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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好笑的摸了摸小大人的脑袋说道“谢谢你来救我,不过你为什么不找武烁?”
他故作成熟的叹了口气说道“哎,他奔赴去了他心心念念的宁城,哪顾得上您的死活,也难怪您要跟他解除婚约了”
她一怔,却又强颜欢笑的说道“人家是将军,自是要以战事为重,也无可厚非,不说了,咱们去宁城吧”
大局当前,他断不能因此而延误军机,那个冷静理智的少年将军,不管如何行事,都是她爱的模样。
小竹子轻声说道“殿下,您不觉得有人在跟踪你吗?”
她轻轻一笑道“跟踪我也没用,我身上没有对他们有利的秘密,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对我动手,看来是不会轻举妄动”
小竹子拿出刚买的帷帽,对她说“殿下,咱们还是需得小心谨慎才好”
长长的帷帽从头遮置小腿,她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想不到你个子小,脑子还是挺灵光的”
他踮起脚,伸手朝她头顶比划着“迟早有一天,我会长的比你还高,比那些将军还要强壮”
“那你加油”
一路上她听说他回到了宁城,百姓们对他十分敬重,万分感恩当年武氏夫妇对宁城誓死不让。
他们出了宿州城,一路朝着宁城而去,山路上蜿蜒着崖道,而放眼望去,一片蔚蓝色的大海正在微风之下静静的泛着波涛。
言蹊驻足站在崖边,伸手将帷帽取下,宜人的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她闭上眼沉寂的在这熟悉的感觉里,觉得自己似乎从这里跳下去,便能回到南海,回到鲛人王宫,父王和阿姐就在里面等着自己。
那群原本藏在暗处的蒙面人却在此时突然冲了出来,小竹子见状赶紧拉上沉迷在海风里的她向前拼命的跑去。
二人终归是被包围,她将小竹子护在身后,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跟了一路,却在偏偏在此时暴露了行踪。
言蹊警惕的双眸如同猎豹般锐利的盯着为首的那个人,她心中所有的猜想,即将证实。
“太傅大人,您还要装到何时?”
他轻轻的拉下面罩,一张白皙清隽的脸暴露在阳光下,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以南宿王族的身份公然的站在世间的面前。
即使知道她冰雪聪明,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会知道是我?”
她轻笑道“寻常大夫医治不好的心疾,偏偏你身边的随行大夫能治好,偏偏在我醒来,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换上了新刀”
他温煦的笑着,耐心的望着她说道“即已来此,你便逃不掉了,跟我走吧”
见他伸出的手,她疑惑警觉道“去哪里?”
“跟我回南宿”
言蹊嗤笑着道“你以为抓了我能威胁大启或是武烁吗?我告诉你,他们都不会为了我而受你们一丝一毫的胁迫”
他轻笑道“胁迫?我从未想过把你当做两国之间纷争的筹码,我带你回南宿是要你做我的瑾安王妃”
她的脑子仿佛被雷劈中,耳边全是嗡鸣的声音,良久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呵斥道“你疯了吗?谁要做你的王妃!我已经嫁人了好不好!”
他却满脸从容自得道“不算,况且你们不是未能礼成吗,悔婚的人是你,我知道”
“就算悔婚,他也是我这辈子唯一会嫁的人,况且……”
她顿了顿,终究是豁出去了,说道“况且我们随无夫妻之名,但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这辈子,无论生死我都只是他的人”
瑾启呆愣在原地,遂既眼神变得偏执又可怖,一字一句咬牙道“我不在乎”
海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身后蔚蓝的大海仿佛在召唤她回家。
微微笑着轻轻吐出三个字“你休想”
她紧紧的握着小竹子的手,二人往一步一步往后退着,她小声的对他说道“你相信我吗?”
