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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会有援军吗(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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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阔看了会儿女儿,适才认真道:“宁宁,和州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常岁宁也认真反问:“为何阿爹能去?”

    “因为阿爹是将军。”常阔道:“纵不为朝廷,将军亦有护卫百姓之职,此乃从军者应尽的天职。”

    “从军者有天职,寻常人也有,于危时退敌,便是人之天职,亦是天性本能。”少女的声音不重,却清晰有力:“将军也好,阿爹也罢,都不能阻我退敌之本能。”

    少女半点也不乖从,全然没有“以父为天”的自觉,没有商议没有请求,而是在与父亲谈论“为人”的天性。

    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兵服,一路而来风尘仆仆,嘴唇微干裂,只一双眼睛依旧湛亮,此刻头顶繁星闪动,似有星月披于其身,带走了她的狼狈之余,似将她化作了一把光华将绽的刀剑。

    坚韧,锋利,灼目。

    这锋芒显露之下的灼目之色,令常阔想到了此刻供于玄策府中的那把曜日剑,殿下的剑。

    此一瞬,他似被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流星陡然冲击,这冲击之感一刹那贯穿至灵魂深处,似有什么熟悉的连结之感在此时蓦然苏醒。

    常阔立在原处,一时怔住。

    “此刻死守和州城的刺史夫人及其子,也非从军者。刺史的妻儿可以杀敌,将军的女儿自然也能。”

    星光下,那少女身形笔直,像等待点阅的士兵,目光坚定,声音也抑扬有力。

    “岁宁幸有不止一技之长,可开战弓为弓手,能驭战马为骑兵,亦擅刀枪,胆子大,不怕疼,可为将军麾下亲兵,愿与将军共同退敌!”

    四目相接间,常阔的眼眶无端滚烫起来,他定了定似一度丢失的声音,道:“好……这个兵既如此能耐,那今日我便收下了!”

    少女眼睛更亮,抬起双手叠于面前,朝他行礼。

    常刃莫名心神激荡:“愿与将军共同退敌!”

    守在一旁的常矛也上前两步,强掩激动道:“……愿与将军共同退敌!”

    常阔看过去:“……”

    他们凑的什么热闹?

    常岁宁看向二人:“你们不能去。”

    她有别的安排。

    但还需先同老常商议一下。

    常岁宁令常刃二人守好,低声同常阔说明其中打算。

    常阔听罢,脸色一时红中透着青,青中透着白,白中透着黑。

    常岁宁看在眼中,只觉凭着这张脸,或可就地开一间染坊,不,纵是天南海北开它个百十间,想也不在话下。

    “阿爹当以大局为重。”她在旁适时劝道:“多一个打算,便可更多一分胜算。”

    “……”常阔脸色几变,“但此人性情乖张古怪……未必就会答应。”

    “这些只需交由我来,只要阿爹准允即可。”

    好半晌,常阔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常岁宁便借来纸笔,写了封信,交给了常刃二人:“此行紧要,路上当心。”

    “是!”

    二人定声应下,郑重行礼后退去。

    “……这便是我闺女方才所说的二计之一?”常阔心情复杂地问。

    常岁宁想了一下,点头:“对。”

    “那剩下的一计?”

    “总要留点路上说吧。”常岁宁面不改色:“不然阿爹将我绑了送回去,我往何处说理去?”

    常阔无奈:“你这孩子,阿爹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哪有待阿爹也这般防备的道理?”

    常岁宁不置可否:“阿爹也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之处在于,什么一计二计,不过是她方才随口胡扯的罢了……让驴子听话往前跑,那不得挂只胡萝卜吗?

    但问题也不大,计谋这东西,路上慢慢想呗,只要脑子在,总能想出来的。

    “行,防着就防着吧!”常阔笑了两声,也不追问,挥手道:“走,跟爹烤火吃饼去。”

