,你的情深义重,于我来说比冷酷无情还要伤人,过往你皆看成云烟,那我呢?那些都是我过不去的劫”
终是忍不住鼻酸,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在云时的脸上,她知道,那个无忧无虑肆意妄为跟他撒娇的小姑娘早已不复存在了,而伽阖,也再也无法凭着那份得天独厚宠爱在他身边,她无法欺骗自己。
“等你醒来,不要再寻我,好好的做你的高高在上的仙尊,你不亏欠任何人”
千屿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抽泣的伽阖,当即便猜到了他伤的很重。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扯着千屿,哽咽说道“千屿,你快看看他,他去了一趟魔界就这样了”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魔界?”
“他是疯了吗!他一颗树,本体留在魔界万万年感受阴暗也就罢了,他这幅肉身是沾也沾不得的,不然……”
正说着,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叫喊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千屿,你闭嘴”
二人还未做出反应,他又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满脸憔悴苍白的模样吓的伽阖慌乱的上前扶住他。
眼泪不停的在眼眶打转,连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仙,仙尊,你醒了,你怎么样了”
云时有气无力的抬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目光温柔的望着她“没事,别怕”
她握住那只凉的吓人的手,着急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心里的恐惧不停的叫嚣着,不安的感觉死死的包裹着她,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云时靠在她的肩头,小声说道“伽阖,无妨,不过小伤而已,你去帮我熬点疗伤灵药,喝了就没事了”
她求证般的望着千屿,他望了一眼云时,才朝她点了点头。
“那,那我现在就去”
虽然心中存疑,但仍旧迫不及待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奔了出去。
见她出去,千屿立即往门上施了一道结界,怒呵道“你是疯了吗,没事跑魔界去干嘛,找死吗”
云时淡淡的看了暴跳如雷的他一眼“我感应到伽阖在那里,我怕她会出事”
“那你就不怕你自己出事,还在她面前装的云淡风轻,你让我怎么替你瞒”
“万不可对她说实话,她挪不动也就算了,魔界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你怎么办,若是你的真身一直生长在魔界,你现在这幅躯体根本不能将养恢复,她若是追究你为何一直虚弱,你又让我怎么替你说圆”
“无妨,就跟她说需要多将养些时日罢了”
“可是云时,你已经挖了一块护心骨给伽阖了,而且断生也在你身上,你怎么可能承受住”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手里的药罐砸在了地上,她怔怔的捂着胸口,手心里一道微茫的光略过,她留在云时房间里传音的灵符回到了掌心。
云时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死死的拽着千屿的衣角“无论我还有多久,你都不能告诉她实话,在人间我负她良多,如今,就算只有片刻的安稳阑珊,我便也死而无憾了”
她蜷缩在玉清小筑的年岁树下,紧紧的抱着膝盖,原来他的困倦是因为断生,原来自己的轻松和愈合,都是因为他替自己背负了沉重和伤疤。
断生每每发作都令她生不如死,可那竟不是最痛苦的,在他身上发作,才令她最感到煎熬,仿佛一脚踏入了荒芜的深渊,绝望的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