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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迷糊的记得昨夜是在桃树下,清风和着桃花的味道,让她慢慢的睡着,是那种久违的安心。
她遍寻云时,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转过身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支白色的海螺正在闪闪发光,她将它拿起,触手冰凉,看着有些眼熟。蓦然想起这是南海的传音螺,她将它贴在耳畔,里面传来云时的声音“小懒虫,你醒了啊,我知道要让我看到你,肯定舍不得让你走,我先去凡间找千屿算账,然后就回来等你,记得早点回来,我等你”
她听着云时字里行间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他说话时眉眼间的笑意,那样的温暖动人,她便也笑了。
她将白如碧玉般的施法化作手镯戴在手腕上,又迎着阳光欢喜的瞧了瞧,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这比引阙阁里所有的宝贝都要珍贵。
云时隐匿了身形,站在墙角看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那个牵着小女孩手的人。
他也感觉到了来人,抬起头望向他,蹲下身对小姑娘说“小影啊,去找爹爹吧,我去给你买糖”
小姑娘脸庞白皙粉嫩的像一个苹果,脑袋上顶着两个发髻,可爱的点了点头。
千屿靠在墙边,朝他挑眉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孤家寡人在南望山太寂寞了”
他负手而立,始终望着小影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不是也那般软糯可爱”
千屿问道“谁啊?”
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说道“没谁,我找你有事”
“何事?”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完好无损的进入魔族,再出来”
千屿一怔,心道莫不是他察觉到了树灵之事,他问道“你去魔族作甚?”
“去取点东西”
他疑惑道“你要去取树灵?”
他摇了摇头,目露凌霜,沉声道“我要去杀了朱厌兽”
千屿不解的说道“你杀它干嘛,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
仇字卡在他的喉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乍现某一日他和伽阖为了掩盖反噬的事实随口胡诌诓骗他的话。
他尴尬的笑了笑,小心试探的问道“你是,想帮伽阖取回那一半的元神?”
他点了点头回应道“嗯”
千屿当即立马说道“没有办法,你进不去的”
云时微微皱眉,脸色不善道“为何?”
一旁的小摊热气腾腾的笼屉揭开,那白色的雾气带着包子的香味飘到了千屿的鼻子里,他嗤笑道“天地万物,循环往复,万物都有生死禁忌,你活了几万年,这般浅显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不等他开口,千屿便望着买包子的小摊贩说“老板,给我留两个啊”
他又回过头对他说“那丫头的反噬虽然难熬,但也不是要命的事,你要回魔族,那可是九死一生,你切莫再胡来,我要去找小影了,先不跟你说了啊”
云时瞧着他欢天喜地的揣着两个包子朝着前方奔赴而去,他身上的年岁之灵已经敛了他妖王的气息,看来他在人间能有段安逸的好时光了。
他朝着远方想着,等她回来了,他们也会有漫长的好时光,熄灭的希冀一下子又复燃,虽然暂时无法杀了朱厌兽,但他却可以始终陪着她度过那些难熬的时候。
千屿拿着包子抱着小影,他这一世即决定要陪她长大,就坚定了死也不放手的决心。
云时想,伽阖是如何长大的,小时候的她定然十分软糯可爱,就这样想着,似乎脑海里都看见了她儿时的模样。
忽然间他觉得,一个人陪着另一个人渡过人间十几载年岁,看着她渐渐褪去稚嫩,脱去青涩,陪着她风雨同舟历经春花秋月春花冬雪的一切,一切的美好能令所有的磕绊变得有意义。
衡奕躺在树下睡觉,忽然间树上的残灵晃动不止,躁动的摇摆着,好似要挣脱大树。
他惊坐起,望向山下零落的星光点点,那些不明的烛火和贩卖的思萤盏是除了临北山之外,唯一的光了。
但此刻,能照亮他的光来了。