    常岁宁笑着跟上。

    与老常一同烤火吃饼的日子,已经很久远了。

    火焰灼热,烤热了她的四肢,烧醒了她的血液。

    若说当初与魏叔易一同回京的路上见到老常,她有扶灵归乡之感,那此刻坐在这火堆前的她,则是又活过来了。

    纵明日前路多艰险,但吾心安处是故乡。

    此时,她在这故乡的火堆前,有昔日同袍相伴,手边有长刀,身后有战马,遂得到了真正的重生。

    荣光也好,屈辱也罢,昔日过往,也可抛于火中燃为灰烬尘埃。

    从前事不必再提,从此时起,她会让这世间,重新认识一个叫常岁宁的人。

    ……

    烈烈火焰烧亮天际。

    东方现出第一丝光亮时,常阔率不足两万兵马已经动身。

    比起昨日,此刻他身边多了一名新面孔的亲兵。

    马蹄踩碎稀薄晨光,破开冬日万物冰封之气,往不平之处而去。

    ……

    城门紧闭的和州城中,街道之上不见百姓踪影,人人皆不敢出。

    正午太阳高悬,却驱不散四下的死寂与恐惧。

    刺史府内,一名少年刚换罢伤药,正穿衣系带时,一名披着盔甲的男子快步入内,脸色凝重地行礼:“二郎君!”

    “彭叔。”少年立时披衣站起身来,正色问:“如何?”

    他们曾令士兵分两路突围而出,将和州的战况送出,请援军救城,并打探消息。

    姓彭的参军未答少年的话,而是道:“我已令人安排了一队精锐……请二郎君与三郎君及夫人,随他们暗中出城,速速离开和州!”

    “离开?”少年面色一变,语气斩钉截铁:“我不走!我若走了,谁来守这和州城!”

    “郎君且听属下一言!”彭参军语气急切,藏着悲愤:“前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只回来了一个……他探得寿州大营内确有大军离营,但行军路线并非是要支援和州,他们竟往扬州方向去了!”

    “扬州?”少年一愣:“这是为何……”

    “还能是为何,必是想趁着徐正业尽全力攻打和州之际,从后方夺回扬州!”

    少年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确定地问:“彭参军,竟有此等作战之道吗……?”

    或者说,这是对的吗?

    这是理所应当的吗?

    “狗屁的作战之道!”彭参军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定是那李逸的主意,此人只敢在背后行躲避鬼祟之举,从不敢正面同徐正业对打!”

    若说愚蠢,此人便是带着恶毒的愚蠢!

    少年面色微白:“彭叔的意思是……他们放弃了和州,是吗?”

    所以,不会有援军了?

    彭参军抓过他的手臂:“郎君快随我离开,再晚些,怕是当真走不掉了!”

    被扯着走了两步,少年猛地回神,将手挣开:“不,我不能走!”

    彭参军:“朝廷已不在乎和州死活,郎君还要为谁而守!”

    “为和州一城百姓而守!”

    这是一道沉定有力的女声。

    “夫人!”彭参军回过头去,连忙行礼。

    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走进来,身边跟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妇人长相寻常,面上几分病容,数日间发髻间已添了白发,一双眼睛却不怒而威。

    “徐正业以匡扶救世为名,所行之事却与盗匪恶徒无异,其所经之处,频行强募男丁,强征家产之举,致使流民遍地,怨声载道。”

    “他自出身豪门世家,肯礼待士族豪绅,把酒阔谈大业,却视寻常百姓为草芥,为蝼蚁!只恐扶持太子之辞不过是其起兵的名目而已,此人包藏狼子野心,乃是真正的祸国反贼!”

    “如若徐正业肯善待百姓,我大可背上叛贼同党之名,今日便开了和州城门,迎徐氏大军入城!”

    “然而,夫君与大郎为守和州而死,他们岂是因为愚忠朝廷?”

    妇人言及此,眼中泛起泪光,语气力度不减:“因为他们很清楚,若和州失守,一城百姓将沦为任人践踏的流民,不久之后,整个淮南道的百姓或都将无家可归!”

    少年攥紧了拳:“阿娘说得没错,父亲临终前令我守好家门,我自当守到最后一刻!”

    彭参军还欲再言,却听外面传来疾步声。

    “报!”

    “城外二十里又现徐军踪迹,由葛宗领兵,正往和州攻来!”

    彭参军骂了句脏话:“……果然又来了!”

    近日之战大大小小已打了五六场,而这葛宗乃徐正业麾下一员得力猛将。

    今次徐正业令此人攻城,此行显然是志在必得了!

    “阿回,我们还剩多少人马?”妇人看向少年。

    少年眼睛微颤:“除去伤重者,能出战的只剩八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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