小竹子抬眸望着她,一直以来,她在自己心中就是一个超乎寻常的人,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理所应当并且相信她会成功。
他点了点头,坚定说道“我相信”
言蹊拉着猛然朝悬崖跑去,电光火石之间,有许多人朝她冲了过来,小竹子的衣领被一只拎住崖上一扔。
而那个人,在掉进海里之前,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和她一起沉入了蔚蓝深海中。
冰凉的海水没入他的鼻腔之中,眼睛酸涩到睁不开,海水大口大口的灌入喉咙里,几乎快要窒息。
言蹊一把拉过他胡乱挣扎的双手,荡漾的水波之中,将他的脸庞看的清晰透彻,这个人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明明不会水还跟着自己跳了下来。
她如游鱼般轻盈的抱住他,缓缓的凑近他的脸,将呼吸渡给了他。
虽然她是一条还未长出尾巴的鱼,但是到了海里就是她的天下,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人拖上岸。
天上雾蒙蒙的,海上的波涛也开始诡异的汹涌了起来,看着像是要涨潮。
不知为何,莫名的心里一阵发慌,她暼了一眼躺在岸边的武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武烁猛的吐了一口水,睁开眼时脸上的水渗入眼睛里,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旁边的人。
二人浑身都湿透了,头发黏腻的贴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却在此时,如玉珠般的雨点砸了下来。
他见状立刻护着她往崖下的山洞跑去,直到头顶没有了雨水,他才将她放开,铁青着一张脸默默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偏偏难以开口。
言蹊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谢谢你啊,不过你大可不用跟我一起跳下来的,我会水”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要去的地方,就算是险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随她而去。
他闭上眼睛靠在石壁上,认命般的轻笑道“本就是来救你的,若是你自己掉下来,这么大的海,我去哪里找你,想来想去还是跟着你一起跳下来比较好”
关于爱她的宿命,他从未想过要抵抗,因为他深知,那是他抵御不了的洪流。
言蹊见他脸色不对,上前用手掌贴了贴他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
她惊慌道“你发烧了!”
他却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掌心,阖着双眼,低沉着嗓音说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心里一阵难过侵袭,担忧的望着他。
二人身上的衣物已经湿透,她摸索着荷包,忽然间想起小竹子往里面塞了几块打火石。
她生起火堆,再回头看他时,他已经恬静的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火光中有一片阴影打在脸上。
洞外的雨势依旧浩大,雨点打落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
他冻得脸色发白,睡梦中都在瑟瑟发抖。
言蹊立马又将洞里的枯枝聚拢,在他身边生了一簇火。
他静静的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言蹊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忽然间肩上落下一片沉重,她愕然的不敢动弹。
从知道她出事起,他便一直悬着一颗心,连夜便将计划提前,一路上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又和她一起跌入了海里。
从海里出来的那一刻,他紧绷的弦才松开,所有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疲惫到沉沉睡去。
言蹊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那样的滚烫,他的面色却苍白如纸。
她的手在空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了他,心里遗失了许久的空缺,痛到难以言喻的口子,在这一刻找到了良药,只要两个人能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哪怕只是片刻,也够了。
洞外也从滂沱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零落的低落在水洼之中发出清澈的声音。
她好像看见了引阙阁的那颗奇怪的树,入凡尘梦境许久,她都未见到如那般品类的树。
她清楚的知晓,自己是在做梦,不然怎会看见他依旧仙风濯濯,天人之资的模样。
武烁浑身的少年英气,还有凡尘之中的烟火气息,全然不是那般清冷高贵的模样。
许久都未曾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她朦胧之中蹭了蹭脸颊,这一觉睡得甚是心满意足。
她睁开眼睛,却愣住了,像被雷劈了一般。
他双眼清亮澄澈,对着怀里刚睁眼懵懂的人说道“醒了?”
她仿佛被针扎般的迅速推开了他,昨夜虽然是她伸手抱住了他,但怎么会今日一早变成了自己躺在他怀里。
之前自己狠言说过在戏弄他,眼下这种境况,就怕他以为她是贼心不死,尴尬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她羞涩慌张的整理着衣襟,他好笑的望她,故意说道“你慌什么?”
言蹊强装镇定,故作平静,一边躲避着往外走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快走吧,还不知道小竹子怎么一个人在上面怎么样了”
他笑着追上她,喊到“等等我,林超他们当时在后面,我丢那小子的时候故意用了手劲,此刻定会安然”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海面又平静了下来。
她驻足凝视着一望无际的汪洋,磅礴浩大,深邃神秘。
但是她知道,在海的深处,有无数的小鱼小虾,还有珊瑚乌龟,还有这世间最温暖的家。
海风扬起她的长发,她未曾察觉,她早已不是出海时那般天真稚嫩了,羁绊和凡念,会让人变得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