伽阖进入街市,一眼便瞧见了那日贩卖思萤盏的小摊,老板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谄媚样。
那摊上有两盏灯格外耀眼一些,不知是又掘了哪个可怜人的坟茔。
她上前指着那两盏最亮的灯问道“老板,这两盏灯怎么卖”
小贩点头哈腰的回答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人间一对痴男怨女,千年来尸骨由执念未化,二人因误会前后双双了结自己,这女子还是一国公主……”
伽阖扬起手说道“行了行了,我不爱听故事,你直说怎么卖吧”
“三万魔金”
她在身上找了找,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来抵给他,想自己好歹也是仙族三公主,怎么竟混到了如此境地。
伽阖看着那两盏灯,小贩看出来她的窘迫,笑道“姑娘若是没有银钱在身上,您可以把手上的镯子压在这里”
她宝贝似的捂着手腕,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那可不行,灯我不要了”
她正欲转身离开,一只手从她身旁递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过去。
小贩见到他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魔尊”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两盏灯品相还可以”
小贩神色肃穆,不再是面对客人时的谄媚模样。他对衡奕说道“确实比较稀有,只是尊上,如今人世间之人大多都薄情寡义,这思萤盏往后便愈来愈少了”
衡奕沉声道“无妨,魔族总有一日会重见天日的”
他拿了一盏灯放到她手里说道“跟我来”又径自拿了另一盏朝着熙攘的街市中穿行而去。
从前未来得及仔细看,许是手里的灯盏过于明亮,所经过的地方亮着的灯都十分微弱。那渺小的豆点微光脆弱的不堪一击,被罩在白色的纱笼里,岌岌可危的晃动着。
她环顾了四周忙碌的人群,油然而生一种敬佩,在黑暗里仍旧能自在乐观的生活。
临北山的残灵自从换了她的元神为载体后灵光微弱了不少,好似街市上微弱的烛火。
“公主殿下,我还以为您再不会踏足魔族半步了呢”
伽阖直言道“我是来找人的,魔族有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隐匿掉所有的气息,三界无论是何人,无论什么法器都感应不到”
他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一开口便是要对我喊打喊杀呢”
她早就猜到定然问不出结果,诚然他也不能阻止她将这魔族翻个底朝天。
伽阖左手握着灯盏,右手凝化出朝未央,许是重回故土,剑的锋芒比从前更盛。
他如鬼魅般的闪至她身前,紧紧的握住了她持剑的那只手,紧盯着微泛着灵光的手镯。那是用来传音的海螺,与何人之信会令她如此珍惜,想来便还是那个人罢了。
“我当是什么宝贝,公主殿下若喜欢这样的小玩意,我那里有许多比这还要珍贵的”
她反手挥去,两盏明亮的灯双双落在地上,两团光辉散成漫天萤火,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束缚已然挣脱,指剑朝向他。
“衡奕,此番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若非要阻我,那我们就只能兵刃相见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说道“我倒希望你是来找我麻烦的”
他负手行至崖边,望着底下黑暗的深渊,他的声音随着清冷的风送到她的耳朵里“湮世渊,避三界万千消息,是个关押人的好地方”
伽阖的脸色徒然凝重了起来,她皱着眉紧盯着他背影,似乎这件事和他有关系,毕竟一个天族之人被关在魔族禁地,身为魔尊怎么可能未有察觉。
一道冰凉的利刃贴在他的脖子上,尽管沁出了鲜血的味道,但他却不丝毫没感到疼,或许是每一次她的主动接近,心痛超越了皮肉疼痛太多。
山崖底下的风拂过他的脸庞,扬起他的发丝飞舞,虽然此刻被胁迫,但他不为所动,还开心的笑着“殿下的戾气每每都只为了我而爆发,但有一样专属于我的,无论好坏,那都是我之幸”
她无奈的放下剑,这个人的偏执真是有些恐怖,她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将她一把拥入怀里,她挣扎间听见他说“对呀,我有病,爱你入骨,恨不得将你时时刻刻像现在这样抱着,你说